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屠》犹泽

9、第九章

　　重结洗漱完毕回来时，看到李泽梨侧着身紧靠左边的墙壁躺着，背朝着她，也不知是否已经入睡。

　　王小燕把她的被子铺在了炕桌的右边一进门的位置。

　　这铺炕睡上五个人应该都绰绰有余。

　　重结迅速关了灯，爬进被子里。由于王小燕给她铺的被子足够厚，所以意外的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硬。被窝里很热，她睡下的这面连接着厨房的灶台，晚上做饭时的火力还残留在这里。重结把腿晾出了被子，这是她第一次躺在炕上睡觉……却感觉异常的舒适。

　　翻过身看了看睡在另一边的男孩儿，还是那样安静，无声无息。

　　“捂的可真严，难道我长得像吃小孩儿的？”没好气的嘟囔几声，不一会儿，这边便也没了动静。

　　月光抓住了一个被热的受不了的身影。李泽梨在被窝里悄悄地动了动，两手撑着轻轻从里面翻了个身，又偷偷地探出头。

　　借着窗外投进来的光亮，泽梨凝视着已经睡熟的重结。美妙的光影镀在她线条清晰的脸上，显出一种好似刻在骨子里的冷清与疏离。黑发，雪肤……她躺在那里就像童话故事里吃了毒苹果的白雪公主，美丽、安静。

　　泽梨觉得今晚他想必是没办法睡着了，因为无论看的多专注，但只要一合上眼就没办法在脑海中勾勒出她的样子。索性就那样在不知不觉间看了她很久很久……

　　浅浅的呼吸声萦绕在耳畔，一晃神的功夫，天边已经泛起青白。

　　一夜无梦，重结是伴着厨房大锅里炒菜的声音醒过来的，昨晚有些喝多了，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伸手拨了拨挡在额前不舒服的刘海儿，又看了眼旁边还在睡着的男孩儿，不同于昨晚的是，他面朝着自己睡的正浓，尽管隔的不近，重结还是能看清他浓密的睫毛和挺拔的鼻梁……

　　她很怀疑这是王小燕和李波从哪里捡回来的妙人儿，不然要烧多少高香才能生出这样矜贵的孩子？

　　感叹完自己可能是个变态后，重结利落地钻出被窝，下了地。

　　早餐是小米粥配咸菜，外加两个鸡蛋。鸡蛋她和李泽梨一人一个，王小燕和李波没有。

　　直到重结和李波出了门，李泽梨都还在睡。王小燕去叫了一次，也没把他叫醒，嘴里嘀咕着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这么能睡……

　　她并不知道昨晚自己家的小天使昨晚根本就不曾合眼，窥视了别人一宿。

　　吃过饭重结跟李波去村里落实户口和上学的事情。一出门她就立马感受到了这里室内外巨大的温差，重结拢了拢身上原本不属于自己的衣服。

　　李波在前面停住脚步，回过头看她“冷了吧？这里可不比h市，早晚出屋得多穿。”

　　说完他又回去给重结找了件衣服套上，俩人这才出了院门。

　　走了一会儿后，重结发现这是一个很大的村子，可意外人却不多。每户间的距离并没有很近，显得这地方有些空旷。但因为离县城还算近，所以给人感觉并不是那么落后。

　　村子三面环山，基本是无论站在哪个方向一抬头便能看见高耸入云的青山。

　　清风吹动发丝，天很高，很蓝，白云在里面肆无忌惮的穿行变化，鸟儿躲在云里唱着歌……风是凉的，人是静的，草是青的。

　　“呦！小波子，干啥去啊？”

　　大槐树下坐着一位歇脚的老人，裤腿卷到膝盖处，旁边立着一把锄头。

　　“张叔，这是下地干活去了？我领娃娃去办点事。”

　　“俺大老远就看见像你嘛！……这闺女是？”

　　“这是我大姑娘！来小结，叫张大爷。”

　　重结上前叫了一声“张大爷。”

　　老人立马咧开嘴笑了，黝黑干瘦的脸上满是质朴“诶！乖孩儿！呵呵，这小姑娘长得俊那！白白净净的，哪天去大爷家串门，大爷家里还有个小外孙……”

　　“李师傅！”一道尖利的声音打破了老人的邀请。

　　“汪老师？”李波回头，朝远处带着孩子走过来的女人打着招呼，有些罕见的热情。

　　“晶晶也来啦！都长这么高了，快赶上你娘了！”

　　被唤做“汪老师”的女人看起来四十岁左右，打扮的很时髦，头发烫成大波浪披在脑后。只是眼角边有一道又长又深地疤痕，微笑的时候显得极是狰狞。

　　旁边跟着的孩子也应该有十六七岁了，一根又黑又粗的麻花辫绑在脑后，圆圆的脸蛋儿上红扑扑两坨，显得可爱憨娇。

　　重结淡淡扫过一眼，便又无聊的望向后面的山。

　　“趁着这两天放假，我正想找你说说你们家娃儿的事呢！你这一大早要去哪啊？幸亏遇见了，不然又扑了个空。”
　　。
　　李波道“呵呵，我不在家小燕也在呢，这两天她还念叨着要请你去家里吃饭呢！你娘俩先过去，我领孩子去趟村长家就回去了。”

　　“啊！这孩子？……就是你们买回来的那个吧！”汪丽说着上前伸手摸向重结的脸。

　　重结因为晃神，并没有早做堤防，只是看见一只手伸了过来，便下意识的侧了一下头。

　　女人长长的指甲擦着脸颊划过。

　　“呦，你这姑娘不得了啊，脾气还挺大。”

　　李波在一旁连忙解释“不是，不是，孩子认生，呵呵。汪老师您上俺家去找小燕唠唠吧，这时候也不早了，我得领孩子先走了，要不一会都下地干活谁都找不着了。”

　　又不忘偏头冲旁边的老人说“张叔，那您歇着，我们先过去了啊！”

　　张大爷抬抬手“诶，快去吧，闺女，哪天来大爷家玩，大爷给你烤苞米吃啊！”

　　汪丽站在原地，望了望那人的背影，失望的说“那我们也走了。”

　　“汪老师，你也走哇？”

　　老人本想问问小外孙最近在学校里的表现，可看着已经走出了几米远的人，也就只得住了口。

　　“妈，那咱还去不去李叔家啦？”一直跟在汪丽身边的圆脸女孩儿问道

　　汪丽回过头“不去了！你愿意去你去吧。”

　　“哦，那我也不去了。不过妈，我瞅李叔家买回来的那孩子，长得真好看啊，像城里边的人！就是……好像不爱搭理人。”

　　“哼！有钱没地方花了，还花钱买别人家那玩意！羊肉贴不到狗肉身上，自己生不出来了，准就该瞎做梦了！你以后少搭理那女孩啊，那种地方出来的，指定不咋地，再给你带坏了！”汪丽一脚踢飞了绊脚的石子，随口嘱咐着女儿。

　　“知道了。”闻晶晶敷衍的应付着，此时她满脑子只想着回家要抓紧织毛衣。

　　他，想来就快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