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菩提心》凰溪

19、黄粱庄周（3）

　　22:44:54
　　我的手机 2017/9/24 22:44:54
　　我倒吸一口凉气，鲛人族反叛着实可恶，但是却从未见过他们如此暴虐。哪怕是几百年前夜华收复鲛人族时，也没有丧心病狂到肢解尸首，打到如此天昏地暗。
　　鲛人族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能让他们有如此能力卷土重来。
　　我看见前方中军的墨渊，如同七万年前，他一袭悬晶铠甲，头戴紫金冠，腰佩紫金印，足蹬皂角靴，手提轩辕剑。
　　他是天族战神，墨渊。
　　我凄凉的低下头，虽然和他情断义绝，虽然这样恨他。但是有刻骨铭心的爱，才会有这痛彻心扉的痛。
　　这是战场，我告诫自己。没了爱情，你背后还有青丘五荒之地千千万万的子民；你背后还有家国天下，还有四海八荒。
　　看到墨渊亲临，天族此次又是人多势众，很快情况便明朗起来。当所有人长舒一口气，以为能大获全胜之时，天地忽然昏暗了下来。
　　前方节节败退的鲛人族仿佛有了主心骨，如同潮水般溃散的他们竟停了下来，与我方对峙。
　　前方领军的那个女人，竟是少绾。
　　我突然感觉到莫大的讽刺，他为了她弃了我，他为了她背叛我。难道他还要为了她背叛天族青丘失去四海八荒的尊重么？
　　我的眼泪就要夺眶而出，可我没有流泪，白浅，你不值得，不值得为他而哭。
　　“少绾。”他薄唇轻轻吐露出这两个字。
　　“墨渊，事到如今，你就是不愿意爱我吗？你忘了你许给我的承诺了吗？”她的神色如同疯狂，她对墨渊的执念让她癫狂，丝毫没有那日的温柔妩媚。
　　“当年，我不顾你我东华的同窗友情，一剑了结了你。我自知愧对了你，我许给你一个承诺。”墨渊轻声说道，“我说，虽然为了四海八荒安定，我杀了你，你也是注定魂飞魄散。你若是有一天能醒来，神魔不对立。我便许给你一个承诺，只要不危害四海八荒平稳安定，不让这乾坤大地生灵涂炭，我都能答应你。如有违背，便让我受你诅咒。那时，你便平静下来，以身合道。”
　　“哈哈哈哈，你也知道啊！”少绾墨黑的长发在空中飞舞，“我让你娶我，就让我做你的妻子一年。你的小情人在灵山断不会知道，一年若不能对我生出情愫，我便放过你。”少绾一脸温柔的回忆，募地又狰狞起来，“墨渊，你是怎么对我的！你就没有碰过我，甚至除了大婚那日你为了天族翼族不再起战事，你都不让我踏入昆仑虚一步！我是你的妻啊！一年了！一年了！墨渊，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你明明，你明明答应我了的。”
　　墨渊紧紧闭起他英俊的眉目，他轻声说道，“我告诉过你，我有妻子，她是我唯一的妻子，就算你嫁给我，也不会让你进昆仑虚。若非我答应过你这个承诺，且你将诅咒下在了十七身上，我又怎么会与你成婚？这是因果，只能直面，并无任何办法所控。若非天道，我又怎么会失去挚爱？若非你的要求里包含了不仅要去明媒正娶，不能让四海八荒得知成婚的真相，十七又怎么会心生误会？”
　　少绾的目光里全是绝望，“墨渊，你的心里，真的就一丝一毫没有我的位置？”
　　他的眉目清亮，沉郁的看着她，仿佛有着无尽的悲悯。“未曾。”
　　少绾凄厉的笑起来，“很好。很好。既然如此，我就让你的小情人在你面前魂飞魄散。”她募地掐了一个诀，我却毫无反应。
　　“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她的语气已经是一种撕裂的喊叫，溢出来满满的绝望。
　　“那日我发现十七身上的诅咒正好游离到她的手筋，我便挑断她的手筋，又安定了你的心，让你觉得，我放弃了她。不然你的诅咒发作起来，她必是香消玉殒的。我宁可她恨我，我也不能看着她死，这对我更残忍。”墨渊望着这位昔日水沼泽的同窗，轻声回答。“你知道的，你战不了我。你自行了断吧。这是我能给你的最大的尊崇。”
　　少绾突然安静下来，眉眼间尽是温柔，“那日我初入学宫，只有你，只有你维护了我。那时起，我便对你芳心暗许，交付了一颗真心。”
　　她的神色又严厉了起来，“你这么做，难道对我不残忍吗？我爱你啊墨渊，没有人比我更加爱你。战一场吧墨渊，你的左手为什么不能活动了？你竟自大到一只手就能战我魔族始祖凤凰少绾？”
　　“一只手，足矣。”他的声音掷地有声，轩辕剑直入云霄。
　　他御剑的样子着实英俊潇洒，哪怕只有一只手依旧舞的轩辕剑如指臂使。少绾虽为好战的魔族，却在近站方面较之甚远，很快便节节败退。
　　墨渊的轩辕剑绝非常人能接，他一剑穿透少绾的肩膀。少绾瞪大眼睛，吐出一口血来。而与此同时，我只觉得肩膀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支持不住从战马上摔下，狠狠的吐出一口血来。
　　少绾见状哈哈大笑，“墨渊，你当真是把她护的那么好！我就应该在苏醒当天便自绝身亡，那她肯定立时魂飞魄散。”她狠狠吐出一口血沫，“墨渊，你难以置信吧，你可知道为什么白浅与我有七分相似？我不仅在你的诺言上下了诅咒，还在我以身合道的时候用灵魂下了诅咒。但凡你墨渊有了心爱之人，她必定与我共生共死
　　！你既解得了第一重诅咒，又怎么能解第二层！”她捂住伤口，看着墨渊，“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我让她给我陪葬！”她又疯狂的大笑起来，“还好是双重的诅咒，如若不然，我岂不是今日便要命归于此？”她的眼神凶狠起来，“墨渊，你如今只有一只手，你能杀我，却不能封印我。我看你是要这四海八荒，还是要你的小情人！”
　　墨渊突然回头看了我一眼，微微一笑。“少绾，果然如此。我做了你那么多年同窗，你的心思还是知道一点。若我那日解了诅咒就对你发难，是不是我的十七就会立马倒地身死？”说着，墨渊的身体跟随着轩辕剑一起开始消散，“我是不能杀你，但是如我以身合道，以魂寄之。我还是能长长久久把你封印在章尾山下。”
　　“上神不可！”天族众将急切的唤着他。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至少你墨渊是因我而死。”少绾不再挣扎，任由那一丝一缕的金线缠绕她的身上。
　　他浮在半空，随着轩辕剑一起消散。他那样深情的凝视着我，我好像回到七万年前的弱水河畔，他一剑祭了东皇钟，独留我等了七万年。
　　他微微张口，这次说的却是:
　　对不起，忘了我吧。
　　战事结束，我浑浑噩噩不知应该如何自处。
　　折颜再次带上了素裹，“小五，你节哀吧。这次墨渊，是真的回不来了。”
　　他停了一停，“那日我没有阻止他的婚礼，就是因为我猜到了这件事。我想着同他一起等你出来与你和盘托出，他给你亲笔手书，你竟没有收到，又提前下山，破了所有计划。你想知道的一切，就在这面水镜之中。”折颜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我呆呆的拿过水镜。
　　那日折颜得知墨渊竟然要大婚娶少绾，还是明媒正娶，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立刻上了昆仑虚和墨渊发难。
　　墨渊只是摇摇头闭口不言。无论折颜如何追问，都一言不发，守口如瓶。他突然想到墨渊的那个承诺，折颜便询问墨渊，是不是少绾胁迫。少绾的要求只有不告诉旁人大婚的真相，却没有说旁人自己猜出来也不行。墨渊告诉折颜，这少绾脱困而出必有关窍，那时他杀了少绾，必能保证她几乎没有可能起死回生。如今她复活，其中肯定有大能者相助。而且墨渊和折颜都是她的同窗，知道她的狠辣。而那个诅咒，必是下在十七身上。而且按照她的个性，有可能还有别的招数。少绾毕竟魔族始祖，战力高绝，那一手巫蛊诅咒之术更加是出神入化。于是墨渊决定将计就计，因为他承受不起十七有任何意外，只能用最稳妥的方式，也想着从此寻找到蛛丝马迹，这魔族始祖是如何脱困而出。而那时，他刚刚定情，生怕十七得知以后心生芥蒂，打定主意便寄出一封信直上灵山告知此事。
　　这原本是件功德，却没想到，我压根没有收到那封信。大闹昆仑虚之后便回了青丘再无音讯。再见面就是战事，我又一直避而不见，也没有机会两两解释。？
　　水镜画面一转，那是墨渊抚琴的容颜。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卿兮...卿不知。”
　　“我既盼着你安全无虞平安喜乐，又怕你得知我另娶旁人心生疑虑。”
　　“我说过，有墨渊在一日，便护着十七一日。”
　　“墨渊此生，是真的只心悦过小十七一人，矢志不渝，从无更改。”
　　“若是到最后，她真的下了那个共生咒，我便以身合道将她封印到永世不出，不负四海八荒，也不负小十七一片深情。”
　　可他终究，是负了自己。
　　看到这里，不知怎地，我竟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