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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当时只道是寻常 ...

  •   幸福有时就是这样来的没道理.我承认自己是个毫无原则的人,只要是幸福,哪怕它是可耻的,我依旧会坚持追求到底.
      南宫轩每天还是继续当他的老师,而我也每天继续地做我的学生.我们看似毫不相干.
      他曾不止一次地问我,丫头,你幸福吗?
      我抱着他,看着他俊朗无比的脸,感受他温柔的体温,微笑地点头称是.
      他总是皱着好看的眉毛,用手摸摸我的脸,很久很久才说,可是啊,我们的幸福那么的可耻.那样子忧伤极了.
      我不知道南宫轩和他的妻子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可以肯定的是,他在那个所谓的家里并不幸福.
      自从那件事情之后,他对我再也没有做过亲昵的动作.哪怕我想抱抱他,他都会很适时地将我轻轻推开,然后低头用很轻很轻的声音问,你怎么了?
      我知道,他在控制我们之间的距离.
      我也知道,他只拿我当孩子,一个被人遗弃的孩子.
      可是,我已经无药可救了,已经万劫不复了,谁叫幸福它这么诱人呢?
      教室里依旧闹哄哄的,我看着周围同学忙忙碌碌,心里却疲惫不堪.再怎么热闹,再怎么喜庆也是别人的事,对我而言就那么简单的三个字:毕业了.
      我背着背包,正愁没地方可去的时候,看见了凌晨.
      他靠在单车上,一脸的冷漠,但就是这么一张冷漠的脸,却引得很多女生回视的目光.
      我昂首挺胸地从他身边走过,眼睛直直地望着远方.
      正在我快要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他伸手拉住了我.
      "诗雅......"我听到他在叫我,就像第一次我们在路灯下,他也是这么涩涩地叫着我的名字.
      我回过头,微笑着像是面对一个初识的人,说,同学,有事吗?
      他似乎有点吃惊,尴尬地把手缩了回去.
      "诗雅,我想跟你谈谈,可以吗?"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刚想拒绝的时候,从他身后射来的那道嫉恨的目光,让我在瞬间改变了决定.
      我上前挽住了他的手,用最嗲的声音说道,那我们去公园吧.
      他吃惊地看着我,显然是被我瞬间改变的态度吓着了.我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轻柔的,但是却给了他身后那束眼光狠狠的一击.
      外面的太阳还是一如既往的灿烂.
      我盲目地跟着一个我不熟悉的人,他的冷漠,他的懦弱,他的优异,都是与我毫无关系的.但就是现在,他把这些只属于他的东西摊在我面前,就像一把利刃,要一点点地刺进我的心里,直到我流血过多而死.
      "诗雅,"他舔舔嘴唇,似乎下了很大的勇气才慢慢的说,"请原谅我,原谅我选择了最懦弱的方式保护你."
      我看着这个我曾经喜欢了整整三年的男生,他还是不了解我,就像我永远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更何况,我现在也不需要他的了解.心里的寂寞像涟漪般一圈圈扩散.
      "是的,"我平淡地说,"你以最决绝的方式埋葬了我们的爱情."我回头看着他渐渐苍白的脸,说:"你觉得可以原谅吗?原谅的了吗?"
      他沉默地看着我,眼神流离不定.
      "对不起,"他用手摸摸后颈,似乎在找话题,"但是,请你相信这并不是我的本意."
      "不要说抱歉,我不需要抱歉."我冰冷地打断他的话,就像他曾经那么坚决地打断我的幸福.
      他沉默了,死一般的寂静,在我们周围蔓延开来.从他暗淡的眼睛里,一点点的流出来,无形地填充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就在此时,我想起了南宫轩.
      我对凌晨说了声再见.还没等他回答,便撒腿跑了.
      我想南宫轩,想马上就看见他,想他抱着我叫我丫头.凌晨的无助让我动摇,那颗灰冷的心一点点地死灰复燃.我好害怕,害怕自己的不坚定,害怕南宫轩也会离我而去,害怕我遗失那份得之不易的幸福,我想那是我的悲哀.
      我跑到他门前的时候,太阳已经整个消失了,漫天的晚霞悬浮在空中,就像那些在我内心的孤寂,看似美好,却足以致人于死地.
      我敲了很久的门,可是依然没有人来开门.
      他走了吗?
      心中的恐惧开始蒸腾,凝结成眼角湿润的泪珠.恐惧像水一样,从我脚底开始,慢慢上升,淹过我的腰,淹过我的颈,它像是要把我活活淹死.我无能为力,周围满是空白,我伸手胡抓,抓住的是一片片虚无.
      我坐在楼梯上,等他回来.就像一个妻子等着晚归的丈夫,想到这个,心里就像吃了十几颗棒棒糖,甜的发腻.我在恋爱吗?在和一个有妇之夫的老师恋爱吗?只有在恋爱的时候,心里才会有吃了糖的感觉.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南宫轩的汽车声适时的响起了.
      我屏息静静等待着他的靠近.我听着他熄灭车子,听着他关上车门,听着他迈着疲倦的脚步朝我走来.
      "诗雅?"脚步声在离我十几步外停住,我抬头望去,他的脸上满是惊讶的表情.
      "你怎么来了?"他像看外星人一样地看着我.
      我拍拍屁股站起来,笑笑说:"没见过美女吗?是不是受宠若惊了啊?"
      他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回过头去开门,说:"这么晚还出来,要是遇到坏人怎么办?"
      我跟在他的身后, 在他背后做鬼脸.
      他在墙上摸了很长时间,灯还是没亮.""这灯可能坏了."他猛的回过头,我来不及收手,我的小把戏,他一目了然.
      "这样啊,"我慌张地掩饰我的窘态,"那换间房子吧."
      他忽的笑了出来,用手指在我额头用力一弹,说:"小丫头,说什么呢?你在这里等着,不要乱跑,我去看看."说完,他就走入黑暗之中.
      我站在门口,等待时间一点点流逝.黑暗中我看不见他的身影,这样的黑色,满屋子的暧昧在空中浮动着.
      我的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很粗俗的恶作剧.我坏坏的笑着,转身把门轻轻关上,然后靠着门用最大的嗓门叫了声"啊".
      果然不出我所料,南宫轩的声音随即出现在黑暗中,"怎么了?诗雅?"
      我看见他举着手机朝我走来,高大的身影,英俊的脸庞,让我不由的心跳.他的影子在月光的照射下,柔柔地投在我的身上,把我覆盖,我的脸微微发烫,他是这样完美的一个男人,刹那,我有一种冲动,想为他蜕变,为他成熟,就像蝴蝶一样,破茧而出,在阳光下翩翩起舞。
      “你没事吧?”他关心的问道,脸上满是焦急。
      “你把头低下来。”我抬头轻轻地说,他疑惑的低下头。
      我走近他,把唇偷偷地印在他的脸上。然后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他似乎被惊到了,迟疑了一下才抬起头,皱着眉头说:“茹诗雅,这个恶作剧一点也不精致,简直坏透了。”说完,便转身走进卧室去了。
      窗帘被拉了一半起来,月光不失时机地穿过玻璃闯入屋里,整片整片地,苍白的像盖在死尸上的白布,荒凉地又像墓地般沉寂。我就是站在这样的一片月光下,低着头看着游荡在我脚边的月光,有的懒散的浮动着,有的安静的呆在我的脚边,我脱掉鞋子,赤着双脚踩在月光上。我想像它们一样淹没在尘埃中,飘散在空气中,流离在指间,最后消失在视线之外。我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平静过,没有哀伤,没有喜悦,甚至似乎没有思想,唯一想的就是如何释放自己,是的,释放自己。
      屋子里寂静无声,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在想什么,当然这已经不重要了,今天最重要的就是有他、有我,还需要什么呢?我缓缓抬起手,轻轻解开棉布裙上的淡兰色纽扣,又轻轻放下手,让它顺着身子滑到脚上,这让我想到蛇,它在蜕皮的时候似乎就是这样,对了,就让它重获新生,虽然过程很艰难。很快,在月光下的我已经一览无遗了,我抚摸着光滑的身体,我珍藏了18年的身体啊,今天就要绽放了。我不知道是喜是悲,只知道我想付出,我需要付出,我渴望和他融为一体,就在现在......
      南宫轩就在这时走了出来.他看到我的时候,表情一下子僵硬在那里.
      我微笑着看他,我们中间仍然隔着一大片月光,就像隔着一滩汪洋.平静的表面下暗涌着异常猛烈的激流,只是今夜我不再惧怕这样漆黑的夜晚,不再惧怕这样苍白的月色,因为有他,他的存在与我来说,是这般重要.我突然憎恨自己的恬不知耻,憎恨自己的迫不及待,更憎恨自己,爱他爱的没有了尊严.
      "诗雅?你在干什么?"南宫轩的眼神一直锁定在我的脸上,丝毫没有一点往我身子上看.他说这话时,眉头微蹙,语气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疼惜.
      我知道,他在害怕,害怕会泄露自己的情感,在我面前全数暴露,而这正是他一直逃避的.
      我没有说话,只是一步步缓缓走近他,就像一个新婚的少女走向他深爱的丈夫,把自己坦然的交出去.
      可是,还未等我靠近,他便转身跑进里间去了,留下我一个人,伴着黑色,不知所措.
      他是在逃避吗?因为厌恶所以逃避吗?心里好不容易积聚起来的勇气在那一刻逃得精光,一点不剩.
      他也不要我吗?所以才会连看也懒得看了,便要把我排斥在他的视线之外.
      我慢慢蹲下身子,双手紧紧抱着双膝.这纯洁无暇的身子如冷玉般冰凉.身上无数毛细血管在流动着同样冰凉的血液.这身子,在这么的黑夜慢慢被腐蚀,继尔死去.
      可是,一切都无所谓了.
      原来,原来,一切的一切只是我自作多情,仅此而已.
      所有的美好,皆在那一瞬间如积木般轰然倒塌,接着尘土四扬,接着整个世界沦为一团废墟.
      心中的自卑感似烟花般急剧上升,然后熊熊燃烧,久久不能平息.
      南宫轩,你救我于沉沦时,又在我最绝望的时候给予我未曾有的温暖.若是不爱,你何必疼我?何必惜我?何必承诺我一个不伤害的世界?若是深爱,你怎忍心伤我?怎忍心拒绝?又怎忍心让我衔于这般不堪的境地?
      说不清是羞愧还是后悔,我的身体开始不听话地哆嗦起来.无论我怎样用力按,它还是像只受惊的小猫,颤动个不停.
      突然,一双温暖有力的大手触碰到我冰凉的肌肤,我惶恐地抬起头,温柔的双眸透露着他深切的关怀,他终是放不下我的.也就是这样的眼神,让我在遇见的那一刻便已万劫不复.
      "来."他柔声地说道,将我轻轻扶了起来.
      眼泪在站起身的那一刻,顺着脸颊滴落在地,淡淡的泪滴在月光下反射出微凉的苍白.它就像在宣誓,宣誓一场荒唐的演出,唐突的开场,无声的闭幕.
      他为我披上一件宽大的白衬衣,手指游离在繁多的纽扣间,熟练而轻柔,就像是在包装一件他无比心爱的宝贝.
      衬衣上留着他的气息,紧紧地贴着我的身体,但却是那么沁冷入骨.因为他不要我.....
      我流着泪抬头望着他,眼泪不受控制地近乎放肆得宣泄.他紧紧闭着双唇,眉头深锁.脸上是疼惜,是心痛;眼中是一片荒芜,没有爱,没有恨,只是荒芜.
      他抬起手,为我揩去满脸的泪珠,可是不管他怎么擦,泪痕仍在,伤迹仍在.他擦不掉,揩不去,也抹不光.
      我握住他停留在我脸上的手,像一个小孩贪恋糖果般的贪恋着他的温存.
      "诗雅......"他轻唤,我看见他的眼神如兵荒马乱中出逃的士兵,颠沛流离.
      "你连看也不愿看我了吗?"我放开他的手,后退一步道,"我就那么不堪入目吗?所以你要那么迫不及待的和我划清界线?"
      他慌张地把流失的眼神收回,上前靠近我,将我一下拥入怀中.
      我一把推开他,近乎绝望地撕喊:"你不要我,嫌弃我,践踏我的可卑的爱情.可是,我却甘于被你践踏,被你嫌弃,只求你不要抛弃,因为除了你,这颗心,这个身子,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了!"
      他站在黑暗之中,我看不清他的脸,只感觉自己的心在一点点的下沉,一点点,一点又一点,似乎永远没有尽头,我感到好冷,好冷,除了身上这件宽大的衬衣,不知道现在还有什么还是我的,我紧紧抱住自己,小心翼翼的蹲下,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缩成一团,现在只有我自己来温暖这具冰冷的满是伤痕的躯体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始终没有动,甚至发出一点声音,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在考虑如何打发我,我不知道,似乎时间已经停滞,这样的停滞让我害怕,就像一个罪犯在等待最后的判决,但是又希望这样的停滞永远不要被打破,让可恶的判决永远遥遥无期。可惜的是,从没有一个罪犯能够如愿,一如现在的我,我不知道会如何收场,他会如何判决我这个可怜的女子。到如今我也不敢有什么奢望了。只求他能尽量让我保持最后的一点点的也许已经荡然无存的尊严。
      也许过了几个世纪,我感到自己被一双大手轻轻地抱起,手心的温暖顷刻间传遍我的全身,我的身体从僵硬变的柔软.我的整颗心就像我单薄的身子一样,被他高高地抱在怀里,远离地面的尘嚣,我想此时的自己,应该是幸福的吧.
      他将我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动作轻柔地让我感觉不出是在现实还是在梦境.
      我只能任由他把我放到床上,除了沉默,我别无选择.
      慢慢的,他覆上我的身子,把我深深地压在他的身下.他的唇也慢慢覆上我的唇,将我吞没,一切来的那么自然,是那么不动声色,可是为什么,我的内心竟然慌乱恰如一片荒漠,越是深刻,越是荒芜,我现在正在拥有的,真的是我想要的吗?
      他的手紧紧握着我的手,他的呼吸紧紧跟着我的呼吸,他的身子紧紧包容着我的身子,他的所有皆附在我的心上,我知道我终于要属于他了.
      他把我越抱越紧,像是要把我融进他的身子里.他的吻也越来越重,我几乎快无力呼吸了,他从来没有这般霸道,这般强势过,就在我快要窒息在他体温里时,他忽的松开了我.
      世界一下子变的清晰起来,我听到不远处重重的呼吸声,似乎伴着若有若无的抽泣.一束淡的发冷的月光从窗帘的缝隙中偷偷露出来,正好落在我的身边,我越过这条昏黄,望向身边的他.
      我看见他的侧脸,俊美地,足以致人与死地.那是我那么深深,深深爱着的脸.
      我轻轻起身,抱着双膝,坐在他的身边,低下头看这道突兀的月光,它就如我内心的伤痕一样,丑陋,张扬,却是那么深刻,在这样的深夜,独自呻吟.
      "诗雅,"那边传来他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隐约的鼻音,他是在哭吗?
      "诗雅,"他停顿了一下,然后说,"你是那么那么的美好."
      声音卑微地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那声音揪得我满心满肺的疼痛.我张张嘴巴,最终说不出一个字.
      "你的美好,你的纯洁,让我连想占有的心都不敢有.我怕……怕破坏你的美好.那样的话,恐怕我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的罪恶!"他的话,断断续续,声音沉沉的,根本不像我的南宫轩,此时的他更像一个受了伤的小孩子,得不到自己的糖果,只能绝望,只能哭泣.而我就是那颗被放在高高的柜子上的糖果。我除了看着他的绝望,别无他法。这是怎样的残忍。
      “我可以不介意的,”我重新在他的身边躺下,用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还是那么大,只是没有当初的那种温暖。在这样本来温馨的夜里,和我深爱的男人,面对面的躺着,彼此看着彼此受伤的心,一点点的,与黑暗同沉。
      “我可以不介意,不介意你有妻子;不介意你有女儿;不介意和另一个女人分享你;不介意你抱着另一个女人,同样对着她说:我爱你.我只希望你可以给我一个小小的角落,让我可以倦缩着存在.在你寂寞时,可以让我看到你的寂寞,感受你的寂寞,然后与你一起寂寞……”还未等我说完,他便转身紧紧得抱住了我,我听到他的呼吸声,心跳声,那么慌乱,“别说了,诗雅,你知道,我什么也给不了你的。”他的头抵着我的额头,我的额头忽的被湿润了,我知道,他终是落泪了。
      “请你听我说完,”我仰起头,用手轻轻揩去他的眼泪,然后把头埋进他的胸膛,“南宫轩,我从来都不想要你的任何东西,一点都不想要。如果有一天,你死了,我希望我可以和你一起死。可是,我却希望你的妻子和你的女儿可以继续活着,继续幸福。”
      话刚落音,南宫轩的唇便贴了上来,那么热烈,又是那么温柔。
      那一夜,我们躺在床上,静静的拥抱,只有拥抱,也只能拥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当时只道是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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