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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山河永寂 ...

  •   商务车低调地驶离朝内81号大门,沿水灾泛滥的城区艰难地开了半小时的路,拐进某座环境清幽的写字楼里。止动,熄火,从车里下来三个人。
      景杭像只充满敌意的雄狮,寸步不离地跟在轩漓身边,几乎只能用“挨”字形容。要是自家主子超出肢体范围半米远,定会被他轻轻叼回来,用爪子压着,不让随意跑。
      小奶猫隔着墨镜瞪了雄狮子一眼,难得没发脾气地撅着唇,乖乖地放慢了些步子。

      萧景瑜走在最前头,沿着空荡荡的走廊,一直迂回到最深处。
      只见其忽地停步,随手拈来一记黑色的玄武图腾。旋转的图腾飘至空中,宛如寻找对接点的齿轮,咔吧一顿,同藏在门上另一枚玄武图腾相契合,圆满完成身份验证。
      如高墙般矗立的结界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萧景瑜动动手指,往密码锁面盘上输入了一串“1988”打头的数字,拉开门,朝随行的两人道:“进来吧。”
      轩漓也不磨叽,看了眼心不在焉的萧景瑜,又往门内扫了一眼,一脚跨了进去。

      “在这说话安全么?”她问
      “这里是我的私人工作室,相对于国安部眼皮底下还算安全。”屋主人答。

      轩漓轻轻“嗯哼”一声,摘了墨镜,放眼整间主打ins风的工作室。书籍挂画什么的见怪不怪,降妖法器还没浮生道里来得多。唯一能勾得起其兴趣的,便是桌上用木质相框裱装起来的照片。那张在她眼中非黑即白的照片一共有四个人入境,再一看还都是认识的人。
      凑在镜头前比剪刀手的温玲,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干部脸的季尧,在人群中高得不像话的萧景瑜,以及……总是笑得温柔的轩澄。
      昔年声明显赫的国安部“四杰。”

      轩漓的心像是有根弦,一直连到最柔软的深处,随着照片上的惊鸿一瞥,心弦大乱。
      她只想好好地多看轩澄一眼,桌旁的萧景瑜顺手带过相框,将有照片的一面扣在了桌上。
      一时间,如梦初醒,念想尽断。

      “长话短说。”萧景瑜道,“你们想要什么报酬?”
      就冲这大爷一般的甲方态度,景杭心头莫名蹿起一团闷火。倒是轩漓不紧不慢地挪了挪身,用舌战过国安部群雄的架势懒懒道:“镇海灵石追回来了么?”
      “查遍所有出京车辆,全追回来了。”
      “能追回来就好,要不然白忙活一场。”乙方表达了些礼节上的关心,“伤好了吗?”
      “无事,本来就没受伤。”

      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后,意识到自己口不择言的萧景瑜顿了顿,道:“抱歉,那时情况紧急,所以没顾上等你们。”
      “我们也没怨你,毕竟你还带着几个拖油瓶。”轩漓道得满不在乎,“要我也会这么干的。”
      仗着身高上的绝对优势,萧景瑜垂眼看着她,双唇紧闭没说话。

      “我听说昨天连元老院都来了?”轩漓又问。
      萧景瑜无足轻重地嗯了声。
      “不仅元老院来了,偏偏还碰上萧家人自己放了个乌龙信号,差点被元老院当成异端就地歼灭。只怕您这萧家家主当得远不如表面上踏实吧?”

      言者颇具侵略性地往前迈了一步,审时度势的目光扫过萧景瑜全身。后者包裹于肌肉之下的脊背倏然抽紧,却还是无足轻重地道:“等你们以后当了家主就知道了。”
      “我对当家主什么的没兴趣,要不是我哥走得早,这位置也轮不到我坐。”

      寥寥数语之间,轩漓一手撑在桌边,另一手搭上萧景瑜粗壮的肱二头肌,眸光攒动。继而顺着异军突起的肌肉曲线,一路滑至腕间,落在那串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红豆手链上。
      萧景瑜像是被火烫到般,猝然收回手,不自然地将身体转向另一边。

      这尴尬气氛的始作俑者,故作无事发生过的轩漓笑了笑,继而咄咄逼近,道:
      “我猜——你明知道四块镇海灵石相继丢失不过是幌子,也知道对方的目的和你一样,都是奔着锁龙井下的山河社稷图来。但你很清楚,萧家内忧外患的环境不允许你光明正大行事,所以你能想到最大胆也最有可能实现的办法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顺水推舟,让和萧家绑在一条船上的其他三家一起下到海眼里,替你把这份山河社稷图带出来。”

      “你的脑洞真大。”萧景瑜背过脸淡淡道。

      轩漓嗤嗤一哂,眉眼间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风情:“哦?我脑洞大?那你拜托温玲转交私人委托的时候,又何必特意强调只要是北京地界范围里发现的东西,不管地上地下,都归你所有?难不成你对井里的黑蛟有兴趣?”
      “你曲解了我的意思。”
      “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和季尧是跟着赵晗秋他们后面进来的。”轩漓的鼻尖几乎要顶上萧景瑜喉结,丝丝凉气呼得萧景瑜头皮发麻,“你同轩澄有约在先,要是我没能活着从井下里出来,只怕你这辈子都没法向我哥交待。”

      话音落定的瞬间,一米九的萧景瑜愣是被比自己矮了一个多头的姑娘逼到了角落里,五指差点没抠下一块崭新的墙纸。
      目睹了全程的景杭微眯起眼,勉强按下眸中躁动的醋意。直到伴着雨点的风卷过窗台,砰一声带上半开不开的窗户,世界一片死寂。

      “我曾无数次幻想过那个人的样子,却独独没想到会是你。”
      轩漓低下头,黑色上衣随穿着者的身躯隐隐颤抖着。没人看得清她的表情,更看不见其贝齿紧咬下唇而留下的牙印,猛地深吸一口气,就着胸口飞速一点!
      刹那间,一抹金光迸出轩漓胸口,牵引着身体被迫躬起,如一具油尽灯枯的残骸,仰倒进了景杭怀里。

      “阿漓?!阿漓?!!”失了神的景杭轻摇着她,切切唤道。
      “我没事。”轩漓枕在景杭臂弯里,顺着光路,用气声呢喃着,“你看——”
      慌乱的景杭忙转头,金光映入眼中的瞬间,竟愣住了。

      本应笔直的光路碰上墙壁,化作漫天簌簌而下的金粉,逐渐凝结成望不见头的长城,将北境分作关内与关外。关外草原肥沃,关内山河壮美,从巍峨的东北山岭到黄土高原,寥寥数笔,浩浩河山,赫然勾勒出一幅气势恢宏的北国风光图!
      传说深埋在锁龙井下,整整五百年不见天日的北国山河社稷图!

      除开掏出山河社稷图的轩漓,在场者无不深陷在足以震撼灵魂的北国风光之中。
      景杭紧紧抱住对方因为脱力而颤抖的身躯,惶惶不安地追问着:“到底是什么时候进去的……?会不会痛?对身体有没有……”
      “放心,不痛的……具体怎么来的回头我再和你说。”

      轩漓握着景杭的手,飞快在其唇上安慰似的一啄。站起身,牵引着金光落入萧景瑜手中。
      稍怔的萧景瑜本能地摊开双手接住山河社稷图,素来无动于衷的眼眸如获新生。挣扎着从尘封多年的深渊中冒出头,吸上一口新鲜空气,重新拥抱阳光与希望。

      “什么意思?”他问。
      轩漓眼皮也不抬,又吭哧地杵进景杭怀里:“送给你的意思。”
      萧景瑜微愣,道:“你知道这是什么——”
      “我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山河社稷图北国卷,自古以来就归萧家保管。还是说萧家主您特别大方,愿意把这传家宝拱手让给我轩家?虽然拿着没什么用,但我不介意多一块的。”

      那话问得萧家主闭了嘴,捧着流光四射的山河社稷图。他鼓起全身所有的勇气,方憋出一句吝啬的谢辞:“你们要什么报酬?”
      半条腿迈出工作室大门的轩漓转过头,反问他:“但凡能用钱买来的东西我都不缺,你觉得你能付得起什么报酬?”
      “权力。”萧景瑜沉声道,“只有萧家家主才能赋予你的权力。”

      大门处,烟嗓噗嗤一声,更像是发自肺腑的感慨。
      “没兴趣。”轩漓懒懒一挥手,随口道,“如果未来真有用得着山河社稷图的一天,记得你的那份是谁帮你带出来的就好。”

      彼时窗外雨过天晴,夏风浮动。矗立着的萧景瑜宛如一座石碑,坚毅、高大,却又背负了太多不得不背负的东西。
      他目送着轩漓离开,恍惚间似是看到了轩澄的影子,两者不谋而合,继而稍纵即逝。心尖上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什么揪住了,狠狠一拧,顺着神经脉络,痛遍了五脏六腑,痛遍了四肢百骸,痛遍了整个灵魂。
      哭不出,道不尽,言不明,说不清。

      视线深处,那只本该平稳着地的玉足猝然一扭,连带着失去知觉的身体,重重地砸进景杭怀里,再也没起来过。

      同在东城区的锁龙井下,海水退去,在崩落的石洞里留下咸渍渍的贝壳,被东奔西条的巫支祈踏成稀巴烂,嘎吱嘎吱地响。
      陆行舟站在足足困了黑蛟五百年的洞窝里,手举火符,盯住空无一物的寒潭,倏地冷笑:“东西呢?”
      寒潭对边的穷奇哼哼笑道:“什么东西?”

      答了多此一举,不答吧,那厮还真要和你装傻对着干。陆行舟嘴角微努,露出似笑非笑的弧度,更多是笑里藏刀:“山河社稷图去哪了?”
      “不知道呀,难道不是在蛟腹下吗?”顶着少年皮面的穷奇故意踮了踮脚,朝寒潭里扫了两眼,“诶?没有欸……会不会是有人赶在我们来之前拿走了?”

      陆行舟嗤声:“你怎么不说这图一开始就不在这?”
      穷奇反噗道:“我要是早说出口,你就不会乖乖陪我来这耍一趟了。”

      知而不报,反害人白跑一遭,可谓顽劣至极。
      不过陆行舟看着也不恼,自带的杀意反被几分气定神闲之气盖了过去,狼瞳里的光影影绰绰:“世人都说穷奇是惩善扬恶的凶兽,我怎么觉得,倒像是个心智没开化的孩子?”

      寒潭畔,巨幅大翼倏然轮起,迎面掀来一阵狂乱的紊流,足以将人挥上墙。定睛再看,翼上生着根根锃亮的骨刺,随随便便就能把东西刺成筛子。
      “孩子的天性就是喜欢抢嘛。”穷奇抬手拂过翼边,故意将刺破了的手指塞进嘴里吮了吮,眼中蓦地腾起嗜血贪婪的光,“只要是我看上的东西,哪怕抢来的只有一具尸体,我也一定会——抢到手。”

      “这次放龙归山,想有下次,怕是难了。”陆行舟淡淡道。
      “那咱们就来个就地屠龙。”那阴测测的少年音道,“把山河社稷图,连着那只青龙味儿的小雀仔,一起抢过来。”

      彻底塌成一方废墟的锁龙下,穷奇嘴角尚带着一抹血迹,残暴的狞笑声却同惊天动地的海眼遥相呼应,声声不绝。

      又是一轮昼夜更替,星月由现至隐,红日西落东升。人们在永无止境的忙碌中入梦,又因现实而浑浑噩噩地惊醒,开始周而复始的循环。
      赵晗情在坐在凹坑了的沙发上,光滑白皙的玉腿交叠侧方,盯着眼前由外上锁的大门,只顾发牢骚:“我们又没错,爸凭什么要罚我们关禁闭啊?!”

      彼时赵晗秋刚从浴室里出来,只有下半身套了条沙滩裤。他扯开浴巾,打开冰箱拎了罐黑啤,嘴里还叼着一根干烟。残余的水迹顺着脖颈,蜿蜒着爬过胸腹的沟坎,一直流到肚脐眼下,打湿了半圈裤边。
      “关禁闭是为了保护你,要是被季组长找上门来,有你吃不消的。”赵晗秋咬着烟道。
      “保护?因为怕事情传出去所以把我们关在这就叫保护?!”赵晗情尖俏的嗓音透着股愠色,“他让我们下地截人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保护?!万一我按慢了……你、和我……你觉得我们能活着从那里出来吗……?”

      犀利的话头由盛转衰,终以恐惧之下的颤抖告终。赵晗情把头埋在□□,心头、眼底、脑海里——浮上的全是景杭的影子。
      他提着剑,几乎和龙融为了一体,全身上下每一处毛孔、每一寸肌肤迸发着凛冽的杀意。仿佛其存在的目的,就是要杀了自己!

      为什么偏偏是景杭呢……
      为什么自己偏偏就不可以呢……?

      望着那副蜷缩在膝间颤抖不止的身体,赵晗秋凭空蠕了蠕干涩的喉结,把酒往桌上随手一扔。咣铛——罐体落地的瞬间,他忽地伸手,在赵晗情青丝缭乱的头顶轻轻一拍,迷醉而又痛心地喃喃着:“傻瓜,我什么时候会把你留在——”
      “滚开——!”
      赵晗情猛推开他的手,尖锐的嘶叫同开门声恰好重叠。

      只手滞在半空的赵晗秋像是一台年久失修的机器,一度一顿地转过身,盯着门口面色冷厉的赵承规,也是兄妹两唤做父亲的陌生男人。瞳仁微缩,收手涩声道:“父亲。”
      又是砰一声关门响,满面梨花带雨的赵晗情抬起头,双目怔然。

      带着咄咄逼人的压迫感,赵承规嗤地冷笑,与其说询问更像是质问:“你又惹妹妹哭了。”
      “不是的爸……和哥没有关系……”哭腔犹存的赵晗情忙抹去脸上的泪痕,“是我刚刚不讲理和哥拌嘴……是我、都是我……”
      “晗情。”赵晗情淡淡地打断了她的话,“别说了,出去。”

      赵晗情蓦然一愣,大脑一片空白:“我错了哥……我真的错了!求求你不要……”
      “出去,别让我说第三遍。”

      赵晗秋冰冷决然的音色彻底地断了赵晗情的念想,曾经回眸一笑百媚生的桃花眸子干得失去了颜色。连带着主人愤而起身的身躯一起,夺门而出。
      回荡着吵闹声的房间一下便安静了。

      赵家父子并未对负气离开的小女儿表达过任何挽留之意,相反地,赵承规从高尔夫球桶里抽出一只球杆,不紧不慢得掂了掂,言简意赅道了两个字:“跪下。”
      赵晗秋几乎是没有任何反驳地,缓缓弯下膝盖,在父亲幽冷锃亮的皮鞋尖前跪了下来。

      唰——落下的球杆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敲中赵晗秋的肩骨。后者紧绷着牙关,无一例外地将痛苦的闷哼阻截在齿缝后,硬生生让锥心刺骨的剧痛看起来不过是磕碰小伤。
      刚冲过凉的后背冷汗遍布。

      “让你们去鹭岛抓个瞎子也抓不到,叫你们下地拦人也拦不住人。你说,我花了那么大的力气和功夫,到头来,怎么还是养出你这么个没用的废物呢?”
      “抱歉父亲,我只是……嘶……”

      赵承规抬起沉甸甸的球杆,顺着赵晗秋被剧痛打断的话头,阴冷道:“只是一时大意被人翻了盘?还是又被季尧那只走狗搅黄了?又或者是——你嫌她活太长要换个人玩玩了?”
      “不!爸!我没有那个意思!”

      吭——又是一声球杆与脊骨的碰撞响,赵承规握住杆末端,睥睨着匍匐在地上半抽搐的儿子,用杆头抵住其胸口,似乎琢磨着该在这烙上些什么。
      “喊父亲。”赵承规淡淡道。
      “父亲……”赵晗秋强忍着入骨的痛意,青筋暴起的手颤抖地握住了杆头。

      勉强被尊为父亲的赵承规微眯了眼,下巴上一撮山羊胡随暴戾的目光饶有兴致地抖了抖:“行啊,翅膀硬了是吧?”
      “不是的父亲……我只是觉得,放由他们原形毕露或许比就地扼杀更合适些……”出于求生的本能,赵晗秋死死握紧杆头,苍白的唇哆嗦着几乎要贴上冰冷的鞋面,“那个人……已经开始出现妖化的迹象了。”

      刹那间风又起,吹散了阴霾与黑云,风声阵阵,唱着无可奈何的别离与悲歌。
      京郊陵园,许益美蹲在崭新的墓碑前,最后一次用绢子擦干净碑上的落尘,往花筒里插了一束素色的花,站起身,目光沉然。
      碑上没贴照片,只雕了两行名讳和起止日期,甚至连红漆都没上。

      许悠然。
      1993.6.16-2016.6.16。
      从生到死,整整二十三年,如花似玉终以凋零而收场的二十三年。

      “听说她死的时候已经过了第二天零点,把16日改成17日应该更准确些。”
      铁娘子坚毅的背影身后,成日升双手背在后腰上,掌间握着一串佛珠,用指腹推着拨了又拨了,如此往复,无止无休。

      朝着墓碑拜完第三下的许益美只是站着,沉寂许久,淡淡道:“无妨,以后只有我会来。”
      成日升素来以柔善著称的眉眼微微一敛,叹了口气,同陵园肃穆的气氛融为一体,往前与许益美并肩而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如何?”
      “不太好。”许益美攥着帕子,声轻如鸿,“但至少比三年前好多了。”

      “三年啊……”成日升叹了声,目光不知所终,“三年前,所有人都说你是个疯子。一个能把除自己以外全家人送进国安部蹲局子、大义灭亲的疯子。”
      被冠以“疯子”之名的许益美冷冷一笑,镌刻了岁月的面庞绷得宛如冰雕:“是吗?我的怎么觉得我在你眼里,更像是傻子?”

      山间凉风阵阵,沿着每一寸毛孔肆无忌惮地入侵,倒腾,搅得人从头到脚阵阵恶寒。
      “你后悔吗?”成日升问她。
      弹琴拨弦的手微微一颤,继而握紧,在柔软的掌间留下一排鲜明的红痕。
      “没什么好后悔的,你我同是那个年代过来的人,应该可以理解——人活在这世上,总得有些不容动摇的原则。我既无信仰,也不曾渴望过救赎。而我,只是为了我的原则,做了我认为对的事,仅此而已。”

      成日升收了几许放纵的目光,连带着目光中的深情一并洒在许益美身上:“麻烦请教一下从那个年代过来的许益美先生,您认为,国安部真的像外头所断言的那般,后继无人了吗?”
      铁娘子半侧过身,不置可否地反盯着成日升,又默然地把头转了回去。

      “萧景瑜虽为家主,心有余而力不足。温玲性情使然,做事还是欠了点火候。季尧看似稳重,实则刻板大于变通。夏子期志不在此,难当大任。还有那对妇唱夫随的小两口,从来只活在他们自己的世界里。想从这些人当中择个挑大梁的,怕是一个都没有。”
      “那赵晗秋呢?”
      许益美眯眼,摇头:“赵承规的傀儡罢了。”

      “哈哈,看来大家离许先生的标准还是差得远了咯。”成日升叉了把老腰,道,“可我倒是觉得这些是他们的优点呢。降妖讲究的是搭档协作,正因为性格迥异,所以凑一起才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更何况,我最欣赏这群年轻人一点,你猜是什么?”
      “什么?”许益美问。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恰恰是我们做不到的。与其思前想后畏手畏脚,不如任由他们放手一搏。至于是好是坏,那就要看天意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合一章字数要破万,于是就……再拆一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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