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副07 ...
-
髭切的表情古怪极了。
他想嗤笑这个天真的胁差，佛刀是没有温柔的，尤其是当他将刀尖对准你的时候。
毕竟，再怎么温和良善，都是刀啊。
刀，可是杀人的凶器。
这时候，笑面青江幽幽地出声道：“我说你们，能上岸说话吗？”
此话一出，物吉贞宗才想起来，自己是坠入了河水中的，只是佛刀那一刀劈下来太过强势霸道，逼退了河水，将河床暴露了出来。但是，等刀势一收，褪去的河水还会重新回来，再不离开就会很麻烦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他问，“为什么赮殿下突然就拔刀了呢？”
漫天的霞光在悄然散去，河水从远处蔓延过来，拉起一条水线，浪潮声涛涛，干净又清冽的水汽与泥土混合在一起，那是硝烟过后的新生气息。
赮从空中轻轻飘落到地面上，脚边跌落着一颗头骨，咕碌碌地滚了两圈，被他弯腰拾了起来。
“嘛，要怎么说呢……”笑面青江摸着下巴。
髭切：“长话短说。”
“真冷淡啊，现在好歹是队友。”青绿色头发的胁差故作受伤地叹了口气，眼神却不是那么回事，他道：“我与兄长的上游之行，你们猜怎么样呢？”
物吉贞宗拿不准这位的想法，“青江殿下……请您有话直说。”
“那不如就先听个故事吧？”笑面青江丝毫不恼，笑眯眯地竖起右手食指。
髭切也笑了起来，目光轻轻地瞥过拿着头骨的佛刀，“诶，我这里也有个故事呢，你那又是谁的故事？”
笑面青江：“我要说的是刀剑的故事。”
髭切：“哦？那我说的是人类的故事。”
物吉贞宗不知所措，“谁？”
两把刀同时扭头看向他，“审神者/压切长谷部。”
……
北区A4号本丸成立于刀剑乱舞计划开启的第一年，第一任审神者是个代号为“青湖”的年轻女性，原身是政府军第二部队的成员。
自从先锋部队出事后，时之政府也意识到了敌军在不断壮大，政府军的在役队员都是很金贵的战力，本来摆在桌案上的计划在年底也提上了日程。
青湖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入了第一批，那时候的本丸还在空间站，城区街道上人来人往，因为刀剑为刚，女性为柔，为了达到平衡，入职的审神者大多数都是女性。
人有亲疏之分，刀无善恶观念。当第一个付丧神从锻刀炉里降临这个世间，青湖就明白了。
“她明白了什么？”物吉问。
髭切笑意盈盈，“时之政府借由审神者来牵制付丧神，又由付丧神来牵制审神者，企图将所有事情都控制在手中，却忘记了人心生变。”
如今的时之政府内部混乱，要么拼一口气，改革现状，虽然会元气大伤，却总有能结束战争的一天，要么就这么一直作下去，在战争结束前就分离崩毁，哀鸿遍野。
笑面青江还没明白他这句话背后代表的涵义，物吉却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就变了，他张了张嘴巴，又闭上，如此反复几次，才缓缓开口：“髭切……殿下，青湖……”
“嘘。”髭切竖起食指，眸子微弯，像是怕惊醒了睡梦中的人，“不要急，我们慢慢来说吧，将光鲜亮丽的纱衣扒开，露出腐朽生蛆的本质。”
掐着佛珠的数珠丸恒次动作一顿，与赮一同将视线投到了髭切的身上。
那位斩鬼刀眼中尽是恶质的冰冷笑意，浓稠得令人发寒。
青湖她们那个时代，缔造了许多传奇，她们的功绩都是踩着敌军的尸骨前行，她们的披风也曾被同伴的血染红过，她们带领着麾下的付丧神奔赴战场，她们的风姿比起历史上的各种将领亦是毫不逊色。
刀剑渴望得到重用，将领渴望得到贤能。于是，第一届审神者所在战争阶段就变得强大无比，可谓指哪打哪，所向披靡。
这种压倒性的战争只持续了一年，时之政府就接到了最新战报——敌军在进化，以及出现了新的敌军兵种。
这份战报的发送人就是青湖。
『年：西历二二○五年
月：蝉羽
日：水曜日
时：戌の刻
坐标：北区A4（176.159）
注：敌军出现的空间节点为（169.167），空间壁律动完整，未遭到破坏。
此次遇袭，我方重伤1，中伤7，轻伤10。
检测敌人共一百四十九具，发现新兵种敌军共八具，疑似进化体十一具，其余一百三十具均为已知兵种。
附[图1][图2][图3]
以上。
签名：青湖 』
髭切会记得这份战报，是因为它被封存在青湖的档案之中，那时时之政府因为监管区的犯人死亡而全城戒备，他为了躲避搜查队而潜入情报部门，出于一点私心而去了档案室，那间房间里存放着所有政府军的秘密资料，那是身为付丧神触及不到的，被禁止的东西。
唔，那个人也不在了，他看看有什么关系嘛？反正又不会站出来指责他擅闯什么的……是吧？
——他找到了那个人的档案，就像等花谢了再去触碰它的叶脉，嘴里念叨着“绿油油地没什么好看的嘛”，心里却想着花开时的芬芳，眼中不经意间流露出一抹失落和黯然。
然后他发现了一个秘密。
那个秘密像一张蛛网，隐蔽而沉默地笼罩在时之政府，它牵扯着许多前怨旧事，每一根丝线的末端背后都是触目惊心，若有一日它张开时，必定已经张牙舞爪地扼紧了喉咙。
他离开了情报部门，去了付丧神不能踏足的墓园，他避开巡逻队，将自家审神者带走了，连同棺木一起。他最后离开的时候，回头看了一下灯火通明的空中城镇，他的身后没有追兵。
“在那份战报呈递上去后的第二个月，青湖死了。”髭切悠悠道，“本丸的结界碎了，‘哗’————地一声。”他拖长语调，末了还念了一句似是而非的俳句，“雨至青湖碎，看那波澜横生。”
数珠丸恒次/赮：“……”
“哦呀？你们的表情真有意思呢。”髭切理了理肩头披着的衣服，歪头思索，“那要怎么排列呢……雨至，青湖碎了，看那波澜横生呀？”
笑面青江思索片刻，“我有一个问题，关于战报中的存疑进化体。”
他问：“至今为止，我们所交手过的兵种分类明确，没有遇到过任何一个所谓的进化体，进化是在原有的基础上做出改变，比如薙刀重铸为胁差、或者太刀重铸短刀，根本改变被局限……那么，那些存疑的进化体的原本是什么？”
髭切抬起由手抵住下巴，“唔”了一声，双眼却看向了物吉贞宗。
一身白的胁差少年的情况有点糟糕，他像是坠入了污水中，浑身散发着暗沉的情绪，灰黑的瘴气从他指尖冒了出来。
他像是在叹息，又像是在哽咽，“啊……进化体……是……”
“那些……死去的，大人啊。”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副0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