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随花逝》夏迹

13、戒条vs幸福

　　尽管看似平静，这一天木西言仍过得十分辛苦。她努力得试着听懂老师讲的每一句话，渐渐地去适应一种新的教育模式。实践也证明，她具备超强的适应能力。每天下午一般参加社团活动，休闲性的课程较多。比如：体育，艺术，科学实践等等。因为对这一切还比较陌生，她没有参加什么具体的活动，只是跟着采惠一起去熟悉一下活动，挑选了参加人数最少，可能‘麻烦’也最少的网球社填写了表格。
　　“妍溪，可以帮我们去买一些冷饮吗？”采惠站在网球场边向场地外的木西言喊道。
　　“等我一下。”
　　“记得多买些，最好是冰过的。”
　　“知道了。”看见大家辛苦的样子，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一种奇怪感觉，大概是叫忙碌吧。即使只是帮忙去买喝的东西，她也已经完全融入了她们之中。
　　冰镇饮料，她放弃了路边的饮料机。从餐厅到网球场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一只手提着一个沉重的袋子，不断加快脚步。
　　“砰”的一声，渐渐失去重心，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人影将她撞倒在地，紧接着一串错乱的脚步。
　　“喂，三八，走路不长眼睛啊。”一连串嫌怨谩骂炮弹一样的射了过来，“把本少爷的衣服都给弄脏了。喂，听到没有。”
　　她连忙查看着袋子里的饮料。果然，饮料罐被摔烂了，里面的液体正在强烈的压力下四处飞溅。离网球场只剩一小段路程了，眼看着功亏一篑。
　　“喂，聋了。”男人拽着她的胳膊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好痛。”木西言扬起头，用力把手挣脱出来。
　　“呦，没想到还是个小美人儿呢。”看清了她的样子，愤怒的表情一扫而光。
　　几个人将她团团围住，为首的家伙伸出手去想要触摸她的脸颊。
　　“对不起，请您放尊重一些。”
　　“对不起？这么说你是承认错了，那要怎么补偿我呢？”他抬起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放开。”木西言用力地推开了对方的手，提起了身边的袋子转身想要离开。
　　“不许走。”几个人重新围上来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们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只是想让小姐今晚陪陪我们羽少爷？”其中一个少年先开口。
　　“无耻。”
　　“嗨，那可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住手。”远处传来清亮温柔的声音。
　　众人转过身来，远处站着俊秀挺拔的少年。
　　“噢～，原来是雅治啊。”少年示意同伴放开木西言。
　　“好久不见了，羽。”
　　“是啊，好久不见了。听说雅治已经开始着手接管裕仁财团了，看样子很忙吧！真是该恭喜了。”
　　“偶尔去公司看一下而已。”
　　“你们在干什么？”裕仁雅治看向旁边，嘴角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
　　“没什么，刚才发生了一点意外而已。”
　　“羽少，时间到了。”旁边的少年上前提醒着。
　　“那我们改天再见唠。”拍着他的肩膀，少年笑着离开，余光触及一旁的少女。
　　“还好吧。”他站在原地，看着旁边的木西言。
　　“没事，谢谢。”她恭敬地向对方颔首。
　　“只是开玩笑而已。”他安慰着她。
　　“我没关系。”
　　木西言蹲下身子，整理着散落的饮料罐，然后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服，“我先走了。”
　　“等一下。”他叫住了她，“你的膝盖……”
　　可能是刚才摔倒的时候碰伤了膝盖，上面已经隐隐地冒出了几条血丝。
　　“啊，没关系，再见。”她急匆匆地离开了。
　　看着女孩儿慢慢消失的背影，裕仁雅治始终回忆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总之，从第一眼见到她，他就产生了一种特殊的感觉，好象两个人似曾相识，到底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应该是一段很重要的记忆吧！
　　※※※※
　　早早地回到家里。换好了衣服，木西言走出房间。从美国回来之后，都没有来得及仔细的参观一下这座“城堡”。
　　一层是宽阔的大厅，门厅一侧是透明的玻璃温室，另一侧是小型的室内泳池。厨房总控室设在楼梯侧，旁边是仆役房和储物室，向花园凸出的部分是一个小型的舞厅，后面有一条长长的走廊，通向副楼的客房。二楼是父母的卧室和书房，还有大面积隔离开来的温泉池和按摩房。三楼是她和吉也的房间，单体的卧房与旁边的独立的浴室相连通，卧房另一侧是各自的书房，走廊尽头宽阔的空间是健身区。顺着楼梯继续向上走，上面是比较低矮的一层阁楼。她打开了其中的一个房间，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在房间的正中放着一架白色的三脚架钢琴，周围是通体洁白的墙壁。地面也用白色光滑的石料铺成。
　　坐在琴椅上四周空荡荡的寂寞，打开琴盖的瞬间，她忽然想起了什么猛然站起身来，退后几步。大概是离开美国太久了，她几乎把所有的“戒条”都已经抛诸脑后。她喜欢弹钢琴。但是，然而作为南希•伊瑟钢琴世家的继承人，她的外祖母，母亲还有她自己都无权决定自己弹琴的场合、地点。在世代传承的伊瑟家规中有这样一条：凡南希•伊瑟钢琴世家继承人，只能在家族庆典时演奏，只能在世代相传的古钢琴上练习曲目。这无法打破的戒条同时造就了南希•伊瑟钢琴世家神秘的音乐声名。
　　她走出房间，回望着那架钢琴，既然不能弹奏，为什么还要把它摆在那里？

　　阁楼上的钢琴触发了她心底莫名的痛楚。坐在书房的藤椅上，夕阳的余晖透过干净的窗户，没有任何约束的照射着。书架上一排又一排的书让她不知道该先看哪一本才好。她翻找着，在它们中间，她找到了一本厚厚的相册。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几个歪斜可爱的字：我•的•童•年。
　　我的童年，几个字如同一把把利刃，插进了木西言的胸口，大脑中一片轰鸣。
　　照片上漂亮的小女孩儿打扮得像个小公主，旁边站着三个俊俏的小男孩，小巧的衬衫加西装，可爱得像一个个小王子，一片热闹的场面，大家看起来好高兴。一页一页地翻着手中的相册，花园里，海边，泳池旁，秋千架上……厚厚的一本相册，全部都是几个孩子的照片——每一张都可以看到孩子们天真烂漫的笑容。
　　“这是我小时侯吗？”木西言拿起一张相片，自言自语到，“为什么，一点都不像现在的我。“
　　“他们是谁，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渐渐地，陷入了一片迷茫。不知为什么，她越来越深刻地感觉到自己丢失了什么东西，仅仅是一段关于童年的记忆吗？只有这些而已吗？
　　“他们到底是谁？”指间划过一张又一张色彩鲜艳的照片——穿着可爱的泳装在沙滩上嬉戏，滑雪摔跤的画面，相互追逐，舞会上一起表演节目……太多太多。她闭上眼睛，努力地回想着这些画面，然后，混乱的景象，好复杂，天旋地转。怀里紧紧地抱着相册。她越发嫉妒，那些孩子怎能那样无约束地笑？她们好幸福。可是幸福的标准是什么呢？大概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吧！
　　什么是幸福？
　　幸福是周围的人努力地想带给她的东西。可是，幸福真的属于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