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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认亲寻仇 ...

  •   温玲坐得靠会议堂大门最近,自然也是最早跑路的那个。
      彼时净身高一米七,胸前约莫能勒出两足球的辣妹子踩着高跟,噔噔噔的敲打声在出大门右拐处停住,像是一曲戛然而止的探戈。
      她撩了把狂野的大波浪秀发,理好若隐若现的事业线,似乎在等人。
      刚站定没多久,便有人从后方唤道:“小温,恢复得如何?”

      关心虽好,只可惜前来关心的对象并不是自己所指望的。温玲顺手将一缕顽劣的发丝按在耳后,呼出口气,腰板连胸脯挺得笔直:“挺好的啊,多亏陈组长出手相救,反倒害得您——伤得比我重多了。”
      “无妨,我也只是小伤,人命要紧。”
      陈镇笑了笑,抬眼便见对方翘得销魂的发边,顺势用刚替温玲挡过箭的手捏住它。谁知温玲略略一格,恰好撞上伤口,遂听到陈镇轻轻地“嘶——”了一声。

      温玲忙抓着手臂:“抱歉抱歉,我一不小心就……”
      陈镇亦是接了过去:“没事没事,不必自责,是我自己碰到了。”

      两人瞎客气半天,也没客气出相敬如宾的感觉,反被一串铿锵刻板的皮鞋声破坏了气氛。
      转头一看,季尧同萧景瑜肩并肩地走了过来。前者四季如冬,后者匀称的小麦色肌肤则散发浓浓夏日海滩的风情。萧景瑜盯着两位胳膊勾胳膊的副组长们,愣愣地指着对面,宛如看八卦的吃瓜群众:“你们……”

      “说你就好了,哪来的们?!”炸毛的温玲像是被烫到手般松开陈镇,自觉靠边两步,狠狠瞪了萧景瑜一眼,“你们……来干嘛?”
      萧景瑜眉一挑:“会议堂大门出来就这么一条路,难不成你要我和老季爬窗户出来不成?”
      “滚滚滚——”辣妹子一副好走不送的表情留给萧景瑜,转头拧着眉眼,声音一下就弱了半分,同季尧道,“你过来,我有话要问你。”
      其后方,陈镇眼里的光一下便暗了。

      “那你们有话慢讲,我先走了。”
      说着,心情甚好的萧景瑜摆了摆手,一反往常地招摇而过。甚至路过陈镇身边的时候,不经意地扫过后者一眼。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一眼,陈镇淡淡地笑了笑,若无其事地循着萧景瑜的行走轨迹,离开了。

      季尧双臂垂在身两侧,静静地望着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温玲。
      他一声不吭的,像是在等对方先开口,纤长的睫毛屈从于下垂的眼睑。木而干部的作风逼得温玲拧着眉尖,赌气似的道:“干嘛什么都不说?”
      “说什么?”季尧的语气绝不是反问。
      “说你堂堂一个特别行动组组长,一堆烂摊子等你来主持为什么一声不响地突然亲自下地了?!还他妈是和萧景瑜一起!你知不知道我找不到你们俩的时候整个人都懵逼了?!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怎么办?!我上哪去找你?!你说啊——!!”

      温玲气急败坏的声音回荡在走廊里,又因回声无限放大,吼得她自己都不由得一愣,忙转开愠色满满的面庞,却被一只力道遒劲的手攥着胳膊摆了回来。
      “你、你干嘛?!谁让你抓我的了?!放开!!”
      “对不起,怕你事前担心,所以没告诉你。”季尧仍是定定地抓着胳膊不放手道。

      向来性格泼辣的温玲被季老干部朴实无华的道歉生生浇灭了百分之八十的怒意,瞬间别扭地嘟着丰唇,双颊绯红,暗暗在心底骂了声:死鬼。
      当然,她还是口是心非地皱着眉,绷着牙关道:“放开!”
      季尧依言,乖乖放开了手。

      在过路人眼中,面容刻板的季尧颇像仗着官大半点而欺压下级的上级。温玲懒得解释,遂把季尧拽进没人的小角落,皱眉低声道:“你是不是早知道丁吉昌要反所以才亲自出马?”
      “不是。”季尧道,“我是答应了景瑜会帮他,所以才去的。”
      “啧啧,景瑜……叫得这么gay里gay气的。”温玲不皱眉了,改意味深长地笑,“我看你在床上也是被萧景瑜压的份。”
      季尧:“……”

      莫名成了上边那位的萧景瑜忽然打了个喷嚏,用那双圈着红豆手链的手捏了捏鼻尖,细腻的红珠轻轻刮过脸颊,抬眼望见两熟悉的身影立在路中央。
      景杭紧挨在轩漓身边,由十来米远的距离渐渐向萧景瑜靠近,问:“有空吗?”
      “什么事?”萧景瑜反问。
      “有空的话借一步说话。”景杭侧首回望了眼小心肝,道,“谈谈关于报酬的事。”

      陈镇自然是不会和跟屁虫似的跟萧景瑜一整路,早在双雄找上萧景瑜前,陈镇已经拐进电梯,按下鲜有人至的负一楼。
      也是临时审讯室所在的楼层。

      “叮咚——”一声响,梯门双开,本该隶属情报组管辖的审讯室如今抓了丁吉昌这条大鱼,却不见得有多热闹。稀稀拉拉的,压根没个审讯的样子。
      陈镇虽不是情报组的人,但凭着事务组副组长头衔,也算是刷脸可进。随便遇着个情报组的人,便问:“没有人审吗?”
      “赵组长不在,温姐刚去会议堂开会去了,只有我们的话是不敢审的。”被问话的情报员道,“陈副……陈组长这是要……?”

      意识到眼前的副组长很快就要取组长而代之,情报员忙改了口。陈镇斯斯文文一笑,品了品话中的“温姐”二字,道:“毕竟是关照过自己的人,总是要来道个别的。”
      心领神会的情报员点点头:“那我们暂时就先不打扰陈组长了,您有需要吩咐我们便可。”
      语毕,那厮按照探监的规程,粗粗让陈镇填了几个探监登记表上的几个格子,连看都不看就带着几个兄弟撤了,顺便替陈组长带上了门。

      站在关合的大门前,陈镇尚有弧度的嘴角骤然抿紧,将仅有的几分笑意抽得一干二净。
      他转过身,泛着森森寒意的眸光穿透了无色屏障,朝羁押在审讯椅上的丁吉昌冷冷一笑。
      那抹笑带着戏谑与嘲弄,更多的是某种近乎畸形的快意,随陈镇悠悠走来且落座的瞬间,张扬到了极致:“您这个模样还真是少见啊,丁组长。”

      隔断屏障后方,丁吉昌犹如粽子般被固定在了审讯椅上,仅剩脖子以上部分勉强能够动弹。或许是将所有力气都集中在了脑部,促使其表情扭曲得像是麻花成精,就差不能拔出丝来,气抽得嘶嘶响——
      “别以为你有资格坐在这看我的笑话……!你要不是我一路器用你、提携你……你又怎么会有今天?!你这忘恩负义的小人!成日升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我丁吉昌将我毕生心血倾囊相授,换来的却是你这只说叛就叛的白眼狼!你——”

      “丁组长怕是搞错了一件事。”陈镇波澜不惊的声音淡然道,“我并非成局的人,更不是转投了谁的麾下,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自己罢了。”
      丁吉昌闻声嗤地一笑,拧着嗓子,字字干瘪:“那倒也是——就凭你长在贱民堆里、连爹妈都不知道是谁的出身,成日升又怎么会看得上你呢?所以啊,你才要费劲心思地附庸在别人足下,从我开始,现如今就只差拿下温家这条大腿了吧?啊?哈哈哈哈……”

      昔年德高望重的丁组长,如今不过是口出狂言的阶下囚。
      陈镇依然面色平静,平静到任何流言蜚语都穿不透其拿捏把稳外表。他往前倾了些身子,如同一只剧毒的鱼饵,百般诱惑猎物上钩。
      “不知丁组长是否记得三十年前,江北某个富饶的小渔村里,一位名叫阿星的姑娘?”
      丁吉昌的脸色一下就变了,灰蒙蒙的,像是结了一层霾。

      “三十年前,几乎与世隔绝的小渔村有位陌生的男人突然到访。他自称来自北京,流浪至此地,身无分文,无依无靠。善良的村民们不忍心见其饿死,便收留了他。说来也奇怪,这男人看似落魄,眼界却开阔的出奇,天南地北,阴阳东西,全都侃侃而谈,很快被村里人以先生而称之,更不乏一些芳心荡漾的姑娘们。这阿星姑娘,就是其中一位。”

      “认识阿星的人都说,阿星美得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她无可救药地爱上了那个男人,而那个男人也以某种方式回应了她的感情——她怀孕了,身体里有了新的生命。正当阿星傻傻地对未来充满了希望的时候,却在某天夜里看到她所谓的夫君面朝大海,海中正矗立着一只大海怪,朝尚在梦中的小渔村步步逼近。”
      “直到很久以后,阿星她才知道,那个害得全村覆灭的男人是国安部派来降服海妖的。而她深爱的小渔村,不过是那次行动中用以献祭的牺牲品,全村两百六十七口人,非死即残。事后宛如被冲上岸的海贝,一点点腐烂在沙滩上,恶臭熏天,无人问津。”

      话说至此,陈镇倏地一顿,琢磨着丁吉昌细微入渐的表情变化,道:“你知道阿星后来去了哪吗?”
      “我不知道……”丁吉昌嗫嚅着,五官在神经的牵连下扭曲,“我不知道什么阿星……”
      “阿星侥幸捡回一条命,却是瞎了,被卖到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哪的地方,带着孩子,在一家打着盲人按摩招牌的夜店里又勉强过了四五年。她临死前告诉那孩子,以后长大了,不论如何,都要往北走,去首都,去国安部,去见一个他素未谋面的父亲。”

      丁吉昌眼里仅有的一抹光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你、你是阿星的孩子……这么说……也是我……”
      “丁组长。”陈镇一声冰冷的叫唤犹如审判,无情地截住了丁吉昌喉间的话,“您一辈子无子嗣,抱怨上天不公。可曾想过,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做恶不报,只是时候未到。曾经您所犯下的罪孽,终有一天会应了现世报的。”

      一声“的”字落,陈镇迅速抽离大脑,霍然起身离开。动弹不得丁吉昌竭力想要站起来,一次次被刑具按了回去,望着陈镇离开的背影,颤声道:“等等……阿镇、阿镇!别走阿镇……”
      “再见了,父亲大人。”陈镇半侧首,嘴角噙着让人念想犹存的笑,“下次再见,就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阿镇……别走阿镇!是爸错了!回来让爸好好看看你!阿镇!阿镇——!!”

      砰一声大门闭合,宛如隔断绞架的利斧,彻底斩断了丁吉昌的希望与念想。
      他缩在狭窄的审讯椅上,刑具深深地勒进皮肤,吊着一具不受情绪控制的身体,发出无声而悲忸的嚎哭。

      那股发自肺腑的情绪波动约莫持续了半刻钟,又被突如其来的开门声打断。
      丁吉昌抬起头,透过再无青丝可见的毛发,眼球颤抖得只剩下了眼白。他冷眼盯着面色惬然的赵承规,失声哂笑:“你也是来看我笑话的?”

      “丁组长恐怕低估我老赵了。”赵承规眼中敛着明暗不清的幽光,薄唇微抿,继而坐下,翘起一只二郎腿,“笑话哪有父子相认的年度大戏好看?”
      “你早就知道我和他之间有血缘关系?”
      “不单知道,还顺水推舟了一把。”赵组长微眯起眼,足以刺穿灵魂的深邃目光牢牢锁住丁吉昌,“那个人对你很失望。”
      丁吉昌闻言,浑身如触电似的一颤:“那个人……你什么意思?”

      秉着一身常年审讯所锻炼出的敏锐,赵承规轻而易举地踏进丁吉昌所剩无几的心理防线。他抬起手,就着胸口遮掩密实的衣领轻轻一勾,露出半枚圆形阳文纹身,大小形如普通玉章,章中依稀可辨是个小篆体的“叁”字。
      图章纹身入眼的瞬间,丁吉昌死寂的瞳仁骤缩,旋即变为颤抖,厉声质喝:“……你是元老院的人!”

      “嘘——别这么激动丁组长。大家都是想着长生的人,可你放着大好的元老院七席不坐,偏要特立独行地跑去向妖投诚。你说,你是不是……某个地方有点不太正常呢?”
      “我不知道元老院找过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被懊悔彻底吞噬的丁吉昌涕泗横流,几欲冲至赵承规面前,咆哮中带着哀求,“求你帮我和那个人说说……再给我一次机会!一次!一次就好!!我一定、一定……”
      “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的。”屏障前方的赵承规悠悠道,“你已经没机会了。”

      审讯室门外,正瞌睡的情报员揉了揉双眼,被撕心裂肺的长嚎所惊醒,一声又一声。像是发自灵魂深处,再也无法挽回的忸哭。

  •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非常非常抱歉,六月份手头上有个省级的重点项目要收尾,每天加班到凌晨,除了吃饭睡觉上下班路上所有的时间都用去加班了,导致最近更新时间非常迷离QAQ
    如果大家等不及的话,可以一次性屯文到七月再看(土下座谢罪状)
    下章完结第二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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