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妻而安 之青葱有你》秋风伴雨

28、第二十八章

　　莫小白睡眼惺忪的走到客厅，发现空无一人，厨房、卫生间、健身房……一一查看过，依然不见陈默的影子。她连拖鞋都顾不上穿，就咚咚咚跑上楼，见他伏在桌上，睡得正酣。
　　“陈默，陈默……”她轻轻的晃了晃他的胳膊，“这会着凉的，快回床上睡。”
　　“几点了？”他揉了揉布满黑眼圈的双眼，“天都亮了啊！”
　　莫小白敲了一下键盘，发现论文文档已经足足敲了一万字。
　　“你怎么这么傻啊！”她扶着他站起身，脸上掩饰不住的心疼，“以后我论文再也不让你写了，一点儿都不知道在意自己的身体。”
　　陈默露出一个没心没肺的笑，这是他很少有过的淡然，摸了摸莫小白的头顶，说：“那好，以后作业都要乖乖自己写。”
　　“你还当真啊？”
　　“当然！”
　　“等我洗个澡，今天我们就去校园骑单车，虐虐单身汪，怎么样？”“阿嚏！”说着，掩口打了个喷嚏。
　　“不行不行，改天吧。你一定是昨晚受凉，又没休息好。赶紧躺回床上去睡一觉，我现在就去给你熬些姜汤来。”
　　“不行！一直听你的，显得我这个老公在家里很没有地位啊。”他还打趣，“今天是一定要载你，如果老婆大人愿意给我熬个姜汤，还是很开心的。”他笑着，在莫小白眼前，就将上衣脱了个干净。
　　“你干嘛！当我不存在是不是？！”她用手指遮住双眼，小跑着便进了厨房。
　　他最喜欢看她娇羞的模样，也贪恋她的撒娇和耍赖，因为，只有这些时候，她，才是真实的她。莫小白习惯了强撑着，好似自己多么坚强，实际上，只是背着硬硬驱壳，来遮掩那极度的柔软。
　　他强忍着眼中的酸涩，一步一缓的步入浴室，那背影孤寂、落寞。
　　刚下过的雪，经过一夜的融化、流淌，已结成了厚厚的一层冰面。他载着他，每蹬一下都万分小心。她将头贴在他的后背，紧紧的搂着他的腰，却有说有笑，满脸幸福。
　　“陈默，你这骑车的速度比蜗牛还慢。”她还故意打趣。
　　“我的车技可不是一般的好，要不是怕再把某人的腿摔伤，还得赖上我，我早就绕校园好几圈了。”
　　“切！我才不信。要不这样，我的小命就送你了，随便摔怎么样？”
　　陈默无奈的摇头笑笑，“傻瓜，你觉得这是正常人说出来的话吗？另外，你再好好想想，我舍得吗？”
　　莫小白靠得更紧了些，桃花笑眼眯成了一条弧线。
　　或许因为刚刚变了天，大部分学生都躲在宿舍御寒，整个校园只能远远的看见稀稀拉拉的三两个人，还都疾步匆匆。他们并没有成功虐狗，并没有预想中那样浪漫。但依然觉得极其幸福，似乎就骑行在世界中心的聚焦灯下。
　　情侣做的很多事，有时候就像放风筝。看的人充满向往，以为执线者仰望的是接近云端的期许，抓着的是坚定不移的方向，美好又浪漫。但实则，当风筝飞上高空那一秒开始，有的不过是牵着线，傻傻站着的平淡和无趣。至于到底是浪漫还是无趣，终究归结于当局者的心境罢了。
　　所以，一切不过是虚幻而已。和喜欢的人做的任何事，都变成了喜欢的事；和无感的人做的任何事，都变成了无趣的事。
　　在X大的足球场外停下，他左手扶车，右臂将她抱下，直到她站稳脚跟，才松了手。
　　“还记得这吗？”
　　第一次，她来这里，十几个同学大汗淋漓的踢着球。她心情低落的，回想高中他们的曾经。而此刻，操场之上，空空荡荡，寒风习习，撩动着她额角的发，不禁让她打了个寒颤。
　　“怎么会不记得？这是我们和好的地方。”她去拉他的手，而他，却从未有过的收了回去。莫小白抬眼看那张往日温柔如水的双眸，此刻所有光芒都掩埋得一丝不剩，暗淡，凄聊。
　　“陈默，”她见他依然没有反应，又连忙皱着眉心，喊了一句：“老公！”
　　他眸间微颤，又瞬间收起那丝触动。这句话，无论如何，也是要说的。他嘴角不受控的微微抖了抖，想要发声，喉咙却干涩得哽住。
　　莫小白抬手，抚了抚他迎风吹红的脸颊，笑说：“到底怎么了？为什么都不看我？”她心中有种极其不好的感觉，却想忽视掉，脸上的表情，虽然有些不自然，却依然努力的笑出声：“嘿嘿……不许对我审美疲劳，看我！”
　　她踮起脚，双手扶正他的脸庞，四目相对，他的眼底湿润、闪烁。
　　“小白，我们分手吧。”这几个字，分明都是从他的牙缝中挤出的，字字诛心。
　　莫小白眼中原本的笑意，即刻都化作了泪水，却隐忍的不肯落下。她紧紧抱住陈默的一只手臂，倚靠上去，强颜欢笑道：“都怪我最近太乖，你的玩笑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话还未落，就有一串泪珠不受控制的噼噼啪啪滴落在陈默手背上。
　　一丝冰凉，透过他的每一根神经，直戳他的内心。他黯然的，不敢看她，怕看了，就再不忍心坚持。
　　“不是玩笑。”
　　莫小白身体一怔，连续退后了两步，定定的看着陈默。
　　天空灰蒙蒙一片，特别低矮，低矮到让人喘不过起来。诺大的校园里，唯有他们，迎着风，立在寒冷冰雪中。
　　“为什么？”莫小白垂眼，任凭泪水肆虐，声音冷静得可怕。
　　陈默的牙关咬得更紧了些，眉心微蹙，并不回答。
　　“陈默！如果你要和我分手，我需要知道理由！”莫小白死死的咬着下唇，指甲已经陷到了掌心里，却一点儿也掩盖不掉心里剜剜的剧痛。
　　“是赵琦吗？”
　　“不是！”他斩钉截铁，还未等她话音全落，就急切否认。
　　“是我哪里做得不好？”莫小白开始哽咽，声音颤抖得难以自控，“我……我哪里不好，你告诉我，我可……可以改的，真的，你信我。”她再一次上前抓他的手指。
　　这一次，他没有躲开，因为每一个字，都让他感觉心中滴血，他虽然下了最大的狠心，却还是做不到再次甩开她。她掌心冰冷，这一抓，没有一丝往日的柔情和温暖，只是急切的、乞求的、不知所措的。
　　他知道，他只需要说出那句“不爱”，以莫小白的个性，自然就会放开。可是，这一句，却比削肉剔骨还要疼。他一遍遍的在心里重复，只能有这一次机会来伤她，不彻底，就是白白受伤，还要再重新来过。
　　“小白，我……我不爱……你了。”他声音低沉沙哑，甚至连自己都不确定，到底有没有真的吐出这一句。只觉脑中混沌不堪，更是无法面对她的反应。便急忙转身快步离开。
　　莫小白楞在原地，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深黑的瞳孔间，黯淡无光，就像一汪死水，没有一点生机。至始至终，她无法相信，这一句出于他口。
　　“陈默！是你说的，”她的双眼在寒风中，吹得红肿，大衣纽扣也松散开，却完全不顾胸口的寒冷，只跑上来，拦住他，哭喊着：“是你说的，永远不会不爱我。你答应我的。”
　　陈默绕开他，语气依然不敢注入半分感情：“热恋中的话，怎么能信？”
　　这一句，就像最后一根稻草，将她彻底压倒，她瘫软的坐在地上，任由他躲闪、离开。压制的情绪，完全释放，她只在泪眼朦胧中，看着他的背影，缓慢而沉重的走远。
　　“陈默！我们俩唯一能分开的方式，就是，你生！我死！”这一句，响彻天际。
　　那凄冷的背影，怔了怔，像是忘记了该怎样迈步，却还是渐行渐远，没有回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