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夜崇明饮花雕》骋梦

2、第二回

　　段明崇逗了逗自己肩上的猫，慢悠悠的说道：
　　“我家追风半夜吵着要吃鱼，见今日江水清澈，特地趁着月色出来为它捕上一二尾新鲜的。”

　　铜板这才想起段明崇养的那只花狸猫名字就叫追风。

　　他看了那猫一眼，名唤追风的猫儿慵懒的打了个哈欠，一副吃饱喝足的模样懒散的趴在了段明崇的肩膀之上。

　　铜板看见段明崇满脸的尘灰之色，好奇问道：
　　“猫儿只吃生鱼即可，段大人这一脸的烟灰又是为何？”

　　段明崇一脸无辜的抖了抖眉毛。

　　“一时失手，鱼捞多了，我自己也饿了，随手生了堆火，吃了顿烤鱼夜宵。这烟没控制好，熏了一脸，这不，准备回家洗一把再安歇，可巧就遇上你了。见笑见笑……”

　　铜板万没想到平日里冷峻不已的段明崇居然还是个猫奴，心下也是惊了半晌。

　　段明崇一边摸着自己的追风，一边收敛神色：

　　“这半夜三更的，你来江边寻我，莫不是官衙里出了什么大事？”

　　铜板一拍大腿，刚刚被吓得心惊肉跳，差点连正事儿都忘了。

　　“段大人所言极是。小可这个点儿来寻大人，确实是因为府衙内出事了。楚江楚头儿特地命我来请大人过去看一看，这案发现场就在附近，您辛苦一下，随我挪动两步。”

　　段明崇摸了摸下巴，陷入沉思：

　　“今晚的宵值负责人不是楚头儿，是尹追尹头儿吧。”

　　“对，只是事出突然，所以全部衙差都到位了。楚头儿说您是办大事的人，哪像我们这些人，说白了也不过就是土生土长的小户乡民，不像您，可是从京城上面下来的，见过大世面。这种事儿，没有您亲自出马，看看现场，给个论断，这楚头儿心里也不安啊。”

　　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铜板自幼厮混市井，惯会使这套给人带高帽儿的把戏，如今对着段明崇，这马屁拍的也是颇为地道。

　　只可惜，段明崇并不接招。

　　他轻轻冷笑一声，拂袖而去，丢下一串话语。

　　“别别别，我不过是京城贬下来的破落户，担不起这样的大责。你回去告诉楚头儿一声，就说我吃饱喝足，实在乏的很。这个点儿必须回去补个觉了。管他什么案子，有楚头儿和尹头儿共同出马，想必都能马到功成，迅速破案。我犯不上掺和。”

　　铜板没想到他翻脸比翻书还快，也没空寻思到底是自己拍马屁没拍对还是段明崇在故意摆谱。

　　他脑子短路，急火攻心，上前就是一扯，拉住了段明崇的衣襟后侧，顺势跪了下去，开始对天对地发誓，不断苦苦哀求：

　　“哎呦，我的段大人，都这个火烧眉毛的节骨眼了，您就别消遣小的，跟我开玩笑了。”

　　段明崇：“……”

　　铜板：“我知道您是个宽宏大量的人，就算衙役里的兄弟们平时有什么对不住您的，您也绝不会往心里去，根本不会计较半分。这次的事儿，真的是非同小可。”

　　段明崇自顾自逗猫：“……追风别乱动，小淘气……”

　　铜板：“我们江洲地界素来民风淳朴，路不拾遗，百姓安居乐业，多少年没出过这样的人命官司了。还是在西江月的花船上。您也知道，西江月一向都是江洲的焦点，多少人盯着呢。”

　　段明崇依旧不动声色继续给猫梳毛。

　　铜板：“您就算不看我们的面子，您也为丁大人想想啊，我们知道丁大人和您一向私教甚好，他也是个好官，万一因为这次的事影响了丁大人以后的前途，你我可不都是罪人了。这不看僧面看佛面啊。”

　　段明崇本以为就是些街头斗殴互亡的小案子，不过是些邻里纠纷，以为尹追斗牌斗急了眼，这才叫人撵了他出场。他与尹追平日素不对付，必没有替他周全的道理。

　　可是眼见铜板现在指天哭地，把楚江搬出来不说，连丁大人都被他拿出来挡事儿，足可见此事的确事关重大。

　　段明崇回过神来，转过身，正色问铜板道：

　　“你别在地上嚎了，好好站起来说话，到底怎么回事儿。”

　　铜板将眼泪一抹，一五一十将之前报案的情形说了一遍。

　　段明崇越听越觉得心惊肉跳，他万万没想到，平静如水的江洲居然发生了如此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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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江岸边，一队人马严阵以待，为首的尹追不住的往来时的方向望去，不停的搓着自己的双手。

　　西江月的老鸨杨妈妈举着灯笼，站在一旁，面上满是惊慌之色。

　　她强拧心神，嘹着嗓门，尖声尖气的说道：

　　“尹捕头，您看看，这江边风大，依我的意思，您和兄弟们还是先上花船，我让人找几个干净的房间，熏好暖香，准备好热茶，你们边喝边等楚大人过来，如何？”

　　要是平时，尹追早就附和了这杨妈妈的殷勤劲。

　　只是今天，情况实在特殊。

　　这福气，他可不敢消受。

　　尹追摆了摆手：

　　“杨妈妈，好意心领了。这事生的蹊跷，别说我们了，就是您和其他小厮，现在也全都不能上船。这现场是什么样，就一直什么样，直到楚头儿过来看了，你们再动上面的东西。可否？”

　　杨妈妈受了挫，倒也不恼，扶着江边一块大石，坐了下来，口里不停的念叨着：

　　“就依尹捕头的高见。我们谁都不上去，不动船上的东西。唉，我这是遭了什么孽。我这好好的西江月，怎么平白无故着了如此大难，还有我那貌美如花的玉楹喔，你怎如此命苦，到底是何人如此狠心，不但要杀了你，还要毁你容貌，让你死后也不得安生啊……”

　　尹追本就为案情焦灼，一听得杨妈妈的哭喊，心中更是烦躁不已。

　　他往旁边又挪了几步，离哭天抹泪的杨妈妈远了些。随手招呼过来一个待命的小差，小声询道：

　　“萧家那边还没收到消息吧？”

　　“禀大人，萧鸣笙今晚上船之前，把自己的随从全部支走了，给了他们不少银子，眼下这些人都在城中的永庆楼里喝的不亦乐乎，昏睡不醒。再怎么着，也得明早才能找过来吧。”

　　尹追总算将心头一颗大石放下，眼下这局面，若是萧家收到风声，带人前来要给自己大公子收尸，那可真是十个自己都拦不住了。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总算定了定心神。

　　谁知道此时，一个担当远哨的小差名唤张鹏的突然慌慌张张的自岸边的小树林奔了过来，口中连连叫唤道：

　　“尹头儿，大事不好了。”

　　尹追不满的瞥了他一眼，在众衙役之前，立了立自家的威风。

　　“何事如此惊慌，大喊大叫，官家之人，成何体统？”

　　张鹏满脸焦灼，急急辩道。

　　“非是小的惊慌，只是萧家不知道从哪儿收到了风声，眼下已经带了不少人赶过来了，说是要马上上船。我们兄弟几个拦不住啊，这才赶快过来通风报信。尹头儿，您看怎么办啊？”

　　尹追大惊，汗瞬间凝上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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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爱吸猫的男主已上线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