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墙后的向日葵》少盏

12、第 12 章

　　脸谱工作室除了领导唯二的独立办公室里，姿容标致的美女对着电脑嘴角上勾，笑得颇有几分得意。与好友的聊天内容还在更新，她好心情地与人聊着。

　　水灵灵：“这回抓到她抄袭，必须把她按死在这儿。小雪，你要知道，画圈是时候也来一波造星了，没有她，你就是最好的选择。”

　　雪精灵：“我知道。”

　　水灵灵：“我最清楚你了，你那么努力，什么都肯尝试，不遗余力让众人认识你。不过很快不用这么累了，真是心疼你。”

　　雁城雪苦笑着点头。

　　努力是一个人混出头必须要走的荆棘之路，这条路上，必然会存在争斗和手段，没有人绕得开。今天，她成为了脸谱看重的画手，接下来，她还要成为所有人脑中，一提起“画手”第一个会想到的人。

　　贺兰十八，那个看起来永远不担心没单接的人，怎么会理解她一步步走来的艰难。雁城雪抬了抬下巴，露出属于胜利者的微笑——她会赢的，她知道。

　　水灵灵：“这次请的水军太给力了，抄袭事件铁板钉钉，姓贺的这回绝对翻不了身。哈哈哈，她的形象是又丑又坏，现在还抄袭。”

　　雪精灵：“#微笑，她闭关的正是时候。”

　　水灵灵：“看她还傲慢得起来不，啊呸！”

　　傲慢啊——

　　雁城雪想起自己数次主动对话贺兰十八，没有一次被搭理的过往，“啪”的一声折断了手中画笔。她再也不要过这种被人看轻的生活，贺兰十八，你就是我第一个要踩在脚下的高山。

　　——

　　最近世道不大太平。

　　易霄的办公室里，来汇报《风剑清传》进展程度的阿宽顺便提了一句嘴，说贺兰十八身陷抄袭话题，这种老是招惹负面新闻的画手，下次不建议再合作。结果就是，他正面遭遇了易总的一波冷眼。

　　在看了他一眼后，易霄埋头签字，黑色钢笔下的字体张狂刚毅：“我不希望再听到根据没有定论的事发表的建议，明白？”

　　阿宽心颤颤：“……易总，这种事，宁可信其有的嘛。”

　　易霄目光在他身上停顿两秒，一如既往伴着一张领导脸：“你很优秀。”短暂一顿，继续签字，“但在你入职前，原美术部老大质疑你有剽窃前科，假如我没有要求招聘人员再三求证，你不会有机会站在这里跟我说话。同样的，凭什么我要特殊给你机会，而一棒子打死贺兰？”

　　阿宽无言以对，灰溜溜回自己办公室。原本闹哄哄讨论设计图的同事一见他回来，赶紧围上来八卦。

　　“阿宽，该不会真的跟老总建议少跟贺兰十八合作了吧！”

　　阿宽一挑眉毛，隐隐觉得此事不妙：“咋了？”

　　同事：“你看易总微博，赶紧的。”

　　阿宽掏出手机马不停蹄恶补一波，这才发现，就在他走近易总办公室的前一分钟，他老人家回应了一条@提问，已经对这件事表态。

　　……他这是撞枪口上去了，靠！

　　——

　　抄袭事件是这样的——

　　贺兰前脚闭关，后脚她抄袭的证据就被贴出来。一个自称是某某美术学院的博主，贴了几张图出来，一张是贺兰的练习图，一张是这位博主上课时候，老师PPT展示的示范画作。博主配字“据我所知，十八是A美院的，我是B校的，我们老师说了这幅画是某位学姐的作品。敢问@贺兰十八，你这样直接把别人的画拿来当练习图背景，你还要脸吗”。

　　鉴于她真的在闭关，经过两天的发酵，这事儿基本成了盖棺定论，广大网友完全当她默认了。原博下面的评论酸得跟八百年的老陈醋似的，说什么“就这不俗的背景，一看就知道不是贺兰十八画的”，“笑了，现在抄袭人人喊打，她还敢顶风作案，厉害厉害”，以及“虽然虚化了，但是明显风格不一样，背景是油画，你们当初瞎吗”。

　　甚至有人圈了《侠客2》的各种官博，花式奉劝他们好好检查一下贺兰画的宣传图，找找有没抄袭部分，别一不小心给人背锅了。这事儿《侠客2》显然不会来踩稀泥，官博装死，一门心思搞抽奖活动。但出乎意料的是，被圈了的易霄个人微博竟然对此做出回应。

　　侠客2主策划易霄V：“感谢广大网友对《侠客2》的关心，此事我个人不站队。但有必要奉劝各位，当事人在闭关，无法马上回应，骂太急小心打脸。”

　　底下回复——

　　他亲爱的媳妇儿：“对对对，老公说什么都对！”

　　今天吃鸡了吗：“当然要趁人家没机会澄清赶紧踩到无法翻身啊。我押一根儿棒棒糖，敢这么用，估计是有授权的。”

　　大房易太太：“老公你怎么能帮别的女人说话？你们官博都不管的！！！”

　　咚巴拉咚：“你们很熟？”

　　另外，还有少数连易霄一起骂的。骂他不作为，不好好检查合作的画有没问题，反倒先去教别人做人了，怎么做人不需要你教好么。

　　“咦！”贺兰盯着手机屏幕呆了两秒，自言自语，“引火上身，逼我欠你个人情，这小算盘打得……”

　　没想到易霄会侧面帮她说话，尽管易霄的举动被她定义为“刷存在感”，但基本的感谢态度贺兰还是有的，遂乐乐呵呵地给他点了个赞。并且，在心里给他戴上鲜艳的大红花，以资鼓励。

　　除了易霄这里还有一片净土，网上黑粉们欢呼雀跃跟过年似的，一副要一鼓作气弄死她的架势。贺兰手里拿着手机，嘴里叼着黄瓜，都看呆了。

　　话又说回来，她就一人畜无害的画手，安安静静画画，老老实实不参与纷争，更没做过啥伤天害理的事，两只手犹如初生婴儿般白皙干净，凭啥回回一有事儿就逮着她不放啊。贺兰狠狠咬着黄瓜，掐指一算，发现距离她的本命年明明还有十一个月。

　　她更不懂的是，她怎么就招惹到了那么多黑粉，里面究竟有多少是雁城雪的护花使者？近段时间，和雁城雪的事一直在被过度解读，究竟是她运气不好还是对方有意为之，借她大炒特炒，大黑特黑。

　　做人不能没礼貌，也不能知恩不图报，贺兰先给刷存在感的某人发了短信：“谢了，朋友，仗义哟~”

　　那边秒回：“我肯定没帮错人。”

　　这话中听，贺兰盯着手机笑得贼兮兮的：“当然没有，不会让你被打脸的。”

　　此时易霄正走在地下停车场里，斜斜照进来的光将他的影子在地上拉成一条长长的线。他在一辆宾利前停下，拉开车门，同时问：“究竟怎么回事？”

　　贺兰：“晚点微博解释。”

　　易霄坐在驾驶室发信息，似乎忘了他出现在停车场是要做什么。今天提前下班，他约了健康顾问，再耽误几分钟就赶不上了。但此时，他老人家端着手机，迟迟没有发动车子，疑似要放顾问鸽子。

　　易霄：“我这么仗义，不提前跟我说？”

　　贺兰：“先不说了，我处理下这糟心事儿。”

　　本准备好好聊聊趁机约个饭刷个脸的易霄愣了一下，无奈地一挠头发丢开手机。呵，贺兰这女人，简直是“有事找易霄，没事玩儿失踪”，又给他来个不冷不热，这是对待仗义兄弟的态度？

　　“还真小白眼儿狼一个。”不满地嘀咕一句，男人索性发动了车子，板着张生意倒闭巨亏甩卖的脸，一脚油门儿奔远了。

　　这事儿真不是贺兰不仗义，点个赞又聊了会儿的工夫，就那么一小会儿，她还活着的消息就炸响了，私信开始叮叮叮往外冒。

　　内容如下——

　　“装死干嘛，出来啊。”

　　“看错你了。”

　　“我相信你，真的，快出来澄清吧！”

　　“肮脏的外表配肮脏的内心，你说你怎么跟雁城雪比，画圈一姐你没得争了。看开点，去脸谱打个下手还是够格的。差点忘了，夜行归那娘炮可以帮着收留你。”

　　画圈一姐？贺兰眼珠子猛瞪，三观一震。什么时候搞出这头衔了？别别别，大佬们她认识的多了，人家不上微博不代表谁可以臭不要脸当这个一姐。情况就是这样的，烦人事儿层出不穷，她只好对不起易霄，先来应付这边。

　　这么恶心她就算了，连之前跟她谈好要合作的甲方也跑来凑热闹——

　　委婉版：“十八酱，真是对不起，我们这边法务突然生病住院了，合同暂时拟不好。我们这边也不赶时间，封面您就先不要画了。”

　　直接版：“您好，很遗憾地通知您，我公司正在形象塑造期，实在没办法遭受非议。很抱歉，这次的合作没办法继续下去，希望您能理解。”

　　好在她接的单不多，否则一定能深切感受一轮什么叫“墙倒众人推”。她算算，貌似还有两个合作方没有动静，不知道是还在观望，还是没发现她已经现身。

　　统一回复“好的，不必合作了”，多余操|蛋的话就不说了。

　　略过这些乌七八糟的懒得再看，鼓着脸气成河豚的她，给唯一替她说话的易霄发了条消息：“仗义兄弟，请你看场好戏#微笑”

　　这时候一路畅通，已到目的地的易霄刚把车停好，看到白眼狼发过来的信息那一瞬间，疑似生意倒闭的扑克脸瞬间融冰：“什么戏？”

　　“看微博，连场大戏。”

　　两分钟后，贺兰的微博有了动静。

　　贺兰十八V：“还有没有要中止合作的大佬，麻烦动作快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