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我去西藏》墨

4、4

　　梨子煮好了，满屋都是甜甜的香气。我盛一碗端到卧室，看着床上的蓓颜一张小脸红红的睡得正香。笑笑，将碗放到床头，俯身看着她，一直看着一直看着，我就不信你还能装多久……伸手抚着她的眉毛喃喃地说，你要是再不睁眼，我可要亲你了啊。蓓颜的嘴角微微一翘，轻声说，好香。
　　我叹口气，刮刮她的鼻子心里嘀咕，等我亲一下再醒也行啊……伸手扶她起来拿过碗来喂她，她把头一扭，我自己来就好，你回去吧。明天不是最后一次摸底了吗？
　　我看她一眼，嗯，会记得给你把试题带回来的。
　　我是说……
　　待会儿再说，我坚定地打断她，固执地把勺子伸到她嘴巴前。她则看着我，很长时间不张嘴。吴越下星期就要走了，我笑笑。
　　她眨眨漂亮的眼睛，表示不明白。
　　我用眼神示意她先把这口梨咽下去，她无奈地笑，很乖地张开嘴。我带着胜利者的姿态一扬眉，她早就申请了哈佛全额奖学金，你这个情敌的情报工作不到位哦。
　　什么情敌……蓓颜小嘴一厥，脸更红了。
　　这时有人开门进来，是阿姨买菜回来，看见我在，很欢喜地笑，正好我买了鱼，小峰今晚留下尝尝阿姨的手艺。
　　我笑，阿姨的手艺还用问吗？还是阿姨尝尝我的吧。

　　吴越，就是坐在我身边两个月，悄无声息夺走我桂冠的姑娘。她的确很安静，除了看人的眼神有些异样。她看别人是不是也那么恶狠狠地好像不共戴天似的？我懒得管。反正她看着我时我浑身都不舒服。而更让人郁闷的是你随时都能看见她正恶狠狠地看着你，开始还冷不丁吓一跳，渐渐习惯了就权当她视神经有问题。直到有一天，你发现身边的人以其无与伦比的想象力把那恶狠狠的眼神诠释成含情脉脉的注视并在你耳边聒噪不停，你终于意识到暴风雨就要来了。
　　先是蓓颜忽然下课来找你，见了面又不说话，只是一脸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让你莫名其妙，而当你终于忍无可忍地皱了眉告诉她实在没想好说什么就回家慢慢说，她又一扭头悲伤欲绝地跑开了。
　　然后她班主任又来找我委婉地问我们最近关系是否有些紧张。
　　最后竟然是一个加强连的姐妹团把我堵在去食堂的路上，意图对我严刑逼供，话还没说两句就被我一个眼神瞪做鸟兽之散。
　　我，心情无比郁闷到了极点！
　　为什么一出现问题就一定是我的不对？关键问题是，我压根就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直到放学我去文科班接蓓颜，楼梯口处一个阴影突如其来的砸过来，我完全是出于自保伸手一接，怀抱里一双耀眼的双目撞进视线。
　　怀里的人十分自然地一脸娇羞说谢谢，我却冷冰冰地看着她说，算计我这么长时间了，可不是两个字就能买单。
　　她嘴角一挑，我出力你买单天经地义。季凌峰，哪有让女孩子买单的道理？说完，眼神向下一睇，我一扭头，看见满脸泪痕震惊的蓓颜。
　　她看着我们，愣愣的，终于一甩泪，跑下楼去。
　　不追吗？吴越从我身上跳下来微笑着问，那笑容，很冷。
　　我头也不回地向下走，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解释，不劳你操心。
　　然而，我没解释。
　　推着车走到校门口就看到蓓颜站在那儿等我。我一言不发地拿过她肩上的书包放进前面的车筐，她则安静地坐在车子后座，一切正常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只是她搂住我腰的双臂异乎寻常的用力。
　　忽然空降一个天才少女不是很奇怪吗？很快，我就在网上查到了她的背景。吴越自小父母离异，跟着母亲在美国长大，已经是个准哈佛生，这次以度假名义回国。回来做个高三生打发假期？我嘲讽地勾起嘴角，眼睛盯着网页上的全家福冷笑，站在中间高高瘦瘦的那个男人是她的父亲，因涉嫌商业欺诈被判入狱。
　　我爸，是那个跨国集团的股东之一。
　　如果够聪明，应该打个越洋电话把这麻烦给老头子原路退回。我很懒，讨厌麻烦。何况还是个女人，更是麻烦中的麻烦。连老头子喝醉了都会拍着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儿子记住，最毒不过妇人心呐……我觉得就这么被人算计实在窝囊，又不是少女漫画言情小说，还非得蹦出一厉害得好像女超人样完美的女二号来？哼，真是超人又怎样？这回，我倒想领教一下这个妇人的心究竟有多毒！
　　谁叫她惹蓓颜哭了。
　　然而，还没等我分出神来，蓓颜就在图书馆晕倒了。
　　当时正上物理，楼下一阵吵嚷。我坐在靠窗的位子上，漫不经心地往楼下扫一眼，心脏突地漏掉一拍。双眼一眯，没错，那群人七手八脚抬着的正是面色惨白昏迷不醒的蓓颜。接着便是救护车刺耳的警鸣。
　　我在脑子一片空白的情况下直接从二楼跳窗出去，秃顶的物理老师以为我跳楼自杀，当场吓晕过去。甩开身后教室里的一片尖叫与围观，我冲进人群，一把把蓓颜夺到怀里，朝救护车跑去。
　　我见过蓓颜病得昏迷不醒，却从不曾见过她在公共场合晕倒，蓓颜强烈的自尊与骄傲不会允许自己在别人面前倒下，除非……她真的撑不住了。
　　无比漫长的一小时后，医生走出来，建议我们送她去专科医院详细检查一下。
　　十年了，他们……终于怀疑到她的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