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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沧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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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陵抬步想朝着荆溪走过去,未出三步,却还是摇了摇头,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荆溪等了半天,未见许陵走来,眼见烟花就要放完,转过头正欲唤他快点,却看见许陵那落寞萧索的背影缓缓向阴影里走去,荆溪不由心头一滞,那模样,仿佛要永远离开她一样。
荆溪再无看那绚丽烟火的心情,只是痴痴地望着许陵的背影,随着他走过的路,一步步走去。
月色如水,失了灯火的争辉便显得更加的皎洁,清冷,那一抹颀长的身影便立在湖边的断桥上,似那画中仙,遗世独立。而那人的眉目中,却带着无尽的萧索与寂寥,荆溪望得痴了,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怕那回答,不是自己想听到的,便又忍了回去,想着,就这样守着他,其实也很好。
许陵听见她走过来,却始终不见她如往常一样开口说话,不由有些奇怪,转过头来便看见荆溪望着自己出神。许陵抬头望了望空中那轮皎月,开口道:“溪儿,十六过了,你们也要搬走了吧。”
听见许陵询问自己,荆溪缓过神来,点了点头,说:“是,爹爹说,十八就走了。”
许陵点了点头,“十八。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么。”看着荆溪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许陵心中已有几分了然,却仍未点破。
荆溪想了又想,仍决定开口:“陵哥哥,你,同我一道去好不好?”话刚一出口,荆溪连忙抬头看了看许陵的脸色,只道自己太过鲁莽,也没考虑他的想法。
听到荆溪终究还是问了出来,许陵又抬起头望向那轮皎月:“溪儿,我也要远行了。”
听到许陵的话语,荆溪有些不知所措,相识一年,从未听他提起过,如今乍一听,便像是为了拒绝自己而随口捏造的谎言,荆溪暗道是否是自己语气的问题让他感到不高兴,急着解释说:“陵哥哥,溪儿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说······”
许陵见她着急解释的脸红模样,便知道是她多想了,便笑着打断她说:“溪儿,我是真的要南行了。”
荆溪微微怔住,开口问道:“为何以前,从未听你提起过?”
许陵放眼望向那闪着粼粼波光的湖面,慢慢开口道:“因为我也从未想过,还有回去的一天。”
====================两日后===============================
荆家店门外,几个雇来的仆人还有街坊四邻都在帮忙将店里的东西搬到马车上,荆家老板将许多不便带走的物什都送给了街坊,也算是对他们这些年的照顾的一点报答。
荆溪站在府门前不住的张望,却始终没有找到自己心中的那个人的身影,不免有些落寞。虽说心里有些难过,可是一想到自己将要与他分离,便忍不住还想再去见他一面。
荆溪站上台阶,敲了敲他的房门,却始终未见他来开门。荆溪开口问道:“陵哥哥,你在吗?我是溪儿。”荆溪又敲了敲门,却仍未有人答话。荆溪有些着急,便伸手用力的推门,可那门却被轻易地推开,荆溪不由脚下一个趔趄。抬头一看,却见一切事物都好好的在原位,只是少了他的人而已,荆溪稍稍松了一口气。荆溪往里室走去,自己以前从未进过他的书房,不由有些好奇,便细细的观看着。这书房,符合他的一切,清淡,简约,窗边的兰草还依然昭示这蓬勃生气。荆溪绕到书桌边,只见那宣纸上一抹绚烂的红,书道:自此一别,路途甚远,吾身不忍,卿自当珍重。荆溪眼眶有些红,泪水再也忍不住,终究,他还是走了,却不愿见自己一面,不愿给自己留下一丝念想。荆溪颤抖着手将那宣纸拾起,泪水湿了那纸张,墨迹被晕开,荆溪忙用衣襟檫干那纸张,将那纸张好好的叠好,放在随身携带的香包中,这是他留给自己唯一的东西了,即便他已经离开,可是,她还是止不住的心疼他,想念他,怎么办?
荆溪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样一步步走回家,怎样上了马车,她只是在马车驶出城门时,掀开窗帘,回望了这座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城池,可是,这座城,他来过,却又走了,那他,又在哪里?荆溪放下帘子,不再回想这座留下自己无限眷恋的城。
“公子,走吧,一切都打点好了。”福伯望着许陵出神的背影,忍不住出声提醒。
“嗯。走吧。”许陵点了点头,答道。
许陵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转身扶着福伯的手上了马车。
车上的设施虽不算奢华,却胜在舒适安稳,马车的行进并未带给人颠簸的感觉,闻着车内安神舒适的香味,许陵不由的觉得困意袭来,慢慢陷入梦境。
“绫儿,你看,是这水墨江山好看,还是这绝色牡丹更佳?”
“绫儿,这是你最爱的芙洛酥,快来尝尝。”
“绫儿,南边战火又起了,我可能也要出征了。”
“绫儿,我喜欢看你穿红衣的样子,所以下一次,你的红衣,只能穿给我看,等我归来,我们成亲好不好?”
“绫儿,你不该来。”
“不要,绫儿······”
许陵满头大汗的从梦中惊醒,那男子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一字一句的重复着,那么清晰。
“呵。”许陵嘴角浮现出一抹苦笑,又想起他了呢,可是怎么办,我这么想你,你在哪里?
许陵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哪里曾经有一个清澈剔透的碧玉手镯,那是他出征前留给她的定亲信物,可是现在,那手腕上空落落的,只有一道寸长的疤痕,或许不是那玉镯,现在,估计自己这手,也断了吧。许陵抚上那疤痕,感受着它的纹理,一丝一毫,都那么清晰,如同那些画面,从来不曾忘记。
“公子,到沧州了。”福伯沉稳的声音从车外传来,打断了许陵的思绪。
许陵伸手掀开窗帘,看了看那不远处闪耀着灯火的城池,两天的行程,总算是到了。
“墨远,我回来了。”许陵望着那不远处的城池痴痴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