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执事同人］地上之城》墨濡

15、第 15 章

　　Chapter15

　　费德里科午饭后出门，他熟记佛罗伦萨的每一处街道，飞檐走壁更不在话下。尤其当目的地还是他时常光顾的妓院时，他不到半分钟就在心里规划出了完美的路线。

　　从圣乔瓦尼区的奥迪托雷宅邸到保拉小姐经营的妓院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尽管他还是第一次替父亲送信，但他和保拉小姐却是熟人，从最初见面时的一闪而过惊讶到交付信件并带回一个“没问题”的口信，他们只花了几秒钟。

　　完成父亲交付的一件工作让费德里科心中的自豪感油然而生。他喜滋滋地爬上屋顶，心里盘算着今天要摆一个怎样优美又不失风度的姿势来做妹妹的模特。

　　然而天不遂人愿。

　　奥迪托雷家门口站着两个红袖佩剑的卫兵。费德里科还没进门就被拦住了。

　　“我住在这里，我是我的家，发生什么事了你们要阻止我回自己的家？”

　　其中一个卫兵说，“这家被暴徒入侵了，我主啊，那暴徒死相可真是令人胆战心惊。”

　　费德里科更担心了，“能不能让我进去，我得去照顾我的家人们，他们都还——”

　　大概是听见门外的争吵声，“费德里科，你终于回来了，快去陪着你的妹妹，她可受了不少惊吓。”母亲玛利亚推开房门，走进了庭院。她脸上不见慌乱，仍然有条不紊地安排仆人搬运尸体和帮忙验尸。

　　看到母亲，费德里科慌乱的心就平静下来了。卫兵没有再阻拦他，让他径直跑了进去。玛利亚冲他点头，示意他不用担心，“我已经叫人去找你父亲回来了，不用担心，去陪莱西亚吧。”

　　◇◆◇

　　费德里科在卧室见到了阿莱西亚。

　　安妮塔一看到他来了，立刻迎上去，“您终于回来了，天呐，您简直难以想象莱西亚小姐今天遇到了什么！基亚拉女士疯了，仿佛染病的狂犬一样向小姐扑来——”

　　她这番描述还继续下去，就被遭遇袭击事件的受害人叫停。

　　“安妮塔，你们应该不会想要一直站在这里说话吧？”

　　作为当事人的阿莱西亚反倒比安妮塔冷静多了。她如玛利亚一般平静，只是一贯打理整洁的长发散在背后，稍稍彰显出她不多时前的狼狈。

　　费德里科紧张地打量着她，看她除了憔悴些并没有受什么伤才松了一口气，情不自禁地过来拥抱了她，“妹妹，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看来我非常幸运。”阿莱西亚也抱住了他，但她很快就松开了，“抱歉，哥哥，我恐怕要去睡一会儿，让安妮塔为你讲述经过吧。别忘了克劳迪娅和佩德鲁乔，他们在游戏室里睡得很香，这么大动静也没吵醒他们。你可要提醒他们早点起来，不然晚上会睡不着的。”

　　阿莱西亚带着歉意的笑容将他送了出去，关上了屋门。

　　木门发出沉重的吱呦声。

　　隔开了这对曾密不可分的兄妹。

　　◆◇◆

　　费德里科从安妮塔的描述中窥见了这短短一小时内发生事件的全貌。

　　在他离家的头半个小时里，母亲与艾吉奥带着一位仆人去画室取画，基亚拉也如约来到了奥迪托雷家。她当时看起来一切正常，只是现在回忆起来处处都透露着诡异。从她出现在安妮塔视野里起，她的行动就僵硬得如一个死人。阿莱西亚额外注意到了她苍白的脸色，还询问她要不要去请一位医生来。

　　基亚拉听到了阿莱西亚的话，一言不发，回头用那双满是血丝的眼盯着阿莱西亚看。

　　正是这里的异常让阿莱西亚心生怀疑。她还是让安妮塔去请切萨雷医生来一趟。就在安妮塔退出房门的那一刻，一阵沉闷的撞击声从绘画室里传了出来。

　　安妮塔立刻回身开门，就看到基亚拉趴在门边，离她脚下不过半条手臂的长度。阿莱西亚喊道，“关上门，快跑！安妮塔！”

　　尽管阿莱西亚给出了一个明确的指令，可安妮塔却还是被眼前的情况吓得一动不动。基亚拉抬起头，双眼混浊，舌头吐在外面，口涎顺着嘴角流出来，一滴一滴地落在地板上。

　　“快跑啊，安妮塔！”

　　阿莱西亚边喊边将画架推倒。画架砸到了基亚拉的背上，将正要爬起来的基亚拉再度砸了回去。阿莱西亚趁机一跃，跨过基亚拉，带上门，拉着安妮塔的手就往楼下跑。

　　在楼梯口，阿莱西亚推着安妮塔下楼，“快去，叫巡逻的卫兵来，就说有暴徒闯了进来！”

　　“小姐，请您去叫人吧，我来拦住她！”

　　“快走吧，别忘了你刚才都吓傻了。你现在跑得快一点，我便能更早得安全下来，我可是把命托付在你的脚力上了。”

　　争论到底谁去搬救兵有可能会让两个人一起死在这，在游戏室里玩的克劳迪娅和佩德鲁桥恐怕也难逃毒手。安妮塔没有再争辩，头也不回地跑下了楼。

　　值得庆幸的是，因最近的暴徒伤人案件，每天都有士兵在各个城区巡逻。安妮塔刚跑出门就看到了一队巡逻兵过去，她连忙大喊，“卫兵大人们，求你们来看一看吧，我们家进来了暴徒！”

　　巡逻的目的就是为了暴徒，这一队士兵当即随她过去。见她将他们领到了奥迪托雷的宅邸，自然更加谨慎地前进。

　　奥迪托雷是美第奇的盟友之一，颇得皮耶罗·美第奇的信任。

　　安妮塔与卫兵一起进入房门穿过庭院，隔着墙都能听见仿佛女性的嘶吼声。安妮塔连忙恳求，“大人，请去救救我们小姐吧，她正独自和那暴徒周旋呢！”

　　其中一个卫兵举剑侧身躲到墙边，另一个一脚踢开了门。他喊道，“我不管你是哪里的暴徒，现在佛罗伦萨共和国的守卫者们已经来到，立刻远离尊贵的奥迪托雷小姐！”

　　二楼传来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两个士兵立刻举着剑冲上二楼。安妮塔也跟在他们身后。

　　上二楼后左拐，他们看到了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死死地拉着门把手。她的长发散乱，但看起来并没有受伤。

　　“勇敢的卫兵们，感谢你们慷慨的协助！”这个十来岁的女孩看到他们以后流露出了如获新生的喜悦来，“基亚拉女士仿佛疯了一般想要咬人，我把她锁在了房间里，现在她快要冲出来了，请你们小心应对！”

　　“不用为我们担心，尊贵的小姐，请快离开吧。”蓄八字胡的卫兵看到她之后立刻从她手里接手了门把，“奥利维耶罗，准备上！”

　　安妮塔扶着阿莱西亚下楼，看到两位女士已经远离了这个房间，士兵们一鼓作气推开了房门——

　　◆◇◆

　　“奥利维耶罗先生和安东尼奥先生与发疯的基亚拉女士搏斗，他们刺中了她的身体，可她却依然在动，最后不得已，他们砍下了她的头。”

　　面对整个仿佛谋杀现场的绘画室，安妮塔如此解释道，“非常幸运，克劳迪娅小姐和佩德鲁乔少爷在游戏室里睡着了，这阵骚动甚至没有吵醒他们，阿莱西亚小姐也没有受伤，夫人也很快就回来了。”

　　费德里科听完后皱着眉，“基亚拉女士怎么会变成这样？”

　　基亚拉女士作为阿莱西亚的教师已经快满一年了。她是一位仁慈而优雅的女士，倘若不是家中遭遇巨变，她也不会做家庭教师的工作。

　　这样一位将礼仪贯彻了一生的女士最后居然以如此不体面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任谁听闻都要感叹。

　　“他们说基亚拉女士或许是不小心被狗咬到了，听说被病狗咬过的人就会得这种病。”安妮塔不安地说出卫兵们的猜测。

　　◇◆◇

　　阿莱西亚回到房间后，并不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准备休息。

　　她靠着门蹲了下来，痛苦地捂住了双眼。

　　眼睛很痛，头很痛，哪里都很痛。

　　并非如安妮塔叙述的那样，阿莱西亚在近距离接触到基亚拉的时候就已经看到这位女士的灵魂不在□□里了。她将安妮塔支出去，是因为她有把握来压制住这具失去灵魂的□□。

　　在安妮塔离开后，她立刻就用意志压制住了已经与尸体无异的基亚拉。但是□□对灵魂的渴求超乎她的想象，倘若安妮塔再晚来几分钟，她或许真的会被基亚拉给活活咬死。

　　不，并非如此。

　　因为银发的死神与卫兵一起到了。

　　在卫兵推开绘画室的房门准备进去的那一刻，死神进入大门，穿过庭院，堂而皇之地进入了奥迪托雷的宅邸。他的镰刀看起来相当有分量，他却能拎着一跃跳到二楼。他歪着头看向了正准备离开的她，碰巧对上了她琥珀色的眼眸。

　　这才是他们一百年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相见。

　　他们视线相接，一如百年前他们最后一次对视。

　　她平淡的移开了眼睛，仿佛什么都没看到。他冲着她的背影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