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沉》獨行俠

5、毒門宮

　　满花楼一别后，轩和烟已整整一星期不再相见，偶然暗使通报，轩的身体日渐虚弱，烟于是向成诗要一些止毒的药包，望令轩的病情好转。
　　今日再见，只见他的身形单薄，好像随时会倒下，烟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皱起。
　　「皇上，昨日睡得还好吗？」烟走到轩的马车前，隔着珠帘问。
　　轩只短短回道：「尚可。」然后令马车出发，轩的声音有气而无力，她猜不到轩的病比她想像中更严重。
　　「你刚才为他眉头紧，还是关心他吧。」九歌牵着一白一黑马走到烟的身旁，见烟的表现就知道她依旧念念不忘。
　　烟轻抚自己的眉心，原来她在不知不觉间眉头深锁。
　　「怎麽可能？我对他已绝情绝义。关心他只因他是月国皇帝。」烟抛下这一句后上马，紧随轩的马车回月城，那个令她爱过恨过的地方。
　　「傻孩子。看来是时候迫迫他们二人。」九歌眼见烟脸上再次挂起那淡然的笑容和眼神，不禁笑说，后上白马随行。

　　大概是顾及到轩的身体，马车走得特别慢，烟四处观察，怎样都找不到洛华姬的身形，说：「奇怪，我还以为丞相大人在此，华姬一定会跟随其右，怎料不见她，你这个讨厌骑马的人却坐在马背上。」
　　九歌意味深长望向菩莲的马车，道：「我这个老人家，实在不好意思打扰年轻人谈情说爱。」
　　烟同时望向菩莲的马车，心想菩莲一向讨厌轻浮之人，大概不会与洛华姬同车，所以也不再理会。
　　经过连日赶路，人和马都已筋疲力尽，只好在距城约五十里的客栈留宿。
　　菩莲率先下车，打点一切，后头跟着一个穿水蓝纱裙的女孩，熟悉的外貌和身形，她是化名洛樱的洛华姬。
　　烟见她这甜美的打扮，不禁呆滞，以为自己认错人。洛华姬曾说最讨厌那些女人打扮得娇滴滴，怎料到她却穿着大家闰秀的衣裳，还前一句小女子，后一句小女子。
　　烟扭头望向九歌，希望从她口中得知因由。九歌说：「这就是爱情的力量，你应该多点向华姬学习。」
　　洛华姬走向二人，道：「师兄、师博，华姬已经替二人安排好房间。」
　　她领着二人走到三楼的尾房，关上房门，大刺刺地坐在椅子上，一手提壶将刚才店小二准备的一壶酒灌下肚。
　　「装斯文装得好累。」
　　烟眯着眼看华姬，以一个你不解释，你不要想着找菩莲的眼神紧盯她。
　　「师姐，不，师兄，你不要这麽凶狠盯着人家，人家会吓坏的。」华姬一副无辜可怜的模样，令烟甚觉呕心。
　　「听闻菩莲大人一向不喜那盗侠-「夜姬」。」烟呷一口酒，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起伏。
　　华姬大笑一声说：「我说，我说，师姐何需威胁我。」
　　九歌以眼神向华姬示意，「华华，你师姐的心情从你师傅我提起慕容轩开始，就持续烦躁，你这几天还是少惹她为妙。」
　　华姬点头表示理解，转过头又像以往般说一堆废话。
　　「身材玲珑浮突的师兄，请听我一说，这是一个关于爱与正义的故事。」
　　她说二人在樱花树下相见，一见锺情，一同经历患难，最后在男女间的战场上意识自己的感情。
　　九歌一脸无奈，心想自己从没有教过华姬这胡说八道的本事，不知道她师承那位高人，只知道烟现在面露笑容，是一个诡异的笑容。
　　她叹气道：「华华，世上有一句名言，不作死，不会死。」
　　烟挑一挑眉，华姬急说：「是我胡说，请息怒，请息怒。其实我们二人在月城的墓地认识……」
　　房门外的侍卫大叫道：「有刺客，保护皇上。」
　　烟紧紧绑好面纱，从窗户一跃而下，冲入下层轩的房间。暗器从对面的树林射入，烟手握短剑，抵挡暗器，以身翼敝轩。
　　大批待衞中暗器身亡，菩莲站在轩的身前保护。
　　一道暗器突破烟的剑网，直飞向轩，烟一脚踩向窗框，借力扑向轩，暗器插入她的背部，神志顿时不清。

　　这感觉痛入心肺，迷走在黑暗中，就像五年前假死时一样，身体似正在燃烧。
　　烟缓缓醒来，全身不能动弹，双眼斜视望着坐在床边的轩。
　　「皇上，剧毒现正在烟掌门全身运行，小人已封了他的脉络，让毒减慢流转。」菩莲恭身一揖离开。
　　房间中只馀烟和轩，烟就这样躺着注视轩，轩问道：「你身上的毒是否为狼毒。」
　　刚才菩莲检查暗器的尖峰，上面沾有红花汁，普通人吸有此花汁，身体不会有任何反应，然而身染狼毒的人只要稍有接触，便会加快狼毒运行速度。
　　烟尝试开口回答，但每用力，口腔便一股血腥，血丝从她的口中溢出。轩没有再问，离开吩咐店小二照顾。
　　九歌趁所有店小二离开，偷熘入房，将烟的脉道解开。
　　烟将血水吐出，整个被子上都佈满血丝，虚弱地说：「你查出甚麽来？」
　　九歌从怀里拿出一块缺布和一个箭头，缺布为普通黑色绵布，而箭头上就刻有「毒」一字，这是月国第一暗杀组织的标记，与她所成立的「月恋花」不同，「毒门宫」是一个生意组织，每个人都有其价钱，在这里，人命可以比猪更低贱。
　　烟苦苦思索，这人知道轩身染狼毒，但要的不是轩的命而是要折磨他，到底有何目的？
　　她全身突然剧烈震动，毒发的时间开始，她倦缩自己的身体，抵受这如火烧般的疼痛。
　　九歌见烟的病发一次比一次严重，心开始急起上来，然而她却无能为力，她只希望让烟在死前享受最后的一点幸福。

　　「洛樱姑娘，你还没有休息吗？」菩莲向店家要了点药材，到厨房煲药时，却见洛樱在灶头前忙碌。
　　洛樱短短地回道是，又再次专心在粥上，不像刚才一样粘着菩莲。
　　菩莲将五毒之物放中煲中，任由牠们互相攻击，再把毒液放入养生的红桑子茶中。
　　菩莲打探问：「洛樱姑娘，你跟烟掌门自小便认识吗？」
　　烟自出生起就跟随其母到洛山派拜师，二人可是有着比血缘更亲密的关係，她点头称是。
　　他再问：「烟掌门可曾到过宫中？」
　　「师兄长居洛山，甚少外出。」华姬见菩莲多次向其套话，心中渐起疑心。
　　「不知道菩大人为什麽问起师兄的事？」她露出那人畜无害的笑容问道。
　　一个是揣摩男人心事的高手，一个是早晚与政策、书画待在一起的男人，是谁更佔上风，显然易见。
　　菩莲从没有想过洛樱就是那「恶名昭彰」的洛华姬，只道她是六、七年前在月城遇见的少女。
　　他说：「刚才我给烟掌门把脉，发现他身上的狼毒已经深入心脾，想未中毒超过十年，」
　　华姬缓缓绕到菩莲的身后，「最重要的是烟掌门是女儿身。以我所知，月国中，既是女人又身中狼毒多年的，只有五年前身亡的太子妃……加上姑娘你说掌门未到过月城，理应未曾与手持狼毒的如家……」
　　华姬一下手刃将菩莲击晕，她望着晕睡的菩莲说：「对不起，你太聪明，若留你在师姐身边，会防碍她的大事。」
　　半夜，她抱着他离开客栈，只留下一封书信通知烟要小心行事。

　　清晨，下人向轩通报菩莲与洛樱双双消失，只留下一封书信给烟。
　　烟阅毕向轩禀报，洛樱一时贪玩，求菩莲带她四处游览，菩莲不敌洛樱，只好随她离开。
　　轩听后，眉头一皱，心想菩莲这石头终于对女子动心，实属好事，但他绝非那些因儿女私情而忘记国家大事的人，于是派贴身待衞步风一探究竟，其馀随他一起返回月城。
　　「菩大人可能已猜出我的祕密。」烟将信递给九歌。
　　九歌一见，只调侃说：「可能华华想跟小莲莲一起去私奔，但又想不出藉口，你少操心。」
　　她心想这徒儿，甚麽都好，就是太爱烟，坏她好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