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龙纹身的男孩》山海间

11、第 11 章

　　等吴邪和胖子回来了，大家先是关切地问了一句，接着就偷笑起来。我看吴邪和胖子都撅着屁股，怕是后面疼得厉害。

　　张起灵在他们处理完之前下去了，拎着矿灯不知道在观察什么。吴邪回来没看到他，立刻就问张起灵上哪去了。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就神色紧张地也下去了，抱着树干一溜一溜地往下滑。

　　我有些好奇，就探头看过去。现在雨算是小了点，和刚才比只能算个黄色预警。我想反正现在是湿透了，也不在乎这么个雨，就顶着个防水布跟着下去看。

　　胖子瞅着我们一个两个都呆不住，半是好心半是嘲弄地说：“咋的，你小子没了奶就赶着找娘去呢？”

　　我不理他。这家伙越搭理越来劲，刚才被阿宁潘子笑了一通，这会儿正想从我身上找回场子呢。

　　吴邪的体力很难令人琢磨清楚，明明刚才屁股还疼得不敢靠树上，现在一有精神，伤疤没好就忘了疼。也不怕雨林里这么不干净的水一浇，给他来个屁股开花。

　　结果我刚跳下去，就听到吴邪骂骂咧咧的声音。

　　我不禁顿了顿脚步——不是吧？他们两个又吵起来了？我过去该多尴尬啊。

　　我犹豫了，但是再一看，张起灵爬在我们刚才避雨的那颗大树上。他看到了吴邪，也看到了我，然后伸手把吴邪给拉了上去。

　　我赶紧也爬上去，正大光明地挤进去，邀功似地举着防水布说：“吴邪，雨太大了，你当心伤口。”

　　吴邪接过防水布，向我道谢。张起灵没管我，拿刀划拉开缠在树上的藤蔓。那棵树上的草蜱子躲在里面，居然没被雨水给冲走。

　　我心里觉得恶心，吴邪也忍不住往后退。我心想，就算张起灵不受虫子欢迎，也没必要做出这么作死的举动吧。

　　正想着，张起灵从里面扒拉出什么东西，连着一大窝的虫子都跑了出来，然后被雨水冲得七零八落，从树上流下去。

　　这家伙真是个猛士，我疑心他是贝爷的忠实粉丝，说不定心里正念着“鸡肉味，嘎嘣脆”，打算搞点蛋白质给我们丰富一下食谱。

　　然而，他从里面翻出的来的东西是比虫子更恶心的一摊烂泥，刹那间臭气熏天，我感觉一屋子的洋葱都被切成了渣渣，才会有如此刺激的味道。

　　那是一具不知名动物的骸骨，腐烂很久了，早就看不出原有的样貌，成为了草蜱子的梦幻豪宅。

　　我转头去看吴邪，他正捂着鼻子，显然也被猝不及防地熏了个呛。但我不得不佩服的是吴邪那旺盛的好奇心，他一边忍住臭气，一边还探上来询问。

　　张起灵说这动物大概是被草蜱子吸干了血，那虫子就干脆歇在上面了。难怪这棵树上全是虫子，原来这真的是他们的老巢啊。

　　我努力辨认了一下那腐烂的骸骨，但没看出个所以然，只知道这动物一定很大，张起灵拽出来的，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也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端倪，但是既然张起灵特意回来查看一番，这儿肯定有些线索。

　　我正打算后退一步，让出施展的空间，却见到张起灵反手从他背后拔出了那把黑鞘的长刀，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这东西胖子给我介绍说，据说是件稀世珍品，叫做黑金古刀，寻常人还拿不动呢。

　　我之前是有些将信将疑的，因为在野外，这种看上去很酷的武器往往还不如一把大砍刀合适。我甚至觉得张起灵天天刀不离身的做派，不仅仅是因为黑金古刀的珍贵，还可能是他在故意装逼。

　　现在我终于见识到了宝刀出鞘的锋芒。那确实是一把具有实战意义的好刀，看得我心痒。但是为了刨个腐烂的动物尸体而动用这把宝刀，未免也太奢侈了吧。

　　正当我疑惑的时候，张起灵居然把刀刃对向了自己，往左手手掌上划了一道口子，然后还用力挤出伤口里的血。他把那只血淋淋的手往吴邪的袖子上抹了一下，就把那只手伸进了那片骸骨之中。

　　顿时，数不清的草蜱子都从藏身之地涌了出来，比起被血液所吸引，更像是有杀虫剂喷进去了。它们竟然是在逃命！

　　所幸，这群草蜱子没有往人身上扑，而是都被“哗啦啦”的雨水给冲走了，瞬间就一只也看不见了。

　　我闻着那股对虫特攻，富有杀伤力的血腥味，呆呆地看张起灵从骸骨里掏东西出来，慢了一拍才将他这一古怪行为背后的动机和目的串联起来。

　　意识到这一点后，在吴邪下意识的惊叫声中，我的脑子突然一片空白。

　　很难用具体的语言表述我当下复杂的情感。那一瞬间，我没去为张起灵的血是驱虫剂而惊讶，也来不及为草蜱子大军犯恶心。

　　我当时整个人都愣住了，一动也动不了。那股古怪的冲击力是精神层面的，我后来都疑心自己那会儿是不是SAN值见底了。

　　那更像是一种印刻在身体中的条件反射，但这种反应却十分矛盾。

　　有一个看不见的钩子将我的精神紧绷起来，那是一种对即将到来的危险的预知，我的肌肉和关节瞬间就准备好了反击或者逃跑，连雨滴降落的动态都瞬间在我眼中放慢了。

　　另一方面，一种被什么东西盯住的恐惧让我强迫自己不去做出反应，而是以不变应外变，身体一僵，冷汗后知后觉地冒出来。事后回想，那感觉就像是在家长面前犯了什么大错，而你一动也不敢动，认命地等待着一定会降临的狂风暴雨。

　　那一瞬间，我仿佛听到了一声无奈的叹息，还有从心底涌起的一股极为酸涩的情感。

　　等回过神，张起灵已经把骸骨里的东西掏出来了，放到矿灯下看。吴邪走上前，我才意识到，原来刚才放血还是为了给吴邪驱虫。

　　至于吗？

　　比起好奇张起灵牌驱虫药的威力，我更在意他那不符合探险老手的弊大于利的做法。

　　在潮湿闷热的雨林里，哪怕是一道小口子都意味着被感染的风险。他张起灵不怕虫，自个儿掏不就行了，何必还特意放血给吴邪护法呢？还是说这其中有什么深意。

　　我突然一个激灵。张起灵只给吴邪抹了血，根本没给我上这道护身符。他怎么能肯定草蜱子绝对不会咬到我身上呢？没有吸引力和惧怕，这完全是两种概念。

　　他是不是知道什么？他想要试探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