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甜牙》八万春m

13、013

　　下午，白伊伊和徐磊一起去给投资方说明电影宣传方案进度。

　　因为是动画片，除了国语配音之外屏幕上不会出现任何明星大腕，所以曝光度上难免受到掣肘，但这对双方也不无好处。其中最大的好处是投资人压缩了投资成本，而宣传方也能尽可能多的获得资金支持。

　　所以整场说明会下来，双方都保持在愉悦的氛围之内。

　　结束后徐磊做东在市区一处安静的园子里请各位大佬吃饭，白伊伊不喜欢参加这样的饭局，可也没有合适的理由离开。

　　他们刚一落座，她的电话就响了。

　　徐磊在她耳边小声说：“静音吧，现在才刚刚开始。”

　　“宣传方案一旦启动，不管将来影院排片多少，上映周期长短，你钱包里的钱都不会少。”

　　徐磊一边点头，一边不动声色的靠近她，“有句话叫‘多多益善’。”

　　“还有句话叫‘言多必失’，千万不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可不希望我的年终奖泡汤。”

　　徐磊喝了一口酒说：“真高兴。”

　　白伊伊放下杯子，小声问：“高兴什么？”

　　“我认识的那个白伊伊回来了。”

　　酒过三巡，白伊伊借口询问宣传物料准备进度暂时离席。

　　通透的室外比闷热的包间凉快，风一吹，她身上散出一股香气，是白酒的味道。没走几步，她在院内一处背光的地方站住，头顶是个半弧，这是老院子里才有的月亮门，门里圈着一片地，种满了竹子。

　　她倚门，身体自然曲着，像一个躺在摇篮里软绵绵的婴儿。倾泻在院子里的光吻着脚尖，开出一片朦胧。她伸手去抓光下的浮尘，不小心弄掉了口袋里的电话。

　　“伊伊。”

　　她去捡电话，索性蹲靠在月亮门下，缩成小小的一团，“方楚。你在哪儿啊？”

　　“医院实验室。你呢？”

　　“我？”白伊伊将手伸到光里，拨弄灰尘，“我在加班。”

　　“那等你加完班我去金融街接你。”

　　“金融街。”白伊伊脸颊红红的，眯着眼睛往左右看，“我好像没在公司。”

　　“好像？”

　　“嘘。”白伊伊悄悄说：“喝酒也是加班。”

　　“你现在在哪儿？”

　　“一个大院子里。有竹林，有晚风，还有月亮。好美。”

　　“伊伊。”

　　身后有人叫她。

　　白伊伊蹲在地上，回头招手，“我在这。”

　　“你没事吧？”

　　“恩？恩。哦。”白伊伊把电话举过头顶，“他问你，我是谁。”

　　她是真的醉了，已经分不清你我。

　　徐磊一面接电话，一面拉起她，“你好，我是徐磊。”

　　“我是方楚。伊伊的……”

　　“我知道。”看着倚在月亮门下被光笼罩的女人脸上幸福的笑，徐磊说：“医生朋友。”

　　“请把她的位置告诉我。”

　　“这里马上就结束了，我送……”

　　“我去接她，请把她的位置告诉我。”

　　徐磊笑了，“你突然打断别人说话似乎不大礼貌。”

　　“原来徐先生也知道这样不礼貌。”

　　白伊伊歪着头，已经听不太清别人讲什么，只觉得晚风吹在脸上凉凉的，带着愉悦的眩晕，感觉好像站在甲板上，身体随着海浪慢慢摇。

　　挂断电话，徐磊回头，看到就要栽倒的人，一把拉到怀里。白伊伊站稳了脚，晃晃头说：“好想吐。”

　　“你你你。”徐磊把她拉到竹林，“那么贵的东西，全浪费了。”

　　酒局还在继续，做东的人不能离开太久，徐磊塞了小费给服务员让她看着白伊伊。

　　“你这厕所去的也太久了吧。我们还以为你带着白总监私奔了呢。”

　　徐磊笑说：“世界那么大，我可放不下。”

　　他举杯自罚，眼睛却不自觉地瞟向窗外。

　　走廊尽头紧急通道标识泛着绿光，“咔嚓”一声，暗室的门开了。实验员走过去，看到方楚从里面出来，正在脱白大褂，问他：“你不是才进去，出问题了？”

　　方楚说：“恩。过两天我再来。”

　　“要重做？”实验员有些惊讶。

　　“可能是电泳的时间过了。”

　　“那你这些天的辛苦不是白费了。”

　　方楚看了眼实验桌，“没关系，不过就是再来一次。”

　　医院的实验室在十一楼，和诊疗住院区分离，进出有专门的密钥，平常除了需要做实验的医学生和本院的医生、实验员以外没有其他人来。

　　方楚站在门口掏密钥，听到电子开锁的声音。

　　“去买泡面？”进来的人问。

　　“不，我出去一下。你来这干嘛？”

　　张雪竹抱着一堆零食，无奈的说：“眼看就要进职称，论文还没着落，你说我能来干嘛？现在真是一个头两个大，我都心疼我自己。”

　　“那你忙吧，我先走了。”

　　“你要去哪儿？看不出我是带着诚意来找你帮忙的吗？”

　　她掂了掂怀里的吃的。

　　方楚扔给她一把钥匙，“值班室里我放了张行军床，你要是弄不完可以住在这儿。”

　　“哎！”张雪竹想叫住他，可人已经出了门消失在电梯间，“真是冷酷无情啊。”

　　“张医生？”

　　“恩。”张雪竹转身看到实验员，问：“他最近不在这安营扎寨了？”

　　“方医生都入选‘青年拔尖人才’了，那么大的房子，也不能天天空着啊。”

　　张雪竹嘀咕着，“怕是过两天大公寓也放不下他了。你手里拿的什么？”

　　“这个？是方医生做Western Blot的PVDF膜。奇怪，他说实验有问题的，可这条带不是挺清晰的吗？”

　　张雪竹放下零食，带上手套接过去看了看，“要是没猜错他肯定去找姑娘了。”

　　实验员忍不住笑了，嘴上却说：“不会吧。”

　　张雪竹把手里的东西扔进垃圾桶，“把那个‘不’字去了，绝对是。方医生平常在你们眼里是不是一个特别聪明的人？”

　　“我每次看到方医生就遗憾，自己的女儿要是大点儿就好了。”

　　张雪竹噗嗤一下笑了，摸着她的肚子说：“宝贝儿，你妈喊你快点儿出来呢。”

　　实验员说：“就算现在出来也来不及了。”

　　张雪竹点点头，“这你倒说对了。不过你不用遗憾，方医生谈起恋爱来，也跟个傻子似的，智商什么的，完全不在线。”

　　“不会吧。方医生那么聪明。”

　　张雪竹摇摇手指，“再把那个‘不’字去掉。一个有胃炎的医生，止疼的时候吃芬必得，你说傻不傻？”

　　“那不是更疼。方医生自己吃的？”

　　“不是，也还没傻到那种程度。是喜欢的人给的。”

　　实验员笑了，羡慕地说：“那女孩儿可是要幸福死了。”

　　张雪竹哼了一声，“人家可是不知道咱们方医生这么舍生忘死呐。”

　　“啊？方医生真傻。”

　　“这回知道他傻了吧。”

　　“不过我还是挺羡慕那女孩儿的。”实验员摸摸肚子说。

　　“我也羡慕。”张雪竹瞅了眼实验室，生无可恋，“我要是跟他好了，是不是就不用自己做实验了。”

　　实验员笑着说：“张医生，你爸可是咱们医院的张院长啊。”

　　“是吧。站在这里才发现，做院长的女儿没有做方医生的女朋友幸福啊。”她拿起桌子上的试纸又放下，“干脆仗势欺人吧。”

　　“啊？”

　　“你说让我爸威胁他，怎么样？比如，不娶我就被开除之类的。”

　　实验员嘿嘿一笑，冲门口摆摆手，“张医生值夜班的来了，我要回家了。”

　　张雪竹哭丧着脸，自嘲道：“我不光是条单身狗，还即将成为一条被实验折磨的单身狗。”

　　方楚开车直接上了高架桥奔城东去，徐磊最后还是告诉了他，他们在东五路的竹弄影。其实，说出口的那一刻徐磊有点儿后悔，可他隐约觉得，即便自己不说，方楚也能找到。

　　而且，他在心里告诉自己是个有烟火气的男人，和白伊伊不般配。

　　但他没想到，方楚这么快就到了。

　　并且，此刻正揽着白伊伊的肩出现在包间里。

　　“方医生。”

　　圆桌坐主位的男人起身迎了过去。

　　“你好，蒋总。”

　　“你和白总监？”

　　方楚看着一旁的徐磊说：“她是我女朋友。”

　　“真的？以前你老说自己有女朋友，我还以为那是搪塞之词。”蒋明大笑，“不过，白总监这是？”

　　“不胜酒力，我来把她接走，蒋总不会介意吧？”

　　“不会不会。早知道她是你女朋友……哎呀，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我让司机送你们回去。”

　　“蒋总客气了，要不是开车来的，说不定还能陪您喝几杯。”

　　蒋明点头，连声说好。

　　离开前方楚特意叮嘱他下周记得去医院复查。

　　“适当饮酒才对身体好。”

　　蒋明哈哈大笑，“这个世界上我最怕两个人，一个是我太太，一个是医生。”

　　方楚说：“我是职责所在。不过好在您的太太不是医生。”

　　“让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儿同情白总监了。”

　　方楚看着怀里脸颊绯红，醉眼朦胧的女人，不觉弯起嘴角，“不瞒蒋总，这个世界上我最怕的也是两个人，一个是我将来的太太，一个是还没成为我太太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