《静夜崇明饮花雕》骋梦

27、第二十七回

　　楚江愣住了，也糊涂了，这女子明明不是叫做“定兰”吗？怎么忽然之间，竟又变成玉楹了？

　　他疑惑问道：“什么意思？莫非这来到江洲县城的玉楹，竟不是那真的玉楹，乃是那叫做定兰的假扮的？”

　　齐正语正要解释，不料门外竟传出一女子的扑哧笑声。

　　楚江大惊失色，不知是何人在外偷听。他当下警觉，用手势示意齐正语别动，自己正要冲出门去，将那女子揪进来。

　　不料，竟有二人踏进门楣来。

　　楚江见了他二人的脸，这才放下心来。

　　你可知，这前来的二人是谁，原来正是那小夜子和段明崇。

　　刚刚的笑声，正是由小夜子口中发出。

　　楚江见他二人到了，心中才将这心放了一放。他看着小夜子满脸笑意，不知她从何笑起，又有些恼她刚刚中断了自己的问话，于是不由的嗔怒道：

　　“好端端的，笑什么笑……”

　　小夜子轻哼了一声，言道：

　　“我笑姐夫蠢啊，听了这么半天，我们这些站在外面的人都听明白了，你这个当局者，反倒是迷得很……”

　　楚江一听这话，大概知道他们来的时间已经不断了，于是插嘴问道：
　　“这么说来，你们二人在外面竟站了好半天了？”

　　段明崇点了点头：

　　“刚刚是齐二夫人把我们引领到后院的，她还没到门口，就自行退去了，说是官府查案，她一个妇道人家，不好上前惊扰。我和小夜子正准备进来，不料正听你们讲到关键处，所以就没有贸然进入，耐着性子听到了现在……”

　　楚江忙言道：

　　“那我刚刚说的这句，又有什么可笑的？”

　　小夜子随意拿起案几上的摆件摇了两下，将耳朵俯上前去，听听有无声响，信口说道：

　　“要不然，怎么说姐夫你单纯呢……齐二公子刚刚讲的这般详细，就是为了让我们知道这死者玉楹——生前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啊。她先是在京城以玉楹之名纵横青楼，迷倒无数男子，不知为何，与齐家大公子结上了关系。这齐大公子因她指引，方入了她这不知道叫什么的组织。将齐老爷和齐二公子支走后，他就去了西蜀之地的青玄观，当然不是为当道士的，而是去给玉楹做内应的。因为这时候京城的玉楹早已消失不见了，她已经用了另一个身份，化名定兰，潜伏进了云秀堂，勾住了云秀堂的金进鹏，做了她的夫人，想必也是为了那个叫什么金山牌的物件吧。”

　　“我若猜得不错，齐二公子，你的家兄自从去了西蜀之地，就是在为那玉楹也就是定兰做事吧。想必他此人相当聪颖，在组织中颇得信任。过了不久，就和玉楹平起平坐了，我看你叙述之中，那如眉对他十分恭敬，而定兰也不敢当面使唤他，想必他在那组织之中的地位还是不低的。”

　　齐二公子点了点头，眼中满是震惊之色：

　　“姑娘真是厉害了，果然是料事如神。我大哥的确有些威望，那玉楹正是受了他的委派，才恢复本名跟我一起回到了江洲。只不过，我二人进城之前，就已经分路了，没有人知道我们是一同回来的，也是为了日后好做遮掩之用……”

　　小夜子用手抵住下巴，皱眉问道：

　　“可是，你不是说你大哥在外因病过世了吗？莫非这也是他让你这么说的？”

　　齐正语长叹一口气，言道：

　　“姑娘猜得不错。当时，在那金进鹏的尸身旁，我大哥命令玉楹恢复本名，跟我一同回江洲，但二人不可一同入城，日后相见人前也只能装作毫不认识。那玉楹答应了，我这心里还是糊涂的厉害。大哥将我拉至一旁，问了问家中的情况，我只说父亲年纪大了，病情时好时坏。他若有所悟，将一张方子给我，让我回来之后熬给父亲喝。我当下就劝大哥同我一起回来，大哥长叹一口气，说他现如今身不由己，恐是没办法离开的了。我之前见识过那般情景，料定大哥已卷入麻烦之中。正想细细问之，大哥已经握住我的手，让我迅速离开了。走之前，他让我回家之后，散布假消息，就说他突遇疾病，已经在外身亡，因为尸身不能久留，所以已在当地火化。我闻言大惊，问大哥需要做到这种程度吗？他点点头，说这事必须渲染的全江洲城都知道。不过父亲那里，我可以说实话，只是此时只能容许父亲和我二人知晓，其他再不得外传。”

　　段明崇的眼神亮了起来：

　　“如此说来，你大哥根本就没有身亡，当日你们齐家那场葬礼也是假办的？”

　　齐正语面有愧色：

　　“当日也是没办法，我只能假做了一坛骨灰盒当做是大哥的，回来就按照大哥的嘱咐，大操大办了此事。父亲那里，只对父亲说大哥是因为他的病，必须用此方法替他祈仙求道，绵延福寿，才无奈出的下策。父亲对我的话将信将疑，他本来身体不好，又成天猜疑大哥是否还真的尚在人间，还是只是由我说出来，宽慰他的心的。过了不久之后，父亲大人也仙逝了……”

　　楚江听到这儿，按捺不住责怪道：

　　“你大哥作为人子，明知道自己老父身体不好，竟然要用这等计谋戕害与他。况且你爹临终之前，都不来看他一面。这算哪门子的孝道？”

　　“其实这事也怪不得大哥，我回来之后，所有与大哥的消息都要通过玉楹转传，她仿佛跟我大哥素有积怨似的，每次都阴阳怪气的讽刺我，我估计她将消息带给大哥的时候，我爹已经积重难返了……”

　　小夜子听到这儿，已大体明白了：

　　“所以，回江洲之后，这玉楹实际上的联络人就变成你了是吗？”

　　齐正语摆了摆手：

　　“姑娘不要误会，他们组织的规矩甚严，我并非他们中人，也不了解他们要做什么。只不过，因为大哥所托，有事需要通过玉楹传话给大哥，所以才不得不听命与她。我之前虽然对她有所爱慕，可是后来眼见金进鹏死时她那番嘴脸，真是什么色心都吓没了。我日常去找她，也不过是因为她乃是花船的红人，为了联络装作对她有意才去，其实对她本无什么情谊。我夫人也常误会，可惜，我是有苦难言啊……”

　　小夜子将眼珠子转了一转：

　　“听说，萧家大公子萧鸣笙也是你引见给那玉楹的？”

　　齐正语想到萧鸣笙刚刚死于非命，心中也颇多感慨：

　　“唉，早知道会害了萧兄。我打死也不会这么做。实不相瞒，是玉楹放出话来，说要结识萧鸣笙，我与萧兄又熟悉，所以这才设局，引他去见了玉楹。怎料，他一见玉楹就被迷得神魂颠倒，如今铸下这等大错，怪我，怪我啊……”

　　小夜子心道：这玉楹别的不说，勾引男子的手段的确一流。从京城到西蜀，从西蜀到江洲，就没有一回失过手的。

　　不过也难怪，按照之前齐正语形容的她在山间屋舍勾引他时的那般情形，眼媚令动，缭绕十足，想必是个男子就招架不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