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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水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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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羽在黑暗里握紧了刚刚在窗口取来的那封短信,他用手指捻了捻那张薄薄的纸,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明天白天再看。”他心里想,“晚上点了灯,月离会睡不好的。”
毕言侧着躺在榻上,脸冲着墙,背对着池羽,手却一直用一个别扭的姿势抓着池羽衣裳的一角,池羽怕他难受,想把那只手掰开,可只要轻轻一动,毕言就会抓得更紧。
……实在是拿他没有办法。
池羽只好板板正正地躺在旁边,凑合着睡了。
第二天一早是毕言先醒过来的,拽着池羽衣襟的那只手已经麻了,没能及时松开,冷不丁一个起身,把身边熟睡的人也带醒了。
“先生对不住。”毕言抽回自己的手,五指握起来又张开,“不好意思,我……手麻了。”
池羽大清早的狠狠咬了自己的牙,面部表情有点狰狞。
毕言怯怯开口,“先生你生气了?”
“没有。”池羽说。
本打算今儿起个早,找个背人的地方偷偷把信读了,结果旁边这人倒是比自己先醒了,作为师长,池羽对这事儿感到非常耻辱。
他用他那刚刚苏醒过来的脑子思考了一会儿,准备再找个合适的时间读信。
回过神来却发现毕言坐在旁边不敢动,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
“怎么了?”池羽笑了一下,伸手碰了碰他的头发,“这么紧张干什么?”
毕言咬着嘴唇,人都有点颤抖,这可把池羽吓了一跳,刚才脑袋里那点想法都烟消云散,人也清醒了,他伸手拍了拍毕言的后背,“你跟我说。”
“先生别生我气。”毕言小声开口,“我下次不会了。”
……看来是给自己刚醒时候的状态吓着了。池羽哭笑不得,低头道,“我没有,就是刚醒来的时候心情不大好而已,吓着你了?”
“唔……那就好。”毕言眼睛垂下来,左右看了看,“先生,今天我们要继续赶路吗?”
“不用,”池羽一个起身下了榻,“这么多年没出门,好容易来师兄这儿一回,可不得把他这涣夕山好好看看?”
毕言终于笑了笑,眼睛亮亮的,“好。”
这天天晴,涣夕山格外好看一点儿,山上丛生的树木翠色更浓,就像刚刚搁在水里涮过的似的。
池羽还是抽了个间隙把那封信草草地读了一遍。
内容很短,只有几个字。
“恐生变,近日勿归。另,信口关有异。”
信口关在涣夕山以北,若是过去的话,其实从柔川镇走的话更近一些,虽然不知道有什么异动,但收到来信,总该过去一趟。
池羽这个人别的毛病都好说,主要是懒,一想起自己多此一举从柔川镇跑到涣夕山来还要往回走,整个人就有点气不打一处来。
“我这涣夕山呢,四季如春,”陈稹摇着扇子从“凌霄惊鸿”里走出来,朗声说道,“北坡有个湖,算是一大胜景,啧啧——今天天儿不错,要过去看看吗?”
毕言抱着琴站在心不在焉的池羽身边,一双亮亮的眼睛望着他。
哦,这是想去。
池羽把紫苋背在背上,笑道,“那请师兄带路了。”
陈稹和明嫱两人的轻功很好,一路疾风似的冲在前面,毕言对这项技能一无所知,只能背着琴乖乖地坐在池羽马上。
“先生,您也像他们一样会轻功吗”
“嗯,”池羽应道,“师父擅这个,师兄在他那算是得到了真传,我学得不怎么样,用出来给师父丢脸,这不,跟你一块儿骑马来了。”
池羽说者无心,到了毕言耳朵里,就成了另外一回事儿——
“因为带着你这个拖油瓶,我只能骑马,不能像他们一样用轻功。”
毕言悄无声息地在心里把他的这话变着法儿地说了一遍,一下子就把自己说难过了,眼睛都垂下去,抓着池羽的衣襟不敢说话。
好在路程并不远,他们二人抵达的时候,陈稹和明嫱也只是站在湖边谈笑小憩。陈稹还带了个仆从,看样子是先过来的,这会儿已经在湖里抓了三条鱼。
明嫱笑着走到池羽旁边,“师兄说了,这湖里的鱼好吃得紧,晚上可以带回去吃顿不错的全鱼宴。”
池羽下了马,把马拴在旁边的树上,那马可能是刚才跑得狠了,这会儿一下子身上的重量一轻,立刻撒欢儿似的绕了两圈,对着地上丛生的杂草就开始啃。
毕言终于被逗得扬起了嘴角。
“哟,小美人儿背着琴过来的,”陈稹看见了他身后背着的琴,打趣道,“能不能弹一曲给师叔听听?”
毕言抬起眼睛看池羽。
池羽这回没帮着他,好像陈稹的提议才更合理一些。“就是,月离,咱们师徒都认识了这么久,你一回都没给我弹过……实在伤心。”
“不是……”毕言抱着琴腾不开手,只好摇头,“我……弹得不好听的。”
“我可不信。”池羽道,“你第一回跟我提的时候,还说自己都能卖艺赚钱的,这么快就忘了?”
明嫱语气倒是温柔,“要不……来一段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