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心》海陆风

49、对不起

　　方臻刚回B城工作，不论是体制还是公司文化都和美国总部以及香港要差很多，很多事情都是接手，方臻的职位又是很重要的职位，很多事情都要最终由他定夺，加上回来忙了一些婚礼事宜，工作积压了很多，吴语知道方臻很忙，从他每天凌晨才下班，回家继续加班的状态她就了解了，于是很善解人意的提议蜜月等到以后方臻有时间了再补上。当时方臻刚刚下班回来，累的瘫倒在沙发上，脑袋枕在吴语的腿上，听到吴语的话，支撑着身体起来，亲了吴语一下，说：老婆真懂事。吴语说：恰好我也要开始准备毕业论文之类的，也可能抽不出时间。就这样他们的蜜月一拖再拖，拖到没人提醒，吴语已经忘记这件事了。
　　吴语本以为方臻的忙是阶段性的，但是她错的，方臻的忙是一个持久战，在香港的时候，方臻一周还会有两三次正常上班，跟吴语约会，他要是累了，吴语就去他家做饭给他吃，但自从两人结了婚，三个月，方臻按时下班，回来吃饭的次数，手指头都数的过来。开始的时候吴语还会每天打电话问他回不回来吃饭，方臻从开始的长篇解释和不停的说抱歉哄她，到后来的简短的一句：不回。有的时候吴语给他打电话，响了几声没有接通，吴语才可能是在忙，或者是在开会，但是吴语反而觉得开心，因为她觉得他没有说不回就有回的可能性，放下手机去准备一大桌子他爱吃的晚餐，结果菜凉了，方臻没有回来，吴语将菜热了一遍又一遍，方臻还是没有回来，最后吴语随便吃了两口，把菜用保鲜膜装好，放进冰箱，打算给方臻做宵夜。晚上回来，看到还坐在沙发上等他的吴语，方臻才记起来吴语给自己打电话了，不停地跟吴语道歉，说自己忙忘了，忘记给她回电话了，吴语淡笑说：没事，你现在饿不饿？说着就打算起身给他热夜宵，还没等吴语完全站起来，方臻已经抬起腿走向卧室了，说：不饿，还有一些工作没有完成，你先睡吧。吴语僵在了原地，冷笑了一下，还是进了厨房，给方臻热了一杯牛奶和一个三明治，方臻已经换好衣服，拿着电脑和文件，放到客厅临时给他摆的办公桌旁，方臻看了看她，说：过来。吴语走近，他拉着吴语坐到他的腿上，说：抱歉，最近实在是太忙，顾不上你，顾不上咱们这个家，等我忙完这一阵就好了，你在忍忍？吴语乖乖的点头，说：你忙，不用管我。方臻亲了亲她的额头，松开了她，叮嘱吴语早点睡，不要等他。吴语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回到一个人的卧室，孤零零的进入了梦想。
　　一个月之后，两个人可能都有点受不了了，但是还是方臻先开了口，一天早晨，吴语做了一桌子的早餐想让方臻元气满满的上班，结果方臻提着公文包出来，急急忙忙的跟吴语说：抱歉，早晨有个会，不能跟你一起吃早饭了。吴语赶紧拿了一碗熬了好久的粥，凑到他嘴边说：喝一口吧。方臻一边穿西装，一边说：不了。走到玄关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回头冲着吴语说：小语，以后不用打电话问我晚餐回不回来吃了，有的时候工作忙，顾不上接你的电话，要是我回家吃，我会事先通知你。吴语听了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低下头，搅动碗里的粥，但还是轻轻的答应了，说了一个字：好。方臻看出吴语的心情低落，心里有一丝不忍，脱了鞋，走到餐桌旁，把吴语搂在怀里，轻声说了句：对不起，委屈你了。吴语憋在心里很久的情绪突然涌了上来，吴语觉得下一刻自己就要哭出来了，轻推了方臻一下，说：你赶紧去上班吧。方臻看了看腕表，说：那我先走了。关门去上班了，吴语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从眼眶里夺眶而出，吴语静静地哭着，房间里安静地出奇，只有轻轻的抽噎声，等到吴语镇定下来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吴语哭的已经完全没有胃口了，放下了碗，收拾了一桌子的早餐，撒气似的，将自己做了快两个小时的食物全部倒进了垃圾桶。
　　方臻忙，但是吴语却想尽量多一点时间和他在一起，所以每天，无论多晚，她都坚持等方臻回家，吴语没有什么奢望，她只想在他身旁静静的陪着他，但是似乎并不喜欢她的陪伴，准确的说应该是“排斥”，如果回来晚了，方臻会在客厅办公，吴语说陪他一会儿，方臻就会一直催促她，要她去睡觉。如果回来早了，吴语就拿着水果坐在客厅，带着耳机，用iPad看剧陪着他，为了不打扰他，吴语从不看电视，也从不吃零食，连水果都只吃香蕉这种不会发出声音的食物，但是方臻貌似还是觉得被她打扰了，转身就会拿着电脑去床上办公。吴语又会屁颠屁颠的跟他去床上，两个人在床上，一个工作，一个看剧，吴语觉得这就是她想要的，很简单，可惜方臻还是打破了这份和谐，他又拿着电脑和文件去了客厅，吴语泄气的把身子摊在被子上，她看着综艺节目，十分搞笑的环节都尽全力憋着笑，怎么就打扰到他了呢。吴语觉得很挫败，她明明很努力，很努力，但是为什么感觉实在无法让方臻满意，吴语觉得他们俩就像两辆在平行的轨道上相向行驶的列车，无论吴语怎么努力，他们都不会有交集，有的只是擦身而过。
　　吴语开始变得越来越敏感，甚至觉得自己有怨妇的潜质了。想想自己和方臻婚后的这段生活，吴语感觉婚后方臻对她说过的最多的话不是新婚夫妇会挂在嘴巴的“我爱你”，而是“对不起”，吴语觉得她现在最不喜欢听到的就是方臻对她说：对不起。她最不喜欢的也是面对说对不起的她，自己那一副委曲求全的怂样，她想大声的对他说：既然知道对不起，就请不要做让她伤心的事。后来吴语回想他们曾经的这一段，吴语才意识到自己错的有多离谱，她以为只要专心的守着一个人，陪着他，尊重他，忍让他，他迟早会发现她的好，会发现她有多爱她，她本以为他终于意识到了她的好才会和她结婚，后来她才发现她错了，他娶她可能只是因为她恰好在他最低谷的时候出现，恰好填补了他的一块空缺。
　　吴语跟方臻的交流越来越好，更多的是床上的交流，不知为什么，不管多晚，多累，方臻似乎对于上床这件事总是乐此不疲，有的时候方臻看着这个在自己身上卖力运动的男人，想：还好，他对这具什么都没有的身材还没有厌倦。有的时候，吴语晚上一个人坐在窗前的地上，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不禁回想她和方臻在香港的那段幸福时光，仔细回忆，吴语觉得那段日子仿佛是她的一场梦，短暂而不真实。但是其实准确的说那段日子更像是她偷来的，因为那时的方臻并不是真正的方臻，那时的方臻是病态的，就像一个折了翼的天鹅，降落到了人间，被她捡到，她把天鹅安置在她精心布置的鸡窝里，帮他清清洗伤口，出于对她的感激，他们交颈了，她以为自己的这个鸡窝可以留住天鹅一辈子，但是天鹅渐渐痊愈了，他发现这个鸡窝是如此简陋，她这只母鸡是如此的平凡，而他是一只高贵的白天鹅，他终究是要飞走的。而现在方臻好了，他重新回到了她的战场，而她能做的除了每天一遍一遍的烦他问他：回不回来吃饭？晚上催促他：什么时候回家？除了这些，她貌似也没什么可以为他做的了。
　　方臻看出吴语最近的心情低落，托朋友搞了两张吴语最喜欢的韩国组合演唱会的票。当天晚上回家，方臻献宝似的拿着两张票在吴语眼前晃了晃，说：猜猜这是什么？吴语眯着眼睛，从他手里抢了过来，说：哇塞，bigbang演唱会的门票，哇塞，还是VIP座位。臻臻，你真棒。方臻看着吴语的笑脸，觉得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吴语这么开心的，发自内心的大笑了，觉得被朋友坑了一笔单子也是值得的。一脸得意的说：你老公可是费了好大劲才给你弄到的，快给我捶捶肩。吴语狗腿的给他捶背说：皇上，您看这手劲行吗？方臻舒服了哼了一声。想起了什么貌似不经意的问吴语：有人陪你去看吗？吴语知道方臻不喜欢这种吵闹又人多的场合，也知道他忙的睡觉时间都没有，肯定没时间看这种一群人在台上蹦蹦跳跳的演出，又怕方臻觉得抱歉，不想在听他说对不起，佯装潇洒的说：当然有了，你不知道王姝有多喜欢他们。方臻轻轻的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拿起电脑去继续工作了。吴语则是偷偷去卫生间给王姝打电话，王姝一听Bigbang，说：我不去，谁要陪你去听一群棒子在哪瞎喊啊。吴语求了她好久，最后使出杀手锏，说：最近你的副主任医师没有压迫你吗？你就没什么压力需要释放吗？他们这种演唱会最适合解压了，现场随便喊，想喊多大声就喊多大声，他们听不懂，还会以为你这个歌迷多热情呢。被吴语这么一说，王姝还真觉得自己需要释放一下，同意陪吴语去演唱会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