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主母的小幸福》重帘藏花

39、大猪蹄子

　　寒暑不调的时刻，小孩容易生病，柱儿以儿子的身份哭了几次丧守了几次灵，便着了凉，轻微的咳嗽，还不断流清水鼻涕，闹着要娘亲。

　　芸芸烧滚白水给他泡脚发汗，找来葡萄和糖水梨给他吃。她非常仔细的把葡萄皮剥掉籽儿挑出来，梨切块，还找羊奶给他当夜宵……她照顾的太细致茯苓怀疑是因为那一声“娘亲”击中了心病。

　　正哄劝着，听到外面有争论的声音，“吵什么呢？少爷才刚睡下都是被你们吵醒的。”

　　“是那簧四奶奶，说想念儿子想念的很，想来看看。”

　　“放屁！”茯苓怒了：“哪有人给别人的孩子亲娘还来三转四晃悠的理？我们少奶奶好吃好喝的招待着，比亲儿子还亲，心肝肉一样养着，三个月功夫养胖了十斤，这还想怎么样？”

　　茯苓说的在理，叫领养的孩子见亲娘可是大忌讳。外面那人唯唯诺诺了半晌，还是不肯退走，芸芸叹了口气，招手示意带人过来。

　　茯苓急了：“主子，您太好性儿了。”

　　芸芸把又睡过去的柱儿放好，道：“慈母之心非常可怕，如今都在这庄子上出殡，若是她私下偷偷约见，后果更严重。只需在门口看一眼，不许说话，不许触碰，这是最后一次，从此柱哥儿就跟她没有任何瓜葛了。让她看一眼，知道我没有虐待她儿子，柱哥儿比在她手里过的好得多，她自然就死心了。”

　　茯苓只得照办。

　　簧四奶奶依旧是那瘦瘦的长脸，她在门口停下，探头一看，就见到靠窗的大炕上坐着一个一身梅花暗纹雪花白衣衫的年轻美人，盘圆发髻，珍珠斜抹额，妩媚袅娜，神态温和，她腿上还躺着一个娃娃，穿一色罗绸小褂，蜀绣裤子，一看就是她的柱儿。这孩子不仅圆胖了许多，还白净了许多，眉毛和发尖被修饰过，竟是她从未见过的好看。

　　爱，不仅是一种情感，更是一种能力。

　　簧四奶奶放心了，她跪在门庭口给芸芸重重磕了几个头。芸芸知道那是生母的拜托。

　　茯苓心中还是不忿，气鼓鼓道：“明明是生太多养不活送人的，这会儿又来摆出一副柔肠百断的慈母相。”芸芸知道她也是被家人卖给人牙子后来机缘巧合来到史府的，因此更加容易自我带入，随即把她拉到自己身边，轻轻抚她背：“世上事总是充满无奈，大家都想过的更好，这也是没法子的。你看，说卖与不卖的，我还是三千两银子进史家的？”

　　茯苓低头，面上已有悔意，悄声道：“是我失言了。”

　　“风物长宜放眼量，咱们日子还长着呢，要越过越好才是。”

　　茯苓连连点头，不一会儿就从外面带了一坛子酒过来，亲手倒了一碗给芸芸：“少奶奶，您太累了，略微喝点酒会舒服些的。”

　　茯苓的神色有点诡秘，她笑嘻嘻的凑过来，压低声音：“这是夏明存酿的，他开了个酒店，当垆卖酒，因为他在史府的时候人缘好，离开时候又受了那么大委屈，所以这次王管家去订酒，索性捎带了他的。”

　　芸芸本已接过酒来，哪知听了这话又不好喝下去，感觉手里头火烧火烧的，她强装镇定，吞了一口，连什么味儿都没有尝出来，“你们竟然还都挺惦记他。”

　　“可不？夏哥大方又厚道，出去采买办事的小厮管事都乐于去他那里打个尖歇歇脚，夏哥不拘银钱，都给大家酒吃。不得不说他酿的真不赖，夏哥手艺多的很，因为他长得顺眼说话顺耳讨人喜欢自己又聪明所以总是很快就学会了。现在大家都喜欢他的黄酒配豆腐。”

　　芸芸立即想到，若果真如此，岂不是他人离开了伯府但伯府发生了什么事他都知晓的清清楚楚？

　　待到下葬填土那日，史伯仁带着各房远支后辈举哀，休息时候，庄子上有人送粥饭过来，史柏仁先叫人给女眷送去，无意中瞥到一个捧粥少女，仪态温柔面容秀丽，神情之中竟有些芸芸的神韵，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那姑娘察觉到视线，一抬头就看到一个俊秀清贵的公子，不由得颊上生霞，多看了两眼，临去时秋波一转~

　　这一幕恰巧落到史云海眼里，这个惯擅风月的人物当即技痒，伸出胳膊把侄儿一揽，耳语一番兜售秘笈，慌得史柏仁连连推拒连连作揖，求叔叔放过小郎……史云海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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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芸芸拦着柱儿跪在坟头烧纸，影影绰绰的又察觉周围有人，不一会儿夏明存就提着两坛酒出现了，她心里有些慌张，手一抖，不提防叫香火灰眯了眼，哎呀一声拿手去揉，揉的泪眼朦胧。

　　夏明存看到这副表情心道你是有多喜欢他，这眼泪从归西那日哭到停灵又哭到安土这下子怕不是要哭到头七？史云长是个好人，也不至于搭上这流不完的泪花花。

　　身边这个壮实虎气的小孩，带着一顶薄薄的小纱帽，大概就是她认养的小孩儿了，在她身边跪着，看上去十分乖巧。

　　夏明存心中忽然出现了危机感，他虽然对女人只有三毫米的浅薄经验，却也知道女人有了小孩就不一样了，她的心会安稳，沉定，被小小的生命和大大的未来充满，就如同当初他的娘亲。

　　“我有了儿子了还要男人干什么？”在这样的家庭模式中男人是可有可无而滑稽可笑的存在。

　　更何况是芸芸，史云长死了，她又痛又懊恼，愈发想起他的好，还更要勤勤恳恳抚育他名下认领的小孩。夏明存急了……

　　他加快步子走到坟前，看着史云长的墓碑，执礼见过，洒酒于地，弄得方圆三丈都是酒香，明明是主仆一场，拉开话匣子却像老朋友：“史兄啊，你是个好人，谢谢你为芸芸做了这么多，考虑这么长久。”

　　芸芸一听就怒了，这话怎么听味儿都不对，我们夫妻间事哪用你这个外人感谢？她怒视夏明存，夏明存却很淡定，他又洒酒一杯：“昔者文君新寡，而司马相如以琴挑之……”

　　芸芸抓起盘子里的馒头塞进他嘴里。“在我亡夫面前胡说八道些什么？”

　　“不胡说，是认真的说。”夏明存把馒头吞下去，噎的直抻脖子：“芸芸会有好人接着照顾下去的，你可以放心。”

　　芸芸听得心里扑通扑通乱跳，恨不得当即站起身来对他一番拳打脚踢。他却伸手把芸芸拉起来：“纸都烧完了，少奶奶歇歇吧。”

　　另一手把柱儿拉起来，柱儿性子直察觉到这个男人和娘亲之间似乎不大对头，见他伸手过来，当即俯下身去，嗷的一口咬了上去，夏明存措不及防疼的直抽冷气，芸芸赶紧把柱儿抱开：“松嘴松嘴”

　　夏明存不拘小节，拿衣襟擦了口水，笑看芸芸：“你担心我？”
　　芸芸优雅的啐了一口：“呸，我心疼我儿子的牙。”

　　夏明存果然俯下身来掰开柱哥儿的嘴看他的牙：“不错不错，很整齐嘛”又笑：“你属狗的？”

　　“我属狼的，谁欺负娘，我就咬他。”

　　芸芸听得想笑，偏还要忍着，憋得肩膀直抖抖。

　　夏明存笑眯眯从怀里拿出一个弹弓交给柱儿：“你直接咬容易被推开，用这个，谁欺负你娘你就打他。”

　　柱儿眼睛一亮拿在手里颠三倒四玩了几下，迫不及待的拿弹子试起来。芸芸看小孩开心，脸上也不由得浮现出微笑，夏明存趁机把她拉到一边，拉离了史云长的坟前。

　　看看四下无人，才放下心来，“那大少奶奶是个精细人，比李氏厉害多了，你可要当心，李氏这次回来也掀不起浪花，但她注定不是个肯安分的性子，还有二爷史云海这个贪得无厌花间客，我就不信他面对新寡的娇俏小婶儿能控制住自己那大猪蹄子。”

　　芸芸听到末句有点脸红：“这还用你提醒？现在当家的是大少奶奶，他可不敢胡来。”

　　夏明存摇头，不行不行，史家注定不能久待，满打满算就史云长一个好人现在还没了。夏明存把酒坛递给芸芸：“少奶奶尝尝，桂花酿，很多女客都喜欢。”

　　芸芸摘掉泥封果然醇香扑面十分诱人，当初爹爹还在家境良好，她也是吃酒赏花钓鱼踏青样样不落的悠闲女子，想到往事芸芸颇为感慨，捧着酒坛喝了一口，胸中块垒一散，风吹神畅，十分舒服。

　　夏明存看她红唇湿润，微翘带笑，梨涡轻旋，好似藏着一点蜜，顿觉十分诱人，欺身过去，轻轻吻上去，那红唇只有一点，甜蜜滋味却有无限，舌儿灵活，腮儿柔软。

　　芸芸桃腮带赤杏眼微饧，胸口两朵软云，绵绵起伏都是心动。夏明存吻的急了，芸芸又恼，手里酒坛一倾斜，扑啦啦浇他一身……

　　“呸，以前当长工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放诞？我看你才是大猪蹄子！”芸芸使劲拿手背抹嘴巴。

　　夏明存嘿嘿一笑：“少奶奶，我当天不得不那样说，因为大少奶奶在后面盯着呢。你心里有我，我再被打一顿也甘愿。”

　　芸芸早猜到了，不用他再提醒。

　　“你等着，早晚娶你。”夏明存看她这冷淡的反应有点急：“我喜欢你，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芸芸仰天翻了个白眼，我不仅知道你喜欢我还知道你想睡我，大猪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