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箫吟》怀歌

20、奈何桥前共吟凤萧曲

　　远处传来兵刃摩擦的声音。
　　我微微一怔，难道他已经来了？不可能的，凤唯的布阵图我还没有拿到手，阵不解他是进不了凤都的！
　　我看向凤唯，他在笑，说：“阵我一开始就没有布，我有自信不会输他。”
　　凤唯的自信让我颤抖不已：不，我要回到他的身边，要回去！
　　我迅速的爬起来，向门口奔去。
　　岂料双腿刚一离开床，膝盖就失了力一般，我倒在地上，像个断了线的木偶娃娃般动弹不得。
　　毒蔓延的比我想象的还要快！
　　“子期……”我奋力的向门口挣扎着爬去，一寸一寸的，太遥远了，我从来都不知道这段距离原来是这么的长远。
　　凤唯摇首，过来抱起我，放在床上。
　　“让我去，让我去！”我哀求的说，堂堂凤羽国八皇子向来都不轻易低声下气的请求什么。
　　“你的身子。”
　　“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求你了。”我哽咽着，不想再次错过，我没有时间，只是想在见他一面，哪怕是执行历史的安排也好，我也只是想再见他……最后一面。为我短暂的人生画下一个完整的句号。
　　这就足够了。
　　我看着凤唯，眼神无比的坚定：“让我杀了他吧，让我杀了凤子期，然后我就是你的。”在你的枕边，在史册上你的名字旁，永远都是你的……
　　字如刀割，如今‘语言是最无情的凶器’这句话我倒是领略的彻彻底底。
　　见凤唯还是不依，我开始不耐烦的呵斥道：“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江山美人都在你的手上，你就要得到了，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冰莹的泪珠顺着凹陷的面颊缓缓地滑下，滴落在柔软的锦被上，没有声音。
　　抛弃了一切，赌上这些变得一无所有难道还是得不到神小小的怜悯吗？
　　凤唯看着我，眼里是我不愿看见的挽留，他说：“你会死……”
　　我打断他：“人都会死，谁可以逃得过？”
　　“可我爱你！”
　　我嗤笑道：“爱？爱我又能如何，已经无药可救了，你看我这样还能活多久？”
　　“凤唯，让我见他一面，我保证，你可以拥有我的余生，身体和心都是你的。”
　　泪已无处宣泄，干涸着。
　　最终，他还是让我去了。
　　我让他在自己的后脑上扎了一针，封住死穴使我的血脉静流，可以在一个时辰活动自如。
　　这很危险我是知道的，可现下已顾不了那么多。

　　我如梦中那般，一袭白衣，转身看向凤唯，他已经端坐在矮几旁饮酒，酒气香醇，略有点点的竹香，是上好的竹叶青！
　　他扬扬手里的酒杯，一身正装皇袍加身，好你英俊潇洒。
　　我快步走去，反手取过就被，仰头一口饮下，然后怀揣着凤凌兀自出了门。
　　快步除了凤羽殿，绕过百米的涌风廊子，就来到丹曦宫，一进殿内，浓重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我捂住口鼻，脑袋一阵阵晕眩。这百丈见方的地上躺满了人，有的是拦腰斩断，有的是身首分家……月白色的地板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这里是子期面见臣子的地方，是我和他一起讨论国事的地方，……如今却是个杀人的地方
　　如注的血蔓延到我的脚边，我像是触电般向后倒去，凤唯在身后托起我的身子。
　　“没事。”我挣开他的手，笨拙的绕开尸体向内殿走去。
　　久而久之，血腥味已经被我习惯了。
　　内殿里，厮杀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混乱的战场分不清彼此。
　　我四下张望，不见我要找的那个人。
　　没有，子期，我没有看见他。
　　见我和凤唯到来，赤火军以为是敌人，纷纷向我攻来。
　　“当——”
　　“唔啊－－”
　　“你在做什么！”凤唯搂紧我，转身灵巧的斩断近身的几个赤火军。
　　我慌张的看着凤唯，颤抖的说：“我……我看不见他，他……”接下来的是我不敢想象的结局。
　　凤唯恼道：“他人在外殿，还活着！”
　　“活着，没有死……”我含糊不清的低声说。转身抽出凤凌，轻跃，拦腰斩断靠近我的人的身体，不分敌我。
　　鲜血喷洒在身上，很快白衣就成了绯色。
　　不要当我的路！我在心里叫嚣着。
　　杀人，这还是第一次。我不是没有武功，而是不能用，杀人是伤神的事情，对我的身体百害无利，所以我是以轻功助长。
　　这是苏琉碧一手教导出来的功夫。
　　“子期！”我呼唤道，他就在我十米处，但厮杀的声音远远的盖过我的，他根本就听不见。
　　子期也如梦中那般，一袭玄衣戎装。
　　琥珀在他身边守卫着，近旁的还有七八个人，都是我不认识的，看样子，应该是子期在赤火的亲信，他现在已经是赤火的国君了。
　　“子期——”
　　我以左脚为重心，横起凤凌挥扫一个圆圈，四围的人倒了个七七八八，再也站不起来。
　　生命就是这样脆弱。
　　“轩儿？”子期对于我的突然出现很是吃惊。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还有疲惫。
　　他说：“为什么要来？”双手已经缠上了我的腰，紧紧地抱住。
　　“因为这里有你。”
　　下一刻，唇瓣已被他掠获，谈不上温柔，却是炽热。
　　“傻瓜，等下我就会去接你的！”
　　“不要。”我孩子气的说。
　　不要等，已经没有时间了。
　　沧海桑田，只是回眸一瞬而已。
　　此时身后一人影闪近，向我攻来，没有杀气，但我还是本能的转身刺出一剑，红信准确无误的刺破了他的心房。
　　那人的脸不是倾城倾国，却是温和的清新淡雅。
　　他一身的红装，分外的惹眼，凤纹的滚边，欲羽化登仙。
　　苏琉碧。
　　我的师傅。
　　“师傅？！”
　　为什么？
　　他淡笑着，伸手抚摸我的额发，像是慈父般。
　　“他，还给你。”手中的动作停下，再也不动了。
　　“师傅——”撕心裂肺般的。
　　‘轩儿，师傅对不起你。’这是七岁诞辰时，他对我说的，也是最后一次对我说的话，次日我便离开，回来时，他已过世多年。
　　你究竟夺了我什么，又有什么对不起我的，非得用你的命来赎？
　　“轩儿，快走！”子期拉着我，杀出重围。
　　我没有说话，冷冷的看着。
　　来不及了，我犯了错，改变了历史，我不应该再次传送的，飒当时应该杀了我以绝后患。
　　没有我的出现，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
　　回望远处，凤唯居站高地，环视一切，一脸的得意。
　　原来这不是凤唯的错，是我，是我一手造成的，真正的罪人应该是我！
　　“丁玲。”
　　“！？”
　　是希虎！凤唯他是要杀子期！
　　“不可以！”
　　我握紧剑，伏低身子，像是离铉的箭一般，飞射出去，晃眼间，便来到凤唯身前，子期随在我的身后。
　　“轩儿？”
　　“凤唯，别不守信用！”我利剑一挥，他险险躲开去。
　　“你！”他气结。
　　子期自爱我身后为我斩杀敌人，不时还对我喊：“轩儿，快走，我们一起离开!”
　　离不开了，子期。
　　我惋叹，身下一个踢腿，凤唯被我踢得老远。
　　剑锋横扫，立马有人血溅三尺。
　　天越来越黑，低压压的，似乎要下雨了。
　　雨啊，还是快些落下来吧。人间有很多污秽要你去清洗。
　　我挥剑刺出，剑身没入他的心房的瞬间碎成无数块。
　　凤羽皇族的梦有语言性想是不假。
　　“轩儿？”他睁大了眼，这双凤眼是我最喜欢的，好美，惑人心铉。
　　“我们走不了了。”我哭道。
　　他俯下身子，舔舐我的泪，温柔如初：“我知道的，一开始就知道，梦……我也做了。”
　　泪涌得更凶了，如雨淋漓，我哭喊道：“子期，我爱你，爱你……”
　　他吻我，如蜻蜓点水一般掠过。
　　淡淡的龙涎香。
　　他说“我等你，奈何桥前……共吟凤萧曲……”
　　我点头，接住他瘫软的身体。
　　余温还在，子期安详的如同睡下的孩子，凤眼还在上扬，很好看，我的子期怎么样都好看。
　　雨在几个乌云翻滚后宣泄而下。
　　大滴大滴的砸在身上，很痛。
　　这是神的眼泪，是世上最圣洁的东西，冲走了人们身上的血污。
　　朦胧烟雨碧如春
　　几处人家，几段愁思
　　如今没有愁，什么都没有了……
　　一无所有的感觉很空
　　很空……

　　‘七哥’
　　‘嗯？’
　　‘如果可以，我只愿死在你的剑下’
　　‘轩儿，不得胡说！’
　　‘那你呢？’
　　我知道，你和我是一样的，生命都是为彼此而延续。
　　闷燥的风，点点的荷塘残花败叶，我的世界，定格在这个秋，这场雨，你紧闭的眸子里。

　　其实，那句话，我只是说了一半。
　　后半句是：‘或者亲手结束你的生命。’
　　我不要让你死在别人手里。
　　子期，我们的爱在这个时间为『历史』所不容，但我们可以的，期待来世。
　　我不要江山，名利我也不再稀罕，勾心斗角刀光剑影我也不再留恋，什么都不要了，只希望有一具健康的身体来好好的爱你。
　　子期，答应过我的，奈何桥前共吟凤萧曲。
　　子期…对不起……
　　雨越下越大，模糊了我的视线，他的身影，我看不清。
　　子期……
　　死亡是世上最悲哀的事，那世上最痛苦的事情又是什么？
　　最痛苦的莫过于背负着死亡活下去。
　　我会活下去，做最痛苦的那个人。
　　“丁玲”
　　银针落下，砸在地上击出点点的水花。
　　“子期……”
　　身体如零心的烛，在风中摇摆不定，我的意识也随着风远去，但无论怎么飘，我知道都不会回到他的身边，因为这个世界上在这个时间里，没有他的存在，，他已经死了，死在碎成无数块的凤凌下，被我刺穿，在我怀里死去。
　　他死了，我还活着，生死不相往来，是平行线就是，没有交集。

作者有话说

　　快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