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帷幕尽燃-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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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不值的。”
低垂下眼睑，恢复了记忆的白三娘犹若是个没有生气的傀儡，虽然她平时也很少笑，很少表露心情，但是那样的她也是鲜活的，不似现在，连周身的气都跟着死寂了。
“你何时醒的？”
头脸也慢慢低垂而下，几息之后，白三娘才挤出这几个字。
“姐姐，你忘了，那仙汤是我熬的，喝的越多效果越差……”
龙妤婈的声音也有些涩涩的，她极力揽住姐姐的肩膀，并与众人依旧保持着距离，道：“大水来时，魔气冲掉了我身上的束缚。”
仙汤，白仙门中一种较难练就的咒器，化水为汤，无色无味。世人服之，轻则断情，忘却此生所爱；重则忘生，生若行尸再无过往记忆。而据说将此咒器炼至极致，亦可取人性命，有那送魂之能。不过到如今白仙门中也没几个炼到极致过。
在说身为炼制者，白仙门中之人对此仙汤都有些抵抗力，所以看似恶毒的仙汤却难以对她们造成什么伤害。
只不过……
龙妤婈的天分并不在白三娘之下，而炼制仙汤之术还远在白三娘与其祖母之上，所以当年她为了给姐姐解脱，才送了一碗亲制的汤，让姐姐忘了那些逼得她发疯的记忆。
只不过，只不过，她的汤也只是束缚住那些，不能将那些东西从姐姐的记忆中抹去，更不能改变什么。
…… ……
当年的种种件件清晰，白三娘也再无力去掩盖心中苦涩。
原来她早便踏入白仙一门，原来她亲娘那么恨她，原来她本身就是个错误，原来祖母让她们姓那姓，只是不想她们忘了那很！
脑中一时清明一时乱，再度寻着那素白的衣袖，一点点的向上移动视线，原来一直是妹妹保护着她，而不是她保护着妹妹，真是可笑。
一碗仙汤下肚，她是解脱了。
但是妹妹真像她自己说的那么轻松么？用弟弟命换她的命，真的心里就不痛么？就算只有半魂半魄，那身上也有一部分是她们的弟弟啊！
还有爹娘……
洪水袭来那一夜，所有的事她都记起来了。
那个纠缠过她和妹妹的魔物，那个魔物一直就在她们身边，在弟弟的身体里。
那一夜，谁也没有防备，他就那样在一家人面前穿透了娘亲的胸口。
泪？
她们都没有泪。
她们有的只是血债血偿！
绞杀那魔物，她从没见过爹像疯了一样。不过她早该料到，她爹很爱她娘的，甚至顶着祖母的压力，娶个鬼新娘，子嗣越发艰难也从无怨言。
很是讽刺。
一边是生父的懦弱、无情、诡计阴险。
一边是养父的血性、深情、刚毅果决。
冰火两重天的记忆，冰火两重天的痛苦。
她的养父已经死了，那一夜，她和妹妹都看到了，随着养母魂魄破碎飘零，他的血、肉、魂、魄也化作了点点荧光跟着去了。
呵！
而那个给她带来耻辱更大于痛苦的生父……
想到这里，白三娘目中精光忽然一聚。
当年祖母默许妹妹给她那一碗汤，甚至最后连妹妹也未能幸免。恐是只求她一生平顺，一切的一切都待上了玉水阁寻了老祖宗给她做主吧？
可是……
就算没有那一连串的意外，她也不想那般粉饰太平的清平乐！
“……杀，我要杀了他！”
攥住妹妹龙妤婈的手，脑中几乎再容不得别的。
她的恨，她的苦，她的一切都是因为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害了她的母亲，害了她，让如此多的痛苦加注在她的生母身上，而现在，这个男人竟然还敢恬不知耻的拿出了她亲娘的东西！
她要让他死！
“姐姐，不可动，你的身体一时还承受不住这些恢复的劲气，正是脆弱的时候。杀他什么时候都不晚，妹妹帮你动手，你莫要动气。”反手在白三娘的手上用力。
姐姐想什么，龙妤婈自然知道，但是她来就是为了要姐姐周全，所以此时姐姐是万不能出手。
“他害了我娘亲，想将我养成亏了，我现在杀他都嫌太迟。”
盯着妹妹龙妤婈，那虽是十多年前的记忆了，但是她不会忘，不会忘了她亲娘看她的眼神，不会忘，不会忘加在她身上的仇恨。
“丫头，你最好还是听你这妹妹的。”
白三娘这边状况，所有人看在眼里，却不明就里。只有砚希凝，他似是早就知道了什么，出言相劝，并道：“而且有人比你更恨。”
场中，那俊逸的身影此时犹若修罗，无论何人来拦，他眼中只有一人，只要那人不死，他的剑便不停。
“难道他……”
当年之事，她知之有限，但看此时情况，却已能猜出大概了。
那时救她的并不是祖母，而是生母的灵兽鸾鸟。
她利用土狼与那鬼修恶战，四散的血气引起了为生母护法的鸾鸟的主意，这才有了后来相救之事。而真正的第一见时她便悔了，因为那一见她从生母那里继承来一大段不堪的记忆，确切的说是生母惨痛的遭遇，与一丝唯一生母对生的渴望。
而所有的痛苦都来自于那个无耻的男人。
至于那一丝生的渴望……八师兄么？
…… ……
“我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二师兄？三娘妹妹？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什么要杀谁的？今天这到底是怎么了？”众人都不解这云山雾罩，而念良辰又是最耐不住的，所有便一时只顾嘴上痛快，叫嚷着不依不饶，“你们到是说个明白啊！”
白三娘的事儿，他已经被他娘里里外外的问了百八十遍了，早便想知道其中原委。所以此时见这状况，便撞着向前挤，一脸的急切。
可有些事情，怎么能够光天化日之下说出来？
所以无论是白三娘姐妹还是二师兄砚希凝都保持缄默，对此问题避而不答。
“说话啊！”
而在念良辰的各种叫嚷之中，沉默了许久的离君初终于动了。
“你……”
电光火石间，他闪身前冲，可就在龙妤婈为了躲开他而带着姐姐白三娘后退的时候，忽的面前一花，两道鬼影取代了离君初的身影，向她的面门扑了过来。
“嘭嘭嘭！”
并且速度极快，根本不可能躲避，只得出手将对方弹开，以防伤了双方。
“呜——”
在说那被龙妤婈打出去的两道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平日里暗中照顾她生活两位鬼姑姑。刚刚也不知她们是着了什么道儿，竟然被离君初利用了，向她扑过来。
不过此时根本计较不了这么多，因为离君初的身影在她面前消失，并由两位鬼姑姑取代后，他人又诡异的出现在了后面，只一下借力便卷走了她揽着的姐姐白三娘，看来真是不能小看啊！
“婉婈，可还好？”
卷走了人，离君初却没有似龙妤婈一般退开很远，因为他知道，二师兄不会让他们继续闹下去了。
“我……”
而果不其然，就在白三娘无从开口之时，二师兄砚希凝果真拦了要冲来的龙妤婈，道：“老十不会伤她的。”然后很无奈的瞥了离君初这边一眼，算是公然包庇师弟了。
至于再后……
龙妤婈，不，不止是龙妤婈，任何人都没有经历再来计较这些了。
因为历来俊雅清冷的八师兄尹惊轩似乎是真疯了，不但顶着如此大的压力还一击得手将那龙青打了个重伤吐血，还不顾后果的化作本体，打算用那黑金妖莲炼化了对方，直接趁其病要其命，一时惊得围观的各路人马都有些傻眼了。
“……默尘仙人这是疯了？”
“这般下去……玉水阁与擒龙谷是要真的结仇了吧？”
“切，你以为那是谁徒弟？有姓尹的那老疯子撑着，结仇又怎样？”
“难道擒龙谷已经如此不堪了？”
“看来那谣传是真的啊！”
“什么谣传？擒龙谷早已是撑不起门面，这一战龙久年要是护不住儿子，呵呵……”
“咳咳，难道这次玉水阁要打头阵？”
“不打头阵他们为何要收那丫头入门？”
“哼！道貌岸然！”
“也不尽然吧？先看看。”
“看什么？妖族肯定一边倒，而且要真的到了那时候，你袋子里的灵兽还有哪个敢出来？就算他们敢出来，你敢用吗？”
白三娘的本事她自己都不完全清楚，但是见识过秦家从前威能之人，如今都是心有余悸。
“不至于吧？”
“别忘了，她可还入了白仙一门，不说别的，心慈手软什么的你们就不要想了。”
“难道魔界也有一腿？”
“有没有不知道，但是魔界的人最护短，只要这丫头不和那边闹僵，那边肯定会护她……”
七嘴八舌，围观几路人马虽然都是用的传音，但是也没有明显的背着谁，感觉就像是仰着头说人坏话，其实层次到了的人，那都是听得一清二楚。
不过这次众人真的是想的有些太长远了，因为有些事情，玉水阁的上层根本就不知道，也不知道自己门下何时收了这么一个让人眼红的香饽饽。只待着消息传回去了，他们也是要乱一阵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5章 帷幕尽燃-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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