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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为愿而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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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容从学校回来,才发现顾安笙居然去了顾宅,那曾经让她神经紧绷的宅院简直就是一个噩梦,元容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匆忙的跑到地下车库,却见一辆车缓缓的从外面开进来,停在了停车位里。
元容扑过去打开了车门,直接扑到了顾安笙的身上,她全身都在发抖,愤怒和恐惧让她差点儿失控,真恨不得直接给他一巴掌,把他给扇醒。
“顾安笙,你疯了!”
顾老爷子,那就是一个疯子,为了钱能干出来的事情太多了!
顾安笙安抚的拍了拍元容的背脊,声音温和柔润,笃定而又冷静,轻易的安抚了她所有的不安:“没关系,没有把握我不会不回去的,别担心。”
任何安慰都抵不过他安全无损的坐在面前,元容甚至有片刻的眩晕,太过紧张导致心脏停跳,大脑充血的短暂时间里,她将脸整个埋在顾安笙的怀里,不肯动弹。
顾安笙此刻是有一种矛盾的态度。
他的理智告诉他,要尽快远离这个女孩,他不该也不能拖累她后半辈子,为了她还能回头,快点儿推开她。
可是,情感的一面清晰的告诉他,他渴望这个孩子,像是吸毒者永远无法戒掉的瘾症一样,她与他而言如空气一般,必不可少。
顾安笙很想就此拖着她下地狱,可是他又是那样一个冷静而且冷漠的人,他清楚的知道这份爱情不能给元容带来任何的美好,她所能感受的只是日复一日的压力,繁琐,困难,她有一天会厌倦,会憎恶,会悔恨,这份爱情终将面目全非。
罗密欧和朱丽叶如果逃出生天会怎样?梁山伯和祝英台如果真的私奔成功会如何?
这不是王子和公主终将在一起的童话,现实是王子成为了国王娶了无数的情人,而公主将抛却天真,成为每天都要依赖魔镜带着毒苹果的王后。
顾安笙叹了一口气,他缓缓放松了全身的肌肉,一点点的闭上眼睛,可耻的,像是一个肮脏的小偷一样,悄悄的放弃了。
再等一等吧,再等一等。
我已经失去了一切,一无所有,这最后的所能拥有的孩子也终将被我推开,所以…….
再等一等吧。
哪怕这个决定如此的卑劣又可耻。
元容还是那个天真的元容,哪怕她已经知道这个世界没有她想象的安全无虞,她却相信在顾安笙的臂弯里,她受到绝对的保护和照顾,所以她还是不能体会顾安笙的那自卑的纠结和懦弱的退缩。
她享受这个安慰的怀抱,不愿放弃。
……………..
当《和亲》成功上映,并且横扫票房两千万之后,国内著名的青花奖颁奖典礼开始了。官方网站挂出了入围题名的四部优秀电影,深具艺术性和观赏性,并且年底上映记忆仍旧鲜明的《和亲》成功入围。
作为原本还十分透明小新人一枚的元容,顺利拿到了最佳女配角的题名,青花奖作为国内三大奖项之一的重量级奖项,以专业性横扫无数颁奖典礼,只要青花奖认可了一个人的演技,那么这个人的演技定然是毫无争议的好。
因为这个奖项的评委全都是各种成名已久的专业级教授导演以及演员,这些知识分子们清高而且傲慢,他们绝对不会愿意砸了自己的招牌,那是对自己专业的侮辱。
而能够坐在评审团的席位上,足以证明他们的专业,以及对艺术的鉴赏能力,《青空》的余热未散,元容这位舞蹈界年轻的新星,自然是被他们看在眼里的。
当请柬被送到景安的手里时,这个尚且年轻却依旧在不温不火混日子的王牌经纪人终于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
一个新的顶级艺术家,艺术界无可匹敌的新星,终于出现了。
演艺界新的传奇即将开始,这个传奇的主人元容却焦虑的跟在卞宁身后看着躺在床上的人着急。
顾安笙发烧了。
他自己尚且没有意识到的,反而是元容看着他的脸色有点儿发白,伸手一试,真的发烧了。顾安笙发烧算是一件严重的事情。
他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了各种西药的猛烈药性,而且被迫染上药瘾的顾安笙对于药物是真的有一种排斥的心理,所以他发烧的时候,卞宁这位中医还是很有作用的。
没有开中药,那种味道顾安笙是不会喜欢的,而且高烧来势凶猛,仅靠中药的效果并不怎么好,卞宁给顾安笙扎了几针,他自小学习中医,在针灸一道上颇有研究,借助扎针暂且控制住了高烧,再给开点儿药膳好好休养就好了。
卞宁收了针,转而看向元容,眉心微微的皱起来:“这几天他是遇到了什么,心思郁结才会高烧不退,或者说他又干了什么事?”
元容有点儿不安:“他回了顾宅一次,我没跟去,不知道他到底干了什么。”
卞宁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算了,血缘亲情,却走到这个地步,就算如何心狠,他也得病一场。”
元容抿了抿唇,不再说话。
请卞宁在客房住一晚,元容转过来看顾安笙早已经睡熟了,高烧烧到三十九度,他这会儿睡得极不安稳,身上都染了一层的汗,眉心紧皱,脸颊苍白,看起来狼狈而柔弱。
元容端了温热的水过来,用湿毛巾给顾安笙擦汗。从修长白皙的脖颈,到宽阔平整的肩,纤细修长的胳膊,还有柔韧的腰。
少年从军,这具身体体态修长,肌肉匀称,但是不断的病情各种针药还是毁掉了底子,顾安笙很瘦,仅有的那一点点肌理也是不断复健留下的成果,元容小心的擦拭他的胸腹,柔软的手指小心的划过他的根根分明的肋骨,快速的为他换上了睡衣。
顾安笙的双腿也极为修长,皮肤松弛细腻,骨节清晰,因为长久的没有知觉,他的双腿已经有一点儿萎缩,卞宁这些年不断的针灸按摩,加上极为辛苦的复健,才勉强让这双腿没有更加的可怕。
顾安笙的皮肤细腻,没有伤痕,那不是因为他没有受过伤,相反,他抑郁症有严重的自杀倾向,绝食,吞药,割腕,乃至跳楼他都尝试过,却被一次次的拦了下来,一次次的抢救下来。
再有就是腰间的伤势,不断的手术,不断的治疗,顾安笙可以说满身的伤疤都不为过,元容小心的抚摸过他白皙的手臂,那上面一道道的白痕清淡的几乎快要看不出来了,那是极为先进的祛疤手术的成果,一年前确定他不再需要动各种大型手术之后顾安笙要求的。
元容明白,他不想自己再看到他满身的伤疤愧疚难受,也想有一个新的开始,那祛疤手术就是这个目的。
大概是元容陪着,顾安笙睡得安稳下来,他转过脑袋,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看了元容一眼,懵懂的眼神带着一点点的乖巧和依赖,很快又闭上眼睛睡得熟了,元容不再打扰他,小心的为他掖好被角,抚了抚细凉的发丝。
元宵乖巧的趴在床边,甩了甩尾巴,把脑袋搁在前爪上,闭着眼睛打盹。
…………..
虽然高烧来势汹汹,但是顾安笙恢复的却非常快,第二天就完全退烧了,为了以防万一,卞宁让他在家休息一天,元容还有课程,要赶紧的去上课了。
顾安笙的司机一向稳重,车子缓慢的停在学校门口,平稳的几乎没有颠簸,元容打了个哈欠,用力的揉了揉眼角,这才提起背包,转身下车。
顾安笙发烧,元容照顾了他一晚上,熬夜伴宿,这会儿还要提起精神上课,确实是一种巨大的负担。
就像他说的,元容清晰的认知到这份爱情沉重的不可抗的力量。
顾安笙是个残疾人。
元容很不想这样说,但是她却没办法不承认这个事实,顾安笙他确实是一个残疾人,双腿不能行,这种不便让他不能自主的出门,开车,行走,这些基本的生活能力他不具备,而严重的抑郁症还有病弱的身体对于照顾他的人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诚然顾安笙很有钱,完全可以有更多的保姆护工来照顾他,这仍然不能改变他生病时,住院时,复健时亲人或者说爱人的重要性。
早在元容出国追着他去美国的那一天,元容就看到了这份爱情沉重的考验,但是她不能停止脚步,不能等在原地。
她确信,如果她真的在中国等着他,他将一辈子都不会回到她身边了。
有点儿让元容好笑的是,聪敏如顾安笙,在爱情一道上竟然也钻了牛角尖,迟钝若此,到了现在他才想到这个问题,从初中毕业到现在,元容她跟着顾安笙这么多年,见过他多少挣扎与痛苦,厌倦或者害怕的话,早就走了,她陪着他走到现在却仍然心甘情愿,在无望的暗恋与追求里执着挣扎,怎么可能在最后的关头放弃?
其实元容大可不必这么累,她完全可以混一个不好不坏的高中,混一个随随便便的大学,将全部的心力都放在照顾顾安笙上,她不会这么累,她可以过得很好,只要时时刻刻跟在顾安笙的身边就可以了。
可是…….
那不是顾安笙的愿望,顾安笙放弃了自己的梦想,放弃了自己的健康,为的就是她能够挣脱出那个深渊,他希望元容是优秀的,健康的,快乐的。
所以元容在自己能够坚持下去的领域拼命努力着,因为顾安笙希望她优秀。她可以为了顾安笙放弃一切,同样也愿意为了他的愿望而变得更加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