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沉》獨行俠

3、同病相憐

　　四月的清晨，阳光柔和明媚，洛山上的鲜花开满一地，雀鸟一唱一和，自在得很。
　　烟依旧穿着黑袍男装、蒙着脸，沿着月牙山上的小径漫步，不由自主地走到洛山派中的医馆前。
　　跪在白色花田中的大夫向烟招手，道：「师姐，你怎麽到我这处」
　　「散步经过而已。」烟摸摸成诗的头道。
　　成诗哦了一声：「师姐，你不是最怕中药味吗？每次散步都绕一个大圈，我怎麽不见你以住来我这仁德堂散步。」
　　「怎麽样师姐特地来看看我们成诗，现在是不愿见我，只愿见那六王爷了吗？」烟坏笑。
　　成诗偏头道：「不要提起那只会沟女的变态男。」
　　「变态男沟女甚麽意思又是你的家乡语吗？」烟疑惑地问，她这师妹经常说一些她不明白的名词，问她只答是家乡语。她居住在月国快二十年都从未听过一处叫「香港」的地方。
　　成诗摇手若：「不说这些，房中男人确实中了炎毒，而且注毒者故意将剂量控制在他半生不活的分量，有意留他性命。」
　　烟马上正色，昨日她救轩时，在他身上嗅出药味，味中包含多种毒物，只有身中炎毒者要服用这麽强的毒性来以毒制毐，奇怪的是此毒是如家独门袐方。不但如此，轩的武功全废，不知是何人有意留他性命却要他如行尸走肉般生存。
　　「那紫罗花何时结果？」烟指一指白色花田问。
　　紫罗花是毐花之冠，十年结果。花瓣全白，花蕊有淡淡的紫色。花瓣含有大量毒素，果实则是能解千毐的往生果。
　　成诗认识烟已五年，心知她的打算，只好道：「师姐，每株紫罗花只结一颗往生果。若你将解炎毒的药引让给他，你自己最多只能再活三年。我不清楚五年前发生的事，但我感觉你一直都十分难受。他真的值得你的付出吗？」
　　「他只要是皇上，对月国来说就尚有价值。我的付出可免月国的祸，死前能为月国付出也算立了大功。」烟若有所思地说。
　　「刚才师妹说得对，怎麽不见入面那臭皇帝早点与世长存，我可天天昐着有刺客杀死他。」洛华姬从仁心堂中走出，今天的她不穿豔丽的大红纱裙、不再浓妆豔抹，穿上一袭粉红色的罗裙，走着碎步，恰似一位正值花样年华的大家闺秀。
　　成诗不知自己的三师姐受了甚麽刺激，一面鄙视道：「洛华姬，需要我开一剂专治精神失常的药给你吗？」她在洛山派中绝对是少数的有礼之士，唯独无法尊重这闯祸当正常的师姐。
　　洛华姬今天心情奇佳，口中哼着小调，不与成诗斗嘴，只纠正她：「错，今天的我不是昨日的我。请以后叫我洛樱，多谢合作。」
　　烟见洛华姬一身打扮，哭笑不得，虽说她正值十六岁碧玉年华，但真的好难联想她穿起这粉红衣牚。
　　「你昨晚与丞相大人发生甚麽？怎麽半天不见，你就穿成这样？」
　　华姬突然面颊一红，转移话题道：「师姐，那臭皇帝托我将此信给你，看字迹大概是大师兄写的。」
　　烟打开信纸，无奈地说：「我前世一定是作孽，今世才有这不靠谱的大哥。」
　　信中写道：「亲爱的妹妹，你身体是否安好？哥哥与你嫂嫂生活愉快，不用担心。你的侄子三个月后便临盆，待他满月后，再请你到杏城探望。我相信你应该不想见到你的侄子出生时没有爸爸，不忍心见我人头落地。我说得对不对？
　　爱你的大哥字」
　　「师姐，看来你现在只好乖乖须了那臭皇帝。」
　　烟看洛华姬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说：「看来你是想我在菩连面前美言几句。」她最终还是决定须轩的意，转身迈步进仁心堂。
　　「师姐，你这麽小气会嫁不出的。」洛华姬为了阻止烟胡说八道，拉着在一旁看她笑话的成诗，尾随烟见她最恨的臭皇帝。

　　仁心堂内
　　轩半躺在供病者疗养的床上，精神明显不如昨晚。炎毒每月病发一次，患者全身如被火燃烧般燥热，从头到脚都如雷打一样刺痛。
　　「草民参见皇上。」烟恭手道。
　　轩撑起自己的身体，问：「不知掌门找朕有何事。」
　　烟见轩虚弱的神情，心中不由自主地隐隐作痛。他与五年前的容貌一样，只是眼神不再是当年仅有十八岁的青涩少年，身上不再被那紫绫绣金长袍，一身白衣显得他身形更为单薄。
　　「掌门是来看朕笑话吗？」轩幽幽道。
　　烟在轩面前跪下，一笑回道：「草民前来，是希望自荐成为皇上的谋士，助皇上平内贼，攘外凶。」
　　轩看不透眼前这位年轻的掌门，说：「掌门愿助朕平定天下，朕当然求之不得。但天下没有免费午餐，掌门突然改变主意，想必有所求，不防直说。」
　　「草民有三个请求，望皇上成全。」烟心想这大概是与轩，与皇室断绝关係的机会，既然如此何不好好把握。
　　「第一，希望皇上能赐草民一道免死金牌。」兔死狗烹，这个道理显易而见。
　　轩点头准了。
　　「第二，在皇上登位前是否曾立一位太子妃」
　　轩从未想过有人会提起，不禁讶道：「没有错，这与你的请求有何关係」
　　「已死去的太子妃曾经是本派子弟，本派有一不明文规定，任何人都不得成为帝王后宫之一。」成诗听烟胡作派中规条，想她一定是有什麽计划，便强忍自己的笑声 。
　　「望皇上批准草民这个无理的请求，将与前太子妃，如若情相关的一切记载从史册上删除。」
　　房中的人都惊奇得呆若木鸡，一直站在一旁的菩连忍不住发声：「掌门你这要求好像太过分，而且史册是不能随意纂改的。」
　　烟笑声连连说：「从来历史是由王者所定，我相信删除死去之人的名字不难。」
　　轩愤道：「放肆！」
　　烟不愿让步，她五年前是皇宫内的人，重生后绝不能接受自己的名字成为史册中的鬼。
　　「草民听说流王爷已经与北王合作，不知消息是否属实？我可以以性命担保，一年内定破坏北王和流王爷的合作关係。」
　　流王爷是轩的皇叔，握有北边边境近一半的兵力，现在他与北国联手，月国的安全可谓岌岌可危。
　　他不敢再轻看眼前的江湖人士，见其勇及谋略，难怪如若止多番向他引荐，心中不由得慢慢欣赏烟。
　　轩挑眉以认真的眼神看着烟，道：「朕要多加考虑你这个要求，容后商议。第三个要求是什麽？」
　　烟见轩的态度转变，知道他开始放下戒心，遂道：「第三个请求好简单，希望皇上在事成后，不要踏入洛山派一步。若被其他帮派知道我们与皇室这麽亲密，怕会招惹麻烦，望皇上成全。」
　　若说第二个要求是为了她的过去，第三个要求则是为她的未来。或许永不相见，才是她忘记他的最好方法。
　　轩明白月国的江湖人士大多不愿与朝廷有所交流，不带一丝犹豫地答应了。
　　「朕虽曾听说掌门的智谋却未能亲见，始终无法完全放心。若你可说服手握另一半北边军的六王爷借出兵权给朝廷，朕便接纳你的自荐，许你的请求。」
　　「草民领旨。」烟向轩恭身一别，成诗见好戏散场，亦随之离开。
　　洛华姬含羞答答地问菩连：「请问公子的伤口还疼吗？如果有什麽需要，洛樱可以为你安排。」
　　菩连柔柔一笑道：「涂过药后，伤口没有昨夜般疼痛，多谢洛樱姑娘关心。我们也不便在这料留，有缘再见。」
　　洛华姬向菩连道别，转身追上烟，临走前，不忘暗地白轩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