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女棒与百响炮》五天七夜

83、偶像演员与疑惑

　　余光启在回家的路上，一直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自己心里感觉怪怪的？

　　余光启不擅长追究别人，却乐于折磨自己。说来可能老套，余光启担着心事晚上会睡不着。所以为什么会心里韩厥怪怪的呢？

　　最明显的一点是，这是从去晗光那开始的——准确来说，是因为在晗光家里见到了胥旋朗。只是因为见到胥旋朗吗？不对。余光启推翻了脑内的结论，是因为自己的房间被霸占了，虽然晗光把自己的房间让给了胥旋朗，自己也不介意晗光睡在曾经用过的房间里。这么说很奇怪，明明是陆晗光的房子，余光启却觉得自己也是房子的拥有者，他到底拥有了些什么呢？

　　走神一会的功夫，余光启已经站在冰箱面前。开了门，喜欢的食物静静地躺在熟悉的地方，余光启摸了摸一颗颗被糖浆包裹的鲜红山楂，却突然没了胃口。房间、食物还有胥旋朗的话，“我住在这里”。

　　余光启好不容易理清头绪，现在又乱了。病急乱投医，余光启也没几个真心朋友，想来想去，竟然只有霍骥野。“喂。”

　　“这个时间，你怎么会打电话过来。”谢冠黎正在重温秦沛盈之前演过的所有角色，电视的，电影的，从经典看到生僻，被余光启一个电话打断，“我以为你今天住在陆晗光那里。”

　　“你好像有点不愿意啊？”余光启开玩笑。

　　“是啊，怎么了，想来蹭饭吗？”

　　“现在都几点了，蹭饭也太晚了吧。我到了，快给我开门。”

　　谢冠黎开了门，果然余光启已经站在门口。

　　“你真过来了。”

　　“还真的给我开门啊。”

　　“这么晚过来，有事？”谢冠黎实在想不出余光启这个时间过来的理由。

　　“我是过来道歉的。”

　　“莫名其妙又怎么了？”连谢冠黎这种自我主义的人都有点理解不了余光启了，不知道接下来他会说些什么。

　　“说起来都要怪你。”余光启深深地吸了口气，似乎有很多话想说，“我想过了，吃了你这么多次饭，你请客时候我发脾气的确有点过分——最重要的是你居然先道歉了，这不是显得我更加幼稚可笑吗。”

　　原来是这样啊，都多久之前了。“我说过了，每个人有自己的习惯，我能理解。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没必要道歉了。”

　　“就是这种态度，让人感觉‘哇，他好大度啊，我好计较啊，我真是幼稚啊，好生气，但是我是不是应该道歉比较好呢’。”余光启说着说着，演起自己内心的小剧场了。

　　“你喝酒了，还是嗑药了？”如果余光启纯粹过来瞎扯的话，谢冠黎还真没那个时间。

　　余光启又大叹气，“没喝酒也没嗑药，想什么说什么而已。”

　　在谢冠黎看来，余光启现在所呈现出来的状态与之前截然不同，没有喝酒，也没有嗑药，那么只剩一种可能了，“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就道歉啊，我来就是想和你道歉的，这样有没有比较好？”

　　谢冠黎直觉异常敏锐，“陆晗光怎么了？”

　　提到陆晗光，就好像是用针扎破了膨胀着的气球，“啪”的一声，气球里面的东西全都涌了出来。“霍骥野，你说晗光有一天不再和我住在一起了，我会怎么样？”

　　“不知道，这是你自己的事。”谢冠黎没兴趣回答。

　　“不对，我是说，如果陆晗光不再是你的经纪人了，你会怎么办？”余光启换了个更有带入感的问题。

　　“不知道”，谢冠黎仍是这么回答，细数他的成名经历，某种意义上来说和余光启差不多。只不过他是被著名导演相中，一炮而红之后展现出强大的表演天赋，剧本好，演得好，观众缘也好。再加上自己对表演有追求，有理解，演艺事业一帆风顺，经纪人也很少有像陆晗光这么宝贝的。他自己除了对表演有强烈的热忱外，对其他方面要求不算太高。所以在谢冠黎的印象里，经纪人没了还可以再换。“可能会马上换一个吧。”

　　“对不起。”余光启以为霍骥野刚才想起了刘牧。

　　“也许就自己出来单干了。”谢冠黎又想了想。

　　“单干？那多麻烦啊。”余光启绝对不会单干，孤零零的可真成了漂在水里的浮木野草了。“单干绝对不行。”

　　“你到我这来取经了？不如你说说看到底陆晗光家里发生了什么，免得我有一搭没一搭瞎猜。”

　　“也没什么，就是碰见公司的大老板，房间被占了，冰箱里的东西也全换了。”

　　谢冠黎必须承认，即便余光启看样子开始说起刚才的经历了，话与话间的逻辑性真的很弱。他尝试着理解，“他们住一起了？”

　　余光启不情愿地点头。

　　谢冠黎了然，感情问题。陆晗光这段时间对余光启可以说是放养状态，他不是没调查过陆晗光。当然对胥旋朗也了解一二。能在短短几年里搜罗各种高质量的资源，光有手段是不够的，背后的靠山才是最重要的资源啊。几次接触下来，陆晗光对余光启的情感到了恨不得昭告天下的地步，至于胥旋朗，谢冠黎说不准——总而言之，这就是余光启自己庸人自扰罢了。“你喜欢他？”

　　“谁？”余光启下意识问，转而想到霍骥野说的应该是晗光，“不是，不会。我怎么会喜欢他呢。”

　　“你喜欢我？”

　　“啊？”余光启傻了，不是在讨论陆晗光吗？“你说什、什么啊。”

　　“既然这样，陆晗光和谁在一起和你关系不大。不管作为朋友还是经纪人，虽然我不喜欢，但陆晗光其实做得很不。错如果你心怀感恩，应该祝福他有一个好的结果。”

　　“怎么会，我当然，当然希望晗光过得好。”余光启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话题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变得不可控制。是言不由衷吗？余光启真的希望陆晗光能过得好；是心直口快吗？那他为什么会结巴呢？

　　“行了，现在是陆晗光恋爱，不是生了二胎——你不过在为乐自己可能不再是陆晗光眼中最重要的那个人而害怕而已。”

　　余光启想说些什么，说些能够为自己辩解的话，可他终究还是没能说出来。霍骥野把他心里的感觉完整又准确地描述出来了。他怕，怕的是什么，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他害怕自己有一天和晗光生分了。

　　“不觉得自己太贪心了吗？”人越是想拥有全世界，孤单感就越发明显。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

　　“先问清楚，这会影响到你接下来的拍戏状态吗？”谢冠黎关心的是这个。余光启的表现很不稳定，如果有影响，他的部分也算毁了，毕竟后来对手戏那么多。以他现在模特的身份，又不能干脆换人。所以天大的事下来了，戏不能受影响。单从这个角度出发，谢冠黎宁愿自己和一百个郭准、一百个佟之予对戏。

　　“不会，只会影响我吃饭睡觉。”

　　依然毫无逻辑。“两个办法，忘了，装作没有发生过……”

　　“做不到。”余光启打断了谢冠黎的话。

　　又想要陆晗光待在身边，又装作不知道陆晗光心意的样子都能做到了，为什么忘了这么简单的事却做不到了？谢冠黎本来想这么说的。“那你到底为什么要去找陆晗光？如果不去找他，说不定不会发现这一切。”

　　“因为一个节目。”余光启说了他的目的，说了设计师大赛，说到了霍骥野大概能参加。他看着霍骥野脸上的表情从难以置信变成了万分期待，在连问了两次“真的吗”之后随后又恢复了冷静，“忘不了的话，就给自己找一份新的关系。”

　　“什么意思？”余光启看着霍骥野。

　　“这个意思。”谢冠黎并没有做的太过分，只是用手在余光启的脸上来回摸了摸。双眼一秒不移地看着，整个人像快要陷入余光启的身体里。

　　“你说什么？”好像有那么几秒，余光启真的可以忘了陆晗光家里发生的所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