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番外（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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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
王福眯着眼，摇头失笑。不好形容，不能形容，不愿意去形容。说起来，他、那个人，还有君王算得上是一起长大的。那个时候，现在尊贵无匹的君王只不过是一个侍妾在被先皇酒后临幸后侥幸怀上的皇子罢了。不仅不受宠，甚至可以说在宫里地位低下。连洒水太监都可以肆意欺辱。
因此，当他听说先皇将太常寺少卿周梧之子赐予五皇子也就是当今圣上做伴读时，心里是十分惊讶的。虽说太常寺少卿仅仅是正四品官职，但其子周衡澜却是奇才，早年便因一篇策论闻名遐迩，那时他不过五岁，可谓是生而知之的天才。可想而知，凭着家世和自身的才华，周衡澜日后或可位列三公。而五皇子在当时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大出息的模样，盖因他已七岁才被先皇想起从而塞进上书房，而皇子入学的年龄按规定应为五岁。相比之下，七岁才得以接触圣贤书的五皇子几乎已经可以板上钉钉般得与那至高无上的皇位无缘了。按常理推算，五皇子这辈子怕最多只能是一个手无实权的亲王罢了，况且若是换上新皇，五皇子能否平平安安活到老都还要另说！
然而皇命不可违，不论朝堂私底下多么惊涛骇浪，多么不可置信，此事也已无法改变。尚不说被先皇忽视习惯了的五皇子对此事有何看法，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周衡澜却有些苦恼。作为臣子，必须兢兢战战地思考皇帝的每一条命令下面所蕴含的另一层意思，否则一步踏错，整个家族都有可能一顷不复存在。周家在京城之中是个中等家族，并无问鼎顶级世家的野心，所以若有可能他们并不想搅合进夺嫡的浑水中。可惜，天命难违，若周衡澜成为五皇子伴读，那他周家怕是这一生都无法脱离五皇子的阵营。哪怕五皇子对其他皇子的威胁不大，但是若五皇子自己作死呢，总而言之将来的事谁也说不清。
“安澜，这宫中的事，为父实在无能为力，你千万要多加小心，好生侍候五殿下。”周父生性不善言辞，脸憋得通红，也只不过是反反复复说着这几句话。周母在一旁暗暗擦着眼泪，又心疼又担忧，自己的宝贝儿子从小娇生惯养如何去宫里去伺候那些脾气古怪的皇子们？怕他受欺负又怕他受不住气惹恼了皇子，望着他站得笔直却仍是小小一团的小身子，心中揪成一团。他还这么小，就算是生而知之的天才，她作为母亲却仅仅想让他能向其他孩子一样可以随时随地无所顾忌地扑到自己怀里撒娇玩耍，而不用像现在这样背负着如此沉重的责任和负担。
周衡澜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父母是心疼自己，瞧了眼天色，着实不早了，只能开口道：“父亲母亲，不必担忧，孩儿懂得，你们放心吧。眼看就要到时辰了，孩儿就先行入宫了。”说完，俯身作辑拜别。他本身就是极其孝顺的人，真真瞧不得父母暗自伤神的模样，怕待下去父母更加难过，只能先走为上。
轻轻合上房门，听着母亲责备父亲为何不让自己韬光养晦，摇摇头笑得无奈。母亲何尝不知道，作为世家，不进则退，这些年周家还能在京中立足，不仅仅是凭着有着四品官职的父亲的存在，更重要的是皇上对有着从龙之功的周家的荣宠。要不然，区区太常寺少卿谁会放在眼里！既然自己有能力可以使家族更进一步，为何要掩藏自己的才华呢？世家子享受着家族给的荣耀和便利的同时，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走吧，时候不早了。”踩上小凳，屈身进入马车，嘱咐下人一声。
“是，少爷。”
这是他们漫漫人生中的第一次交集。无论是内心既受宠若惊又惶恐不安的五皇子，还是此时意气风发的周衡澜都不曾想到这一生他们都要痴缠在一起。
一边是教养良好，生性善良孝顺，前途光明，宛若君子的世家子；一边是生母卑微，饱受苛待，心狠手辣的无缘皇位的皇子。两个本该毫无联系的人，在一道圣纸的联系下，一同成长，一同品尝世间的酸甜苦辣。直至在青梅竹马、互相依靠的过程中，产生不可明说的感情。这是一切悲剧的源泉。
……
是夜。
周衡澜面无表情地将手中的烈酒猛地向口中灌去，因为灌得太急以至于少许透明的酒液顺着形状优美的下巴缓缓滴在胸膛上。一向注重仪表整洁举止得体的周大公子，此时却不顾形象地胡乱抹了把下巴，眼神早已迷离。“呵，早已料到的事，有什么可难受的呢！真是可笑，可笑啊！”
可是当初是谁不顾自己的意愿一味地去撩拨自己的心呢？！
是谁在自己耳边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阿澜我……我心悦你。”
是谁情到浓时在自己耳边低喘，“阿澜，这世上再没有什么比你还重要了。”
又是谁郑重其事地对自己承诺，“唐骕齐对天发誓此生定不负阿澜一片真心，若违此誓……”
怎么……就当真了呢？
痛苦地捂住耳朵，然而那敲锣打鼓响声震天的喜乐却仿佛无孔不入。
他多想看到一身正装的阿齐站在自己面前，说现如今成亲的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但是，怎么可能呢？
心如死灰说得不过如此了吧，他茫然地捂住心口，轻声呢喃：“阿齐，你说我这里怎么这样的疼呢？莫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吧？”
阿齐，我好难受……
心疼地望着趴在石桌上的儿子，周夫人不禁双目湿润，周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哟！想起那个让儿子心心念念的人，周夫人使劲咬了牙，“就按老爷说的办吧，这段孽缘早该斩断了！”周父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挥挥手，下人们训练有素地将小少爷扶进房内。
而后转身看向一直安安静静站在身后衣衫华丽的女孩，沉默了一会儿，终是开口道：“苌钰，你也看到了，我这不孝子实在......唉，要不然此事就这样作罢吧，这样实在对你不起，世伯愧对你父亲呐！”
“世伯说错了，苌钰自小便钦慕安澜哥哥，有这样的机会也算得偿所愿，是苌钰不知廉耻肖想安澜哥哥，不是世伯的错。”顾苌钰一字一句极其认真地陈述道。
周父有些无颜面对面前的小姑娘，心里是十分愧疚的，这件事对于任何一个贵女都是无法接受的，一个不好就会毁了一生。然私心作祟，他只能选择漠视，“如此你不后悔就好，无论如何是我周家愧对于你。这便去吧。”
顾苌钰颔首，深吸一口气，提步向卧房走去。说是不怕又怎么会呢？只不过实在是爱极了那人罢了。既然决定这么做，断没有回头路可走。
颤抖着伸出双手，毅然决然地推开了房门......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番外（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