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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肖宁听余承安让他能站起来就去当差,可心里梗着一口气,他硬是在床上躺了四五天,直到臀部的伤口结痂,还赖在院子里的摇椅上嗮太阳。

      伤筋动骨一百天,在肖宁心里,这伤最少也得养个十天半个月,可他早上屁股都还没烤热,一个小太监便跑来。

      “肖公公,陛下唤你去文华殿听差。”

      这小太监团子脸,有点面生。肖宁阴沉着脸从从凳子上起身,从袖子里掏出几个碎银子,刚准备给他打赏,结果他肩膀瑟缩了一下,像兔子一样逃走了。

      他的脸有那么吓人么?他扶着腰部狠狠地拍了一下椅背,眼里一下子就涌上了说不出的怒火。

      这熊皇帝不带这么折腾人的!他手臂徒然发力,扯到臀部的肌肉,不由发出嘶地一声,嘴角也跟着歪了一下。

      尽管肖宁心里满腹牢骚,可最后还是忍着疼痛,将自己拾掇齐整,端得宛若正常人一样的步伐走出去。

      皇帝尚幼,还不到亲政的年纪,平时便在文华殿听太傅讲学。

      这地方与肖宁所在的司礼监处于两个斜对角,因而肖宁走起来十分痛苦。

      磋磨了差不多一刻钟,肖宁冷汗岑岑地来到这里,扶着墙深深地喘了口气,只听里面肖皇帝用处在变声期的公鸭嗓子念道: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肖宁意外地挑了下眉,进入一侧的更衣室用手帕净手洗脸,轻步入内。

      “肖公公,你伤好了?”

      听声音从身侧传出来,肖宁侧过头,见是在二门听差的王富贵,他身上的三品绿龟服已跟着变成了从二品锦鲤服。

      看来这陈德顺一下去,便给了不少人出头的机会,就连肖宁自己,也觉得没了那老家伙隐隐测测的目光,这周围的环境都明亮不好。

      “嗯。”他笑着点了点头,向内环视一圈,却只见里面除了安安分分的小皇帝,往日陪着读的伴读全都不在,就连授课的林太傅也不见身影。

      这环境有些不同寻常。肖宁用疑惑的目光探向王富贵。

      “陛下将林太傅气病了,被太后打了二十手板,而身边的伴读也全吃了闷棍,这几天正躺家里休养。”王富贵压着声音凑到肖宁耳边,神色显得有些小心翼翼,只是嘴角噙着一抹幸灾乐祸的笑。

      点了点头表示知晓了,肖宁压下心里的暗爽,偏着身子仔细向小皇帝瞅去,只见他捧着书本的手上缠着厚厚的白布,裹得像只熊爪。

      活该!肖宁眼里暗含喜色,只不过他垂立了半晌,却听他从头到尾念的都是那句“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眉毛一挑,他猫着腰悄俏探过去,只见他两瓣嘴唇上下蠕动,面呈聚精会神之色紧紧盯着手里的书籍,双目时不时外凸,喉头也会配合着往下咽口水。

      这家伙真有这么好学,肖宁满腹怀疑地踮起脚尖凑近了一看,立马神色一惊变。

      这家伙手里拿着的书根本不是大学,而是一本外壳披大学外壳的XX图。

      “奴才肖宁叩见陛下。”肖宁连忙出声打断。

      “肖,肖宁,你…你竟敢进来打扰我念书”齐睿辰一双浓眉大眼里写满了惊慌,手里的书籍也因此一下子跌落在地上。

      “这,这是…” 他望着翻了个跟头依然散开的书扉,上面两个重叠的人影随风舞动,耳边还传来沙沙的纸张相互摩擦的声音。

      “这就是本太学。”肖宁将书从地上拾起,合上,一语截断道。

      “对对,朕今日一整天都在念书。”齐睿辰闻言,眼里的神色镇定了不少。

      少顷,他见肖宁没有拆穿他的打算,眼角的余光瞥着肖宁手里的书,又蠢蠢欲动了起来。

      “肖宁,挨了那么多板子,你屁股还疼么?” 他大刺刺地将缠了厚厚一层绷带的手伸到肖宁面前,眼含恐吓。

      臀部因为粘了热汗,隐隐作痛,肖宁握紧了手里的书籍,眼含犹豫地望了小皇帝一样,便恭恭敬敬地将书拱手奉上。

      “肖宁,你这样才对嘛,以后也记得帮我打掩护,否则我就叫人打死你。”

      齐睿辰望着恭顺的肖宁满意一笑,接着便又低下头去,并且由于有了肖宁给他放哨,他直接将整个身心都扑了上去。

      这种掩耳盗铃之事,肖宁初高中时刻没少干过,可那时顶多被罚站或者叫家长,但身为奴才的他,却要背负欺瞒之罪。

      “陛下。”肖宁提了一口气,忽然伸出两根手指,拦在齐睿辰眼前。

      身子一下端正起来,齐睿辰回视了一眼,见什么也没有,便神色不耐地望着肖宁道:“你要干什么?”

      “想给你讲讲这本书的原理。” 肖宁微微一笑,面色柔和,但明澈的眼睛却透着一股清冷。

      “你,你一个太监懂什么?”齐睿辰面含鄙夷地看过去,只见肖宁面上的微笑刹那间凝固,眼神也由清冷变成一抹冰寒。

      母后最近的眼神也变成了这种,齐睿辰被瞧得脊背凉飕飕地,兀自维持着镇定,却隐隐妥协道:“那你便给朕讲讲吧。”

      “好。” 肖宁将用食指将书籍翻到第一页开始讲。

      “有人说人类和猴子长得像,是由猴子演化来的。它们成年之后,到了春天就会进入繁衍的季节,雌雄双方身体就会散发出一股相互吸引的气息,从而进行这一页的第一个动作。” 肖宁道:“这个动作很简单,但人们之所以感觉到舒服,是因为人体上遍布了穴位。”

      肖宁面不改色地将课程的内容从人类的繁衍过渡到人体的穴位。 “人身上虽然有诸多穴位,并不是每一个都通。”

      他松开不过翻了三页的书籍,用手指按了一下齐睿辰腰间的某个重要的穴位道:“陛下,你有没有感受到什么?”

      浑身一颤,齐睿辰脚尖绷直,体验到了一股舒爽又刺激的感觉。

      将眼睛从书本上移开,齐睿辰满含惊讶地望着肖宁:“原来你讲的是真的。”

      他自己伸手在腰间戳了戳,可是除了疼,却什么也感觉不到。

      “你快教教我。”他弯下腰去扯肖宁的袖子,手上的绷带被挣得一圈圈地散开,并且与此同时,他看到了不远处那一抹高挑的身影。

      她静静地立在哪儿,身上绣着金丝线的禽鸟在闪闪发光。

      齐睿辰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一下子将脊背崩得死紧,嘴唇开开合合,却没有发出声音。

      母后?注意道了齐睿辰唇语,肖宁对着他那惊得放大的瞳孔,眼角的余光触及到桌面上翻开道第三页的书籍,整个身子僵了一下。

      微微的转动了一下凝滞的双眸,他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又恢复如常。

      “陛下,这人体穴位的运行就如同世间万物的变化法则一般,隐含着无穷的奥妙,正如这本大学所说的格物致知一样,咱们要透过表面看透事情的真相。” 肖宁双手微微颤抖着将那本大学合起来,抱在胸前,然后像才察觉了什么一样,面含惊讶地转过身来。

      “太,太后…”他这才有些惶恐的跪到地上:“奴才肖宁给太后请安。”

      轻轻地脚步声渐渐移近,肖宁低着头,目光里移进了一片绣着凤鸟七彩云纹繁复图案的华丽裙摆。

      并没有听到太后叫他起的声音,肖宁心怀忐忑,屏息跪在原地。

      “睿辰,今日你学了格物致知?那你现在背给我听。”裴鸿轩神色淡淡地瞥了肖宁一眼,便将目光投放到齐睿辰身上。

      “所谓致知在格物者,言欲…言欲” 齐睿辰脑袋卡了半天没念出一句完整的话,他恼恨地瞪了一眼肖宁,这笨奴才怎么不说明明德,偏要说他不熟的格物致知。

      噗通一下往地上一跪,他举着手,作受罚的样子,异常乖巧道:“母后,孩儿愚笨,没有背完第三章。”

      裴鸿轩黑眸无波,一直静默地注视齐睿辰的手,那上面绷带半缠着,掌心白皙完好的肉色从中露出来。

      “你的手不疼了么?” 他冷道。

      “疼?疼啊,母后,孩儿再也不敢惹太傅生气了。”齐睿辰装疼得抖了一下手,却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胳膊上滑落下来,最后轻飘飘地落在地上,一头还搭在了肖宁的膝盖上。

      肖宁:“……”

      肖宁微微抬头,正对上太后幽幽转冷的目光,于是他睫毛颤了下,又垂下眼睑,望着那条白得没有温度的带子,感觉膝盖快要被灼伤了。

      身子略往后倾,他不由紧了紧怀里的书,将封面上大学二个字正正地对着太后,这才安下心来,侧着左耳和左眼偷听和偷看。

      “可知错?”裴鸿轩扳指一张严肃的脸,不急不慢地将长长地广袖卷起来,露出一截皓腕以及一根三指宽的硬木板。

      面色一变,齐睿辰将手平伸出去,“孩儿知错了。”

      “啪啪——” 裴鸿举起木棍干脆地打了下去,那毫不迟疑的的样子看的肖宁心肝一颤,只觉得她被修饰过得柔和的眉目变得阴冷起来。

      “错哪儿了。”他声音冷冽道。

      “不该在太傅课上偷…啊!”掌心的力道徒然变大,齐睿辰痛呼一声,上扬的眉平直了不少。

      “孩儿会好好听课,再也不胡来了。”

      “啪——”力道稍轻,裴鸿轩再问道:“还有呢?”

      “不该恐吓廷卫,逃脱责罚。”

      “啪—” 力道又轻了一点,裴鸿轩“嗯?”地发出一声鼻音,尾音轻扬。

      “孩儿,孩儿…”齐睿辰将目光移到肖宁怀里,微微泛白的嘴唇方要开启,肖宁感觉屁股一疼,当即顶着太后的迫视,抬眸道:“奴才再也不敢对陛下的学业指手画脚,再也不敢胡言乱语,把穴位同大学扯到一起。”

      “你扯得挺好。”裴鸿轩将右手里的木板换到左手,迎着肖宁的目光,缓缓地弯下腰来,伸出骨节分明的修长五指,将那本大学从肖宁怀里缓缓抽出来。

      感觉他呼吸渐慢,裴鸿轩将左手上的戒尺往桌子一搁,然后瞥着那奴才随着他手移动的漆黑眼珠,将五指放到那本拿在右手的大学的封面。

      肖宁呼吸一紧,鼻息轻颤。裴鸿嘴角微微一弯,继续作翻开的动作。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一般,肖宁紧紧注视着太后手,见他食指将书面翻起了个卷角,渐缓地呼吸彻底凝滞,心脏也徒然停止了跳动。

      完了,他正对着她因抹了腮红有点干的脸颊,瞥到那上面形成的细小凸起,肖宁忽然灵机一动道:“太后,你脸上起痘了,我这有祛痘的药膏,特别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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