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梦 流水落花春去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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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夜里，曲莞秋突然想让阿宁舞剑给她看。于是，那夜莹莹的月光照亮了庭院，也把舞剑的少年，吹笛的少女被夜晚的凉风拂起的长发染上了莹莹光辉。
白玉栏杆旁阿宁静静地陪着曲莞秋垂钓。
绿树阴下，阿宁在烈日炎炎下练剑，曲莞秋坐在斑斓树影下的石凳上，手里拿着话本子，一会儿看书，一会儿撑着脸颊看阿宁。眼里盈满笑意。
湖心亭里，曲莞秋执黑子先行，阿宁执白子紧随其后，风温柔的吹过，却带不走棋盘上弥漫的硝烟。
绿纱窗里，昏黄烛光中，曲莞秋正在练字，阿宁就站在一旁磨墨。两个人影影绰绰映在窗纱上，晕出暧昧。
一叶落而知秋。曲莞秋带着滴翠，穗儿和阿宁去赏枫叶。火红的枫叶染红了一片山脉，曲莞秋回去的时候捡了几片脉络明显的枫叶夹在书里，留下一抹秋意。
等到冬雪落下的时候。腊梅寒风傲立，曲莞秋就在苑中亭架起红泥小火炉，煮雪烹茶赏梅花，学前人风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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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曲莞秋听着炉中梅上雪煮的沸腾水声。错过了阿宁的话。
这几日阿宁有些奇怪，经常夜不归宿，白天也不见人影，偶尔出现又带着一脸阴郁。滴翠还说曾在后门看见阿宁与江湖人士交谈，然后又行色匆匆地一起走了。
我的手机 2017/9/23 12:33:02
曲莞秋曾好奇地问：“滴翠，你怎么就肯定那是江湖人呢？”滴翠一脸理所当然的道：“那个人那么凶，还带着奇奇怪怪的武器，当然是江湖人了！话本子里都这么写。”曲莞秋忍不住笑了，拿着一卷佛经的手掩住嘴，暗暗笑道：阿宁也是江湖人，怎见你平日夸他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呢！
阿宁沉默了半响，又开口：“我要走了。”
“哦，什么时候回来？”曲莞秋泡着茶，顺口接了一句。阿宁不总是呆在曲府，经常十天半月不回来，但走之前总会告诉曲莞秋大概的归期。
阿宁看着曲莞秋，那目光沉沉，曲莞秋也下意识停住了动作，看着他。
“可能不会回来了。”阿宁这样说。
“那你要去哪里呢？”
“不知道。”
“那你要去干什么呢？”
“不能说。”
曲莞秋沉默着，久到阿宁以为她不会再问了。他也不走，静静地陪着她坐在那里，炉中蒸腾出的水气弥漫在他们眼前，模糊了对面人的神情。
良久，曲莞秋才启唇。
“如果，我要你带我一起走呢？”
阿宁的气息瞬间就乱了。但他按耐住心里的翻江倒海。他说：“不行。”
“就算用上那三个承诺也不行吗？”曲莞秋固执地追问。
“……不行。”
曲莞秋没有继续追问，刚刚的请求已用尽她一生的勇气，她抛弃了尊严和矜持，放弃优渥安宁的生活。预备走向一个完全未知的世界，但就算她有了那么大的觉悟和勇气，就算她用承诺逼他也不能如愿，那么，她还有什么筹码可以动摇他呢？
终归是你不在他心里。曲莞秋有些自嘲。
她现在有些后悔她的态度了。她对阿宁不问过去，不问未来，就连姓名也不知。她总觉得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阿宁也不过是她生命里来了又走的一个过客罢了，于是她只论今日的欢愉，不求明日的承诺。
但不知不觉间，阿宁这个人像是一粒种子，埋在她心里，初时不能察觉，然后在漫长的岁月里，逐渐生根发芽，枝繁叶茂。
第二天，阿宁的房间里只留下珠宝金银。
滴翠发现自家小姐又变回了以前的样子。嗯，以前是什么时候啊？滴翠想了想，是老爷去世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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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宁在漫天的飞雪里提着剑奔跑，身上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他毫不在意，只专注地追着前方逃跑的人。
殊死搏斗后阿宁杀死了仇敌，自己也奄奄一息，他倒在了雪里，染血的剑丢弃在身旁，致命的伤口在心脏处。
阿宁踉跄着爬起来，向着南方走去，想要离曲莞秋近一些，但他失败了，失血过多导致他全身无力，他又倒下去了。
眼前已经开始模糊，漫天飘飞的雪好像变成了杏花瓣，眼前也出现了曲莞秋的脸。
阿宁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他对着眼前的幻像笑了。
“莞秋，我一直想这么叫你，我还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呢。”
“我叫谢寒梧。”
“走之前我想，如果我能回去我要向你求亲，如果你拒绝了，我就守着你一辈子。我不会再离开你。”
“莞秋，我心悦你。”
阿宁的手垂了下来，那些话只能藏在他心里，留在这无人的旷野，消散在风中。
阿宁被漫天的大雪埋藏。
*那些未能说出口的话，终究再也没有机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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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主，请回。”庵里的女尼劝道：“施主红尘中事未了，六根未净，不入佛门。”
乳母去了，滴翠也嫁人了，曲莞秋没有任何牵挂，只身前往清风庵去。庵主不愿为她剃度，曲莞秋自知心有不平，若入佛家净地怕是污了这地，也不强求，只把大半身家捐作香火钱，求庵主于庵内置一小舍容身，庵主见她如此，只念道“痴儿”便也允了。
曲莞秋便每日去礼佛，青灯古佛，以求内心的安宁。
滴翠嫁了个江湖人，婚后仍旧时常来看曲莞秋，有时听她讲些江湖事。这日她讲起了万剑谢家的事：“听说是得罪了大人物被一夕灭了门呢。没想到二公子谢寒梧逃了出来，一年后同大人物的敌人和以前谢家的旧友一起杀了仇敌。”
“只可惜那谢寒梧也同仇人同归于尽了。”滴翠可惜道。
自从滴翠嫁了个她以前怕的江湖人后，胆子都变大了很多。以前她决计不敢听这样的话题，更不用说讲了。
曲莞秋只淡淡的看着手中的佛经，那正讲一个故事，确是之前曲莞秋同滴翠说的那一个。
佛说：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伽叶：如何能为离于爱者？
佛曰：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即为离于爱者。
伽叶：释尊，人生八苦，生、老、病、死、行、爱别离、求不得、怨憎会。如何无我无相，无欲无求？
佛曰：爱别离，怨憎会，撒手西归，全无是类。不过是满眼空花，一片虚幻。
伽叶：释尊，世人业力无为，何易？
佛曰：种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造。
伽叶：世人心里如何能及？
佛曰：坐亦禅，行亦禅，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春来花自青，秋至叶飘零，无穷般若心自在，语默动静体自然。
伽叶：有业必有相，相乱人心，如何？
佛曰：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
曲莞秋漠然的听着滴翠的讲的故事，像是听进去了，却皆不入心。听过后，便连名字也记不得了。
花开花谢，春光去了又来，曲莞秋没有等到阿宁，再也没有见过那年三月那样美的春景，也始终没有看破入得空门。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还如当初不相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梦 流水落花春去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