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柠檬散步》鸣哀

29、林某人的家属

　　回到土木馆，林牧鸢和钟煦曦正准备找位置坐下来，从墙边走来一位男性。钟煦曦以为又是把林牧鸢视为女神的男同学之一，对方开口却是：
　　“小楠她…”
　　“她回老家了，毕竟清明的时候没能回去。”林牧鸢说。
　　“原来是这样。我还怕因为我的关系她才不愿意来…”对方双手插进裤袋，低头问：“听说她现在在地产公司工作？”
　　“对，在法国找到的工作，然后被派回国的。”林牧鸢解释说。
　　“虽然有点可惜，不过她开心就好。”男方抬头看了一眼林牧鸢，又看了看林牧鸢身后的钟煦曦，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钟煦曦拽拽林牧鸢的袖子，在她耳边小声说：“我先去那边坐了。”
　　林牧鸢点点头，目送钟煦曦直到对方坐在最后一排椅子的角落。
　　“小楠她不接我的电话。”林牧鸢被说话声拉回。

　　眼前的这位便是司马楠大学时期的前男友陈东昊。
　　说起司马楠和陈东昊分手的导火索，林牧鸢总觉得自己大概也有份。虽然当年班上男生都把林牧鸢视为女神，陈东昊也不例外，但纯属跟风。大一下半学期陈东昊开始追司马楠，两个人很快在一起。大三时，传出了班上另外两位女同学杨静和耿婉仪恋爱的爆炸性新闻，男生一片哀嚎。工科班本来就狼多肉少，仅有的四名女同学还有两个在一起了。这件事之后，陈东昊开始疑神疑鬼，多次直白的表示希望司马楠和林牧鸢不要总腻在一起。司马楠不肯受男友摆布，两个人开始经常吵架，最终不欢而散。陈东昊曾多次试图挽回，只是司马楠心意已决。
　　“她回国后换手机号了。”林牧鸢用不带任何情感的语气说。
　　“我知道，我从班长那里要了她的新号码，可她还是不理我。”
　　看着面前有点低声下气的男同学，林牧鸢默默叹口气，知心大姐这种事她可不擅长。
　　“小楠她毕竟有男朋友了，可能不太方便接你的电话。”林牧鸢眼睛都不眨一下地说着谎话。
　　陈东昊似乎真的信了，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
　　“班长！”实在不想绞尽脑汁安慰失恋的男同学，林牧鸢喊住从旁边经过的刘伟，“你女儿念的幼儿园叫什么名字来着？我侄女也该上幼儿园了…”然后成功脱身，虽然自己并没有快上幼儿园的侄女。

　　钟煦曦在角落的位置坐定，强迫自己拿出耐心听前方讲台上人物的演讲，半个小时不到就忍不住打哈欠。刚把遮嘴的手放下，旁边就多了一个人，很难得是位女性。齐耳的短发，身材中等，中性装扮。
　　“你是哪届的？”对方在钟煦曦看过来时，开口问说。
　　钟煦曦不好意思地说：“我不是校友，陪朋友来而已。”
　　“哈！我就说嘛，建院如果出过这么一位校花级的美女，我怎么可能不记得呢。”
　　如果说出这话的是男性，钟煦曦可能就因着轻浮的语气而转身走人了。但对方是女性，钟煦曦只是羞涩的摇了摇头，然后娇羞地将散落在鬓角的一缕长发掖在了耳后。
　　“我叫杨静。”杨静向钟煦曦伸出右手。
　　“钟煦曦。”钟煦曦握住对方右手，脑袋里开始回忆以前在哪听过这个名字。
　　“陪男朋友来吗？”杨静突然问说。
　　钟煦曦一时没反应过来，杨静笑了笑，然后环视屋内：“这一屋子男人，我猜你大概是其中某位男士的家属。”
　　钟煦曦随着杨静的视线望去，正想回答，然后目光停留在了正混在一帮男人堆里的林牧鸢身上。林牧鸢像是感受到了钟煦曦的视线似的，扭头看过来，又笑成了眯眯眼，接着在看到旁边的杨静时露出有些惊讶的表情。
　　林牧鸢快步走了过来，跨过钟煦曦，坐在了杨静和钟煦曦两人之间仅能容下一条腿的位置上。钟煦曦不免被向右挤了挤，已经是边缘的位置了，差点被林牧鸢的屁股给挤到地上去。
　　心里一个不爽，钟煦曦又向左挤林牧鸢，林牧鸢便被往左挤了几公分的距离。好在这时杨静已经识相的移开了，给三个人都留下了足够的空间。
　　林牧鸢低头看钟煦曦，并没有看到对方生气的样子，只是微愠，便用肩膀撞了撞钟煦曦的肩侧。钟煦曦抬头责备地看了林牧鸢一眼，眉目间却带着几丝温柔。

　　“原来是我们林大仙女的家属啊。我就说嘛，在座的男性有哪位能配得上钟小姐的气质呢。”两个人的互动没能逃过杨静的眼睛，忍不出开口调侃。
　　“好久不见啊。”林牧鸢转向杨静一侧，向对方伸出右手。
　　杨静微笑着紧紧握住林牧鸢的手，“这么多年过去我们都相继老去，可你还是没变啊。”
　　“怎么可能，我眼睛下面也有皱纹了，你看。”林牧鸢说着用手指下拉下眼皮，试图将上面细细的纹路展示给杨静看，只是从旁人看来，林牧鸢的动作实在太像翻白眼。
　　“行啦行啦，我可不想看你那充满胶原蛋白的苹果肌。”杨静拍掉林牧鸢的手臂，“皱纹没长，心理年龄也没长，算公平。”
　　“喂！”
　　“哈哈哈！”钟煦曦忍不住大笑出声，接着便接收到来自林牧鸢掺杂了不满的委屈的小眼神。在林牧鸢无声的抗议中，钟煦曦停止了笑声。

　　“婉仪呢？没跟你一起回来？”林牧鸢转回杨静的方向，问说。
　　“我们一起回来的，她不太想来校庆，毕竟当年说过话的人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杨静面露苦涩，接着玩味地看向林牧鸢：“不过她可是一直惦记着你呢，哪天一起吃个饭呗？”
　　林牧鸢挠着脑袋，看上去很不自在。
　　“钟小姐也一起来吧，好看着林牧鸢，别让她被拐走了。”杨静打趣道。
　　“别乱说话。”林牧鸢看起来有点严肃，“你们刚才已经认识了吧，曦曦是我儿时好友。”
　　“儿时好友？”杨静挑起眉毛，显然不信对方的说辞。“不是女朋友吗？”
　　林牧鸢睁大眼睛，一脸惊悚地看着杨静，仿佛对方说了什么大逆不道地话一般。
　　“她开玩笑呢，你别往心里去。”林牧鸢扭头对钟煦曦说。
　　“我没往心里去。”钟煦曦淡淡地回说。比起参与林牧鸢的同窗情谊，她现在更想回家。今天起那么早，午饭后她就已经开始犯困了。
　　林牧鸢和杨静约定了吃饭的日子，顺便问钟煦曦要不要一起来。钟煦曦打了个哈欠，随口说：“到时候再说。”

　　四点多左右，林牧鸢看钟煦曦一脸疲倦，便向班长和熟识的学长姐提前告辞了。
　　钟煦曦早晨是坐地铁来的，准备打车回去，刚拿出手机要叫车，林牧鸢开口说：
　　“不如今晚就在我家过夜吧，明天正好一起去球场那边。”
　　“啊？什么球场？怎么我什么都不知道？”钟煦曦满头问号，连犯困的脑袋都清醒了几分。
　　“诶？叔叔没跟你说么？”对于钟煦曦的反应，林牧鸢也很不解。
　　“叔叔？你是说我爸么？”
　　林牧鸢点点头。
　　“我爸怎么了？”钟煦曦皱起眉头，心里的问号越来越大。
　　“叔叔今天不是来北京么？明天要跟客户去打高尔夫球。他没跟你说？”林牧鸢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有…”钟煦曦胸口闷闷的，已经开始数落起自家老爸的不是了。转念又抬头问林牧鸢：“你怎么会知道？”
　　“叔叔问我明天要不要一起去打球…”林牧鸢声音越来越小，“我以为你也去的…”
　　“哼！”钟煦曦甩了甩绑成马尾的长卷发，不再看林牧鸢，头也不回地走向马路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