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数珠丸恒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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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连交流沟通都成为问题的时候，所有的疑问困惑也被搁浅了。
做过简单（谁也听不懂）的自我介绍后，本着带新同伴熟悉本丸的心情，数珠丸起身拉开了茶室的障子门，然后被涌入的浓雾扑了满面。
一片白茫茫地，什么也看不清。
他回头看向赮，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种“果然如此”的叹息，之前刀身上不断溢出的莹白光芒，就是被扩散出去的高密度的灵力，佛气与灵力混合着织成了雨和雾，洗刷净化存留在本丸中的瘴气。
然而，与他们这些原身为政府军的刀剑付丧神不同，如此大量地灵力流失，这位佛刀却没有产生形体溃散的征兆。
是不同的啊。
他清晰地明白这一点。
也许是他注视的时间长了，江雪悠悠叹息道：“外面……不能看见吗？”
“会散开的。”数珠丸回答。
没有了瘴气，雾气就会散开。
江雪也明白以本丸现在的状况，等雾气散开也许要持续一段时间。不只是他们这些尚且还能以身行走世间的付丧神，本丸还有其他付丧神，只是那些都因为灵力耗尽或者暗堕得严重，暂时回到了刀剑中。
若是再等一段时间，恐怕就连寄宿付丧神的刀剑身也会失去作为媒介的凭依，而其中的付丧神就会从人世间离去，回到本体中。
他们这些仅由媒介被审神者召唤降临的付丧神，有些是已经消失在了历史洪流中了，连真实存在与否都未曾知晓，要是消失了，就再也不会遇到了。
一个空间不会存在相同的两个灵魂，但是由于时间赋予的特殊性，以及时之政府的规则制约，平行空间的相遇屡见不鲜。更有甚者，当某位付丧神离去人世间后，审神者可以再次召唤出这位付丧神。
只是，那还是当初的与他们有着共同回忆的那一位吗？
当一个东西可以重复使用，次次如新，就变成了消耗品，哪怕它价值连城，珍贵无比。
人心从来都不是可以轻言的东西，当付丧神有了人心之后也是如此，只要战争存在一天，这样的事就无法停止。
所以说啊……
“这个世界……充满了悲伤。”江雪幽幽地叹了口气。
“？”
赮不太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就不高兴了。
“江雪殿下。”数珠丸倒是想起了一件事，他沉吟片刻，“我去处理一下晚间的照明问题，可以请您带着赮……殿下去熟悉本丸吗？”
他学着赮的语调念着他的名字，而听到自己名字的赮则抬起了头。
“……不用了。”江雪侧眸与赮对视一眼，收回视线，垂下了眼帘。“你熟悉这里，我去吧……”
数珠丸点点头，不疑有他，“那就麻烦您了，资源都放在仓库中，今剑殿下与膝丸殿下也负责一同置换蜡烛。”灯笼中的蜡烛该换一批新的了，否则夜晚火光熄灭后该怎么照明。
江雪沉默地点头。
……
被雾笼罩住的本丸十分考验太刀的侦查，而数珠丸依旧半阖着双眼，好似祈祷一般地低垂着，他前行的步伐却没有半点迟疑。
赮的身影也几乎要融进白雾中，他跟在数珠丸身后，足尖离地不过三寸的空隙，不仔细观察还无法发现他是凌空而立地。
若非斗篷上作装饰的砗磲圆珠上的青铜铃偶尔晃动一下，发出清脆悦耳地声响，数珠丸几乎察觉不到身后到底还有没有人。
本丸的锻刀室已经废弃多时了，数珠丸带着赮来到了锻刀室隔壁的净室，一般来说是用来放置锻造好的作媒介的刀剑之身，等待审神者召唤付丧神降灵。
赮一眼就看到了障子门上的绸布有明显的划口，那是刀锋留下的痕迹。
“这是何处？”
隔着一扇门都能察觉到内里有不好的气息。
付丧神半阖着的睫羽微微颤了颤，他的面容清雅如莲，神情总是温和平静地。这一刻，却仿佛有浅浅地悲悯之情浮现，又或者不过是低眉垂眸下带来的错觉。
“打扰了。”
他伸手拉开那道门，动作轻柔，仿佛在避免惊醒沉睡的人。
门开了，浓雾随着空处涌入，微光照亮了室内。
靠墙壁的地方放着一座置物架，上面摆放着许多刀剑，有短刀、打刀、太刀、大太刀……甚至还立着几把长/枪、薙刀。
数珠丸轻轻走到一旁，给门口让出位置，赮从门外飘进来，金眸在屋内环视一圈，脸上流露一丝凝重，白色斗篷上隐隐有金色流动。
“刀剑？”
他来到了置物架面前，近了才发现这些大大小小的刀身都留有伤痕。
他的目光掠过一把小巧的短刀，它的破损程度十分严重，一道碎纹蔓延在刀身上，仿佛再碰一下就会碎裂成几片铁块。
数珠丸轻声道：“前田藤四郎。”
“前田……藤四郎？”他轻喃一声，指尖凌空点在短刀的上空，发现刀身上浮现一层金色的带着佛气的光膜，它覆盖在短刀的身上，正是因此才致使它没有碎裂掉。
赮侧眸看了数珠丸一眼，又转开。
这次，他的目光落在一把太刀身上，刀身纤长凌厉，上面的伤痕不多，刀尖的地方有几个豁口。
数珠丸道：“莺丸。”
“莺丸。”他跟着重复一遍。
红色的打刀刀鞘连漆都脱落了，有一条断纹从刀刃中间直接横了过去，如果再加一道打击力，这把刀就会直接断成两截。
数珠丸道：“加州清光。”
“加州……清光。”
认刀的过程漫长，尤其是每一把刀的情况都不乐观，而数珠丸每念一个名字，声音都轻浅得仿佛在叹息。
最后，赮看向一把身缠念珠的华丽太刀，微微怔愣了一下。
“数珠丸恒次……？”
一旁站着的数珠丸闻言，看到那把太刀的时候也是微微一怔，他摇摇头，然后想了想，又轻轻点头。
赮疑惑地投去一瞥。
数珠丸静默片刻，然后缓缓摇头。
……
离开了锻刀室，数珠丸带着赮沿着走廊朝庭院外走去，庭院中的几颗常青树焕发着清新的绿色。
途中似乎听到隐隐听到鹤丸的笑声，然而那声音越来越远。
想了想那位鹤丸殿下的性格，数珠丸并没有在意，闭着眼的佛刀微微低下头避开头顶一根冒出一点绿意的树枝，同时提醒身后的人，“请小心。”
树枝擦着头顶而过，一片枯叶落下。
“叮铃。”
青铜铃突然响了一声。
数珠丸脚步一顿，回头看去。
赮微微侧头，他的眼神过于纯粹明净，无法想象他是一把刀，而当他闭上了那双犹如日轮照耀的金眸，属于佛“刀”的瑰丽华美，庄严肃穆便显露了出来。
片刻后，他睁开了眼，眉间流转着琉璃明光。
数珠丸：“您发现了什么吗？”
赮虽然听不懂数珠丸说的话，却大概猜到了他说了什么。
他竖起右手食指凑到唇边，眼中带着洞悉的温和笑意。
“不可说。”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数珠丸恒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