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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吃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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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吃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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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随着一声声响,秀山摸着脑袋,看看玛嫩。
“玛嫩,你拍我脑袋干嘛?”
“你瞎说什么?我没拍你呀。你刚小声嘀咕什么呢?”玛嫩收回目光望向秀山。
“噢,没什么!”秀山俊脸微微一红,不敢迎着玛嫩的目光,背过身摇摇脑袋。
“啪”又是一声响。
秀山转过身来,又望向玛嫩。
“你怎么又拍我?”
“我发誓真没拍你。”玛嫩举起双手以证清白。
“真是活见鬼了。”
使了个隐身术的蛇郎君童心大起,嘴里骂骂咧咧的说道:
“哼!傻小子,竟敢惦记我的女人,看我不给你一点教训?”说着又是狠狠按了按秀山的脑袋。
“玛嫩长大了要给我当媳妇的,还好,这小妮子刚才说了心里只有我。不然,才不会便宜了你小子呢,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的。”蛇郎君咬牙切齿的说着。反正他们又看不到他,索性多捉弄一下这个傻小子。
“哎呀,哎呀,真见鬼了。”秀山抱着脑袋准备跑回家。
“秀山,哎!你往哪里跑呢。”玛嫩莫明其妙的追问。
“玛嫩,我改天再来找你,你家今天太邪门了,我回家烧烧香去。”
踉踉跄跄的秀山径直往家跑去,准备学着阿爹、阿娘一样去佛堂烧一柱香。自己什么时候冲撞了哪方神仙呢?
刚迈进佛唐就看到爷爷和阿爹在佛堂说着话,退到一边柱子后面,忽听得自己名字,也就停了下来听着。
“阿爹,二婶子说那门亲事,被玛嫩阿娘回绝了。回绝就回绝了吧,秀山现在还小,还怕娶不着媳妇吗?”秀山阿爹毕恭毕敬和他的族长老子说着话。
“混帐话,你以为张瞎子那话是随便说说的吗?人送他赛半仙儿的称号可不是浪得虚名,头几年马寡妇丈夫外出前找他摸骨,他掐指一算,说他那几天不宜出远门,和媳妇好好守在家里,可避个飞来横祸,那马寡妇丈夫不信,偏要出门,结果还没出山,就被山顶上滚下来的石头砸的一命呜呼了。”族长惋惜了一阵,又接着说:
“还有,也就是三年前吧他不是还算了李大嫂的儿子那年会有个大坎,这不,没过多久,那李大嫂家的伢子就得了一场大病,险些命都保不住。这张瞎子在秀山过百日时过来吃酒,灌多了马尿,说秀山一生体弱,20岁前会有一场大劫,如果度不过,小命难保。虽然你那时听了气的也把他打了个半死,可这话还是被传遍十里八乡了。况且咱们秀山不就是一直抱着个药罐子吗?我这不想着早早为他定下一门亲事,也好冲冲喜图个吉利,既然张瞎子说咱秀山命弱,我给他挑个八字够硬的,也好压压这邪性,那玛嫩毒月毒日生,可不正好哩?任何方邪祟也近不了身。前阵子不是还救过我们秀山一命吗?而且这丫头模样也生得周正,配得上我们秀山,”
“阿爹,可玛嫩阿娘不答应,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强娶吧?”
“哼!我好歹也是一族之长,这点事儿都办不成,我这族长也不要当了。玛嫩阿娘不答应,那她阿爹呢?就如你说的吧,他们还小这事先不着急,容我再好好想想”族长冷哼完,用手摸着额头沉思。
秀山虽然一直觉得张瞎子的话荒唐,不曾放在心上。可寨子里人相信呀,虽然自己爷爷是一族之长,可孩子都像躲瘟疫似的远着他,害他一直孤孤单单的,让才让他想起来是不是该恨恨张瞎子才对。可当一听到爷爷说想把玛嫩说给自己当媳妇儿,立刻喜笑颜开。心里说着,看来还得感谢张瞎子在他百日时说过的话哩。乐滋滋的跑开,也忘了烧香的事儿了。
“玛嫩长大了会嫁与我。”秀山自此在心里埋下一颗种子。对玛嫩越发殷勤了。只是他越殷勤越容易碰到些怪事儿,被拍脑袋都是小的,什么莫明其妙摔一跤啦、走山路偶尔遇到个鬼打墙啦等等。时间久了,见怪不怪了,也就不觉得什么了。
-2-
一晃又是三年过去了,玛嫩出落的越发美丽。每当玛嫩摆着小柳腰走过,身后都是一阵口哨声,寨子里的半大小子开始有意无意的接近玛嫩,偏玛嫩只肯与秀山亲近,对其他男孩一律冷着一张俊脸。
快到晌午,玛嫩捡完柴火回到家中,拿起手帕擦了擦额头上密密的汗,走进院子,用舀子舀起一瓢凉水咕咚咚往喉咙里灌,山涧流淌的水凛冽、透着微甜。一股水顺着她的嘴角流到她雪白、仙鹤似的脖颈,再顺着脖颈流到衣服前襟,停在笋尖似的小突起上。
“玛嫩,玛嫩在吗?”一阵丁零当啷的声音。玛嫩不用看都知道是芝玉来了。
“今儿天气好,太阳也不太毒,我们一起去河边洗衣服吧?”芝玉大玛嫩一岁,也较懂事,端着一大盆衣服,是一家子人的衣服。
“好嘞,你等等,我到屋子收收衣服去,我的被单也该洗了。”玛嫩轻快的说着。
两个好姐妹走到半道上遇到玛嫩阿娘。
“芝玉啊,和玛嫩去洗衣服吗?”玛嫩阿娘看看玛嫩的衣盆又道:
“玛嫩,你看看人家芝玉洗着全家人的衣服,再看看你,怎么只洗自个儿的。你瞧不见你阿哥的被单都睡出个人形来了吗?这丫头,你们在河坝等着我,我再收点衣服,一会儿也来。”
河边,早已有几个妇女挥着木棒捶衣服。两个小姑娘欢快的加入其中。
“玛嫩,秀山每天都教你念些啥?”芝玉边挥木棒边问。
“没啥,就是私塾先生教些啥,他就念给我啥。什么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
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
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之类。”
“管管谁?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句我也听得懂,秀山是说你是淑女,他是君子吗?”芝玉打趣着玛嫩。
“你个死丫头,我让你胡说,小心我撒烂你的嘴巴。”玛嫩不得,用手捧一捧水花往芝玉身上泼去。芝玉嘻嘻哈哈的连连跳脚。
“芝玉,你是我的好姐妹,怎么不知我的心呢?我长大了是要嫁给蛇郎君的,秀山我当他阿哥,虽喜欢,但不会嫁他。”玛嫩板着脸望着芝玉。
“好啦,好啦,以后我不开你们的玩笑好不好?”芝玉告饶。
“咦?你怎么这么关心秀山,该不是你喜欢他吧?”玛嫩转着乌溜溜的眼珠子也打趣道。
“呸,让你胡说,让你胡说。”芝玉做势打玛嫩,一张俏张分明羞的通红。
“你们两人胡闹什么呢?”玛嫩阿娘端着一盆衣服也走到河边。
“没什么,没什么。”两个姑娘赶紧恢复正型,不好再说这些女儿家的私房话。
“阿娘,阿娘,你说说看,咱们这里的水都是往山下流的,山上那泪湖的水真的是你说的那个传说故事里蛇郎因为族长不愿意阿雅嫁他,把阿雅锁了起来,一生气发了洪水要淹寨子,蛇郎阿爹,老蛇神怕开罪天神,把洪水引到山顶上去的吗?”玛嫩盯着手里的木棒一下下落在衣服上突然发问。
“瞧瞧,多大了,还信这些传说?那泪湖里的水,自祖祖辈辈就有了的。编个故事哄小孩子的,你还当个真?”玛嫩阿娘奚落着女儿。
“阿娘,寨子里有人说三叔公曾见过咱们庙堂里的蛇郎君,这是真的吗?三叔公有没有说过蛇郎君长什么样子?和蛇神庙里的画像、泥塑像吗?”玛嫩又追问着,芝玉也对这个话题特别感兴趣,扑闪着大眼睛望向玛嫩阿娘。
“谁知道呢,反正我从没有听三叔公提起过。咱们就当真的有蛇郎君好了。”两个小姑娘显然对玛嫩阿娘的回答不是很满意。
洗完衣服,晾晒的时候,芝玉悄悄蹭到玛嫩跟前,低声问:
“玛嫩,你不是说经常会梦到和个少年一起游玩,你不是怀疑他就是蛇郎君吗?那你到底有没有看清他长什么样呀?”看来,今天芝玉的好奇心得不到满足是不会罢休的。
“在梦里,我看不清他的样子,只知道他的声音凉凉的、透透的,像山泉水,虽然听着冷,但我知道那是不冷的。对了,他有一头像我一样的黑头发。”玛嫩眯着眼睛说。
“这样呀?那你下次做梦又梦到蛇郎君,你好好揉揉眼睛看看他到底长啥样子。”芝玉悻悻的说。
“对了,不是我说你呀玛嫩,你只是在梦里见过蛇郎君,连蛇郎君长什么样子都看不清,就说要嫁给他,好傻呀。”芝玉最后又不忘损损玛嫩。
“从我七岁起,就有个小男孩在梦里陪着我长大,我长大一点,、他也长大一点,永远高出我一个头来,我只知道和他在一起时,我好快乐,我想永远这么快乐下去。”玛嫩低声说着,生怕这些疯话又被阿娘听去了。
芝玉听完摇了摇头,又觉得玛嫩这样喜欢着蛇郎君好像也不错。秀山如果知道了,应该会多望自己两眼吧。秀山呀,秀山,你望向我的目光何时才能和望向玛嫩的目光一样热切呢?
-3-
调皮的风掀着窗帘玩。
阁楼里玛嫩露着藕似的膀子,月光映照着膀子上黄黄的、浅浅的绒毛。
“玛嫩,玛嫩,明早鸡鸣时,要记得起来收衣服。再不过一个时辰会下雨哩”梦里玛嫩听到蛇郎君的话。
“好的,好的,我听你的,明天不睡懒觉了,鸡鸣后就起来收衣服。”玛嫩甜甜的梦呓。阿娘进屋找针时听到这话不禁莞尔。
“这个傻丫头,又在说胡话哩!”
雄鸡唱了三唱,玛嫩一骨碌爬起来,就往阁楼下冲,正在准备做早饭的阿娘问:
“玛嫩,再睡一会儿呀,天还早着哩。”
“阿娘,不睡了,不睡了,等会要下雨哩,我去院子把昨天洗的衣服收了。”玛嫩边跑边答,剩下阿娘错愕的站在那里。
“轰隆隆,轰隆隆!”玛嫩收完衣服没多久,果然下起了瓢泼大雨,阿娘又怔在那里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唉,姑娘大了,越来越难以捉摸了,怎么她就知道要下雨呢?莫不是她说的那些疯话是真的?”阿娘寻思着,转即又啐到:
“呸,呸,呸,我活了几十年了,怎么也跟个小姑娘一样,胡思乱想起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