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背叛了谁》梅芯

12、无泪痕

　　司马超群眼睛暴突的紧盯着自己握剑的手，他是怎么样也没有预料到卓东来会为了他之外的人去挡刀剑的，忙放开手中的剑，下意识的要去搀扶受伤的卓东来，手到半空时已经见到李寻欢抱住了卓东来的身体。

　　“放手！”卓东来是他司马超群的，不是任何别的人能够碰触的，以前是没有亲眼见到，现在亲眼见到了，怎么不叫司马超群抓狂。

　　李寻欢一手温柔的抱住东来的身体，一手已经拿出了飞刀，就在他发刀之时，另一只虚弱的手抚上了他紧绷的五指，“他是我唯一的朋友，就当是我还给他的……”安抚了李寻欢，卓东来看向司马超群的眼睛已经没有过去的温暖，一个已经不再是他卓东来朋友的人，就已经是陌路人了，“司马超群，以后我们互不相欠……”冷漠的眼神不带一丝温度，“如此给不了你天下至尊的英雄名声，我也就不用再感觉亏欠了你什么，我们……不再是……朋友了……”艰难的说完这些话，倔强如卓东来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一点一滴的从自己的身体中流失，泪痕剑果然是天下间最好的武器……“……李寻欢，我怕是要……负约了……”

　　“东来……”从来都有如温暖大海的眼睛，此时也已经模糊，李寻欢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他是如此的想要留住东来，可是泪痕剑的伤……还有那个诅咒……这一切难道都是命中注定的？是无法改变的吗？

　　在闭上眼睛之前，卓东来只能见到李寻欢那绝望的眼神，别的他已经无力再管了……“东来？！”在失去知觉之前，唯一听到的就是那个自己最爱的人，泣血般的呼喊……

　　为什么这里会如此的温暖？是不是因为自己已经死了，所以他又有机会再次回到母亲的体内，如果真是这样，那弟弟是不是也与自己在一起呢？弟弟，这次我绝不会再与你争夺母亲体内的养分了……如果没有我的存在，你一定会是个健健康康的孩子，一定会得到母亲、父亲的疼爱，一定会生活的很好的……

　　‘哥哥？你真得就这样放弃了？你愿意放弃那个爱着你的人吗？’

　　‘弟弟，我已经很累了，不想再去争取些什么了，我已经给不了他爱了，一个死人又怎么能再给活得人爱呢？’

　　‘我感觉到了那个人很痛苦、很绝望、很悲伤……如果你不在了，他也一定活不下来，他的身体也已经很破碎了，你要给他这最后的一击吗？’

　　‘弟弟，是我对不起你，你不要再怪我了好吗？不管我爱着谁，你都是我唯一的弟弟，我对你的感情是没有人可以取代的。’

　　‘我也一样，你也是我唯一的哥哥……其实，平日里我对你那样的冷嘲热讽，只是想要你对自己再好一点，你却总是把一些不关心你的人，放在那些关心你的人之前，我气愤你不会好好的照顾自己，爱惜自己，司马超群，那个你所谓的唯一的朋友却也是伤你最深的人，我很讨厌他。不过我却喜欢那个李寻欢，我相信他会照顾的你很好，如此的话……我也能离开的安心了，记得以后要对自己和爱自己的人好一点，不要老是学不会照顾自己……’

　　‘弟弟？你……’

　　‘有他来照顾你，我很放心，那也到了我该走的时候了，不要再自责、不要再自卑、不要再放弃……其实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如果那个时候不是我在母亲的体内跟你争夺养分，你也就不会因为自己生来残疾而如此的自卑，我更不甘心能陪着你的人为什么不是我？而是那个并不懂你的司马超群，不过现在一切都好了，有李寻欢在，我也就放心了，真得放心了……哥哥……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我是爱着……爱着……’

　　一切都被无边的黑暗笼罩，卓东来再也找不到一丝动静，这个黑暗里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留下……‘弟弟，你在那里？你跟我说说话呀！弟弟……’好冷，真得好冷，比那时见到那一屋子坟墓里的尸体时更加的冷，无边无际的黑暗一层层的包围着自己的所有感官，找不到弟弟了，弟弟不在了……“东来！！”随着一声呼唤，像是一双有力的双手撕开了层层黑幕一般，眼前有点微弱的亮点，在这个完全黑暗的地方显得特别的晃眼，本能的寻找着光明似的，卓东来像是拖着他那残腿一般，万分艰难的向那个光点迈进，他不想，真得不想失去那个光点，一点也不想，他知道那个光点代表的是什么，有个将会是他这生最重要的人应该就等在那边吧？！

　　“东来？梅先生刚才东来的手抓住了我的手，他是不是没事了？”焦急的盯着正在给卓东来疗伤的梅二，李寻欢的声音里都存在着激动。

　　“很奇怪……真是很奇怪？”梅二手上不停，那疗伤的上好药膏就像是不要钱似的涂在卓东来的伤口，刚才还血流不止的伤口，那个泪痕剑造成的伤口居然已经不再流血了，虽然他绝对相信自己的药是世间难求的灵药，可他却绝没有想到药得疗效会如此之好。

　　“剑上的泪痕呢？”高渐飞吃惊的看着那个泪痕剑标志性的泪痕居然在此时竟然不见了？

　　“什么？！”谁都没有想到，说出如此吃惊之语的会是那个脸色苍白的萧泪血，更没有想到，他会激动的抢上前，推开了还在为刚才刺中卓东来惊呆的司马超群，“泪痕真得不见了？！难道他是……”

　　“是的，东来是你的弟弟，是那个为你挡去诅咒的弟弟。”李寻欢平静的说出了这个让所有人都吃惊的事实。

　　“这，这，这不可能？！”萧泪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和见到的事实，这个自己最为痛恨的卓东来，竟然会是自己的血亲？是自己的弟弟？！

　　“萧大师的泪痕剑所诅咒的事应验了，泪痕剑会杀死他的儿子，为了保你萧泪血，他打造了那口箱子，为了保你萧泪血，他又生养了一个孩子，一个他从孩子出生开始就没有给予过任何一点父爱，没有尽到过任何一点父亲责任的孩子，因为他想让那个孩子帮你挡去诅咒，因为你是他最爱的儿子，所以他可以不惜牺牲一切，包括他的另一个儿子。”李寻欢难得愤恨的述说着这个他查到的事实，这个他本不知道是不是该让东来知道的事实，同样是一个人的儿子，他居然可以冷漠到为了其中的一个而牺牲另外的一个，怕也只有这样冷酷的萧大师，才会使得自己的儿子如他一样冷酷的成为杀手，如他一样冷酷的为了达到目的可以牺牲一切不需要的人，还同时造就出了如此恨他的两个徒弟……

　　“可是……我并不知道呀，我从来就不知道原来我还有个弟弟。”萧泪血茫然了，他茫然的发现到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的恨卓东来，不正是因为他那像极了父亲的智慧与气质吗？他真得茫然了，他是真得恨着卓东来？还是嫉妒着卓东来呢？如果当初父亲有亲自教养这个孩子，那是不是被放弃的儿子最后就会是自己呢？

　　不再去理那还沉浸在自己思维里的萧泪血，李寻欢只是关心着怀里人的安危，“梅……”

　　再次确认过之后，梅二先生才松了口气的看向期盼着他的李寻欢。“李探花，他不会有事的。”

　　“可是……”虽然李寻欢万分相信梅二的医术，可东来只要一刻没有醒过来，他都是不会放心的呀。

　　“他只是失血过多昏迷了而已……小心！”

　　出手的人居然是吴婉，这个大家都没有留意到的弱女子，只不过她还没有碰到卓东来或是李寻欢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就已经被一把剑架开。此剑出招之快可以用电光火石来形容，而出剑的人手上为什么会有这把剑没有人看清楚，只是见到那口箱子已经打开的放在了那里，箱子里空空如也，李寻欢在听到‘小心’时也只来得及发出一把飞刀打偏了那把剑，阻了下它的去势，剑还是扫向了吴婉，只是方向已经偏了，只听得吴婉一声惨叫，顿时一边的脸上血流不止。

　　“为什么不让我杀了她？”萧泪血不明白为什么李寻欢会救一个敌人，他萧泪血就从不会放过自己的敌人，不管那个敌人是男还是女，敌人就的敌人，没有性别的不同。

　　“我不想见到司马超群开心的太早。”这个祸胎李寻欢当然是要留给司马超群的，他可不会忘记了这个世界上伤东来最深的人是谁！他李寻欢可以对伤害自己的任何敌人宽仁，却不会放过伤害东来的人。

　　“虽然泪痕不见了，可卓东来并没有死，他不一定就是他的儿子。”知音又想在别人的心里种上那不信任的种子了。

　　“他是，这你比谁都清楚！泪痕的消失就是最好的证明，而今日我本就是带梅先生来给东来、萧泪血和高渐飞滴血认亲的，如果他们这样还会被你的谎言说服，李某也无话可说。”

　　“你……”

　　“现在先不说这些了，你们。”梅神医一指萧泪血和高渐飞，“小卓失血过多，我要用你们的血来为他续命。”

　　又是一阵忙碌，直到萧泪血见到自己的血使得卓东来的脸色好转，他终也不得不相信这个人就是他的弟弟，他的血亲，相反的到是高渐飞很平静的就接受了事实，他其实并不是真得讨厌卓东来，只是他们的立场一直是对立的，这都让他快忘记了第一次见到卓东来时，他对这个紫气东来的欣赏，现在他不得不承认他还是欣赏他的。比高渐飞更平静的人就数卓东来了，在他醒来之后，李寻欢就大致上把他查到的事跟东来说了一边，卓东来从头到尾听得都很平静，只是在大家都疑惑着为什么泪痕会消失时，他才说了一句：“……弟弟代替我被泪痕带走了。”至于这个弟弟，就连李寻欢也不知道，除了流水之外，就只有卓东来知道，所以卓东来也把他是如何来到这个世上的事说了一边，只是他还是省略掉了他身有残疾的事实，只是说了他的出生害了他的两个最亲的亲人，他的母亲和他的弟弟。

　　卓东来躺在床上无聊的翻着手里的书，他第一次尝试到了什么叫做无所事事，梅神医每天来看望他的伤势，并对他的恢复做了详细的笔录，希望可以从他的情况上得到点双生子的更多情况，可惜自从红花集之后弟弟再也没有出现过，这让梅先生懊恼了很久，最近听说他去别得地方找其他的双生子继续他的研究了；大镖局最后由朱猛与高渐飞接手，不过昔日的雄师朱猛却不愿意再做总镖头，他乐得只是给小高些意见，自己多出来的时间可以陪碟舞和平儿，小高也成熟了许多；萧泪血还是做他的杀手，只是他不再用他的箱子，却用起了没有泪痕的泪痕剑，偶尔也会去大镖局看望小高和朱猛，不过他始终放不开，没有来见过卓东来，只是叫人把他的箱子送去了李园；司马超群已经不再是大英雄了，失去了一条手臂还时常疯疯癫癫的，别人听得最多的就是他抓住任何一个他能抓住的人说：‘你背叛了我’；吴婉终于完全得到了她的丈夫，只可惜她不可能再成为任何一个英雄的妻子，疯癫的司马超群不可能写休书给她，而一个破了像的女人也永远不可能走到台前成为任何英雄的妻子，她已不可能再有那种资格；这些都已经成为了过去，叫卓东来无法忍受的是小李探花那围着围裙，一脸碳灰，手上端着他永远也分不清，究竟什么是什么的，一堆看上去都差不多的食物，虽然卓东来每次还是会把那些食物吃下去，可那味道是……唉~~~~卓东来实在是想大喊一声：“李寻欢，你根本不适合成为煮夫！！！”

　　夜晚的时间一向都是属于情人之间的，当然今晚也不会例外，李寻欢轻拥着怀里的身躯，这个当时自己以为会永远失去的人，那怕是现在他已经听话的在冷香小筑的床上休养了二个月，他还是会时常后怕的不愿意轻易放开自己的手。

　　“等东来的身体再好些，我们就去找传甲吧，听说他快有小传甲了。”用手指为卓东来梳理着微乱的发丝，小李探花爱极了卓东来如现在般的‘温顺’，“相信契丹王的新酒也已经酿好，储藏在了他的地窖里，他们一同去逛逛他的新花园。”

　　“在我同意之前，李寻欢，你能不能也答应我件事？”卓东来更往小李探花的怀里缩了缩，已经又快到冬天了呀，他这怕冷的体质在李园中不能生火，只能时常的往李寻欢的怀里躲。

　　“东来想我答应你什么事？”知道卓东来怕冷的李寻欢，更加紧的抱住他，并把被角都掖得严严实实。

　　无比温暖的感觉包围着卓东来，“你能不能不要再下厨了。”

　　“啊？？为……”所有的疑问都消失在了卓东来的唇瓣，李寻欢无限享受着情人难得的主动。

　　“……你煮得太难……”吃字还没说出口，卓东来已经被李寻欢吃了，东来这可是你自己挑起的火……情人间的夜晚是无须多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