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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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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东西后,两人到上游溪边洗漱。张河先洗,从头到脚,草草擦干后便换上偷来的衣服,又转身跑到远处避着,走了几步却又折回,怕她出什么事。
他低头看着自己身上这套从村中偷来的衣裳——衣袖短得遮不住手腕,裤脚也露出一截脚踝。他站在一棵树下比了比,是他长得太高了吗?
他也给她偷来了一套粗布衣裙,待她换好走出来,他才发觉,那裙子明显大了几分。
“裙子太长了。”她低头说道。
湿发还滴着水珠,洗净污垢后,脸色清朗许多。张河瞥了一眼便红了脸,指了指她的腰间,有些不自在地说:“你把腰带往上系些,就合身了。”
张河五官端正,英眉挺鼻,双眸明亮坚定,虽脸上满是伤痕,却无一丝戾气。若除却腿上残疾,早便称得上一位翩翩少年郎。也难怪赵月瑶时不时撩拨他,其中虽有玩弄意味,却未必全是戏谑。
夜色沉沉,两人背靠大树相对而坐,似睡非睡。
张河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哑,夹杂着溪水潺潺,在寂静夜里听来格外动人:“你的眼睛,是怎么瞎的?”
叶心没料到他会突然问这个,愣了一下,才低声道:“被人……剜去的。”
“是坏人吗?”他问。
她摇了摇头。
——景渊,是坏人吗?他是武林名门景府之人,是众人景仰的正道楷模。对世人而言,他是再好不过的善者。
“我想……”叶心轻声说,“不是他坏,是我太傻。”
张河低头看着自己那条残腿,良久,才扯了扯嘴角,苦涩一笑:“你说得对……不是她坏,是我傻。”
翌日清晨,吃了烤鸡,穿上布鞋的叶心走得快了许多,但仍撑不过半日就气喘吁吁。
张河见状,再次去路边拦车。
此时两人衣着不再破烂,原以为会好些,谁知马车照旧视而不见,扬长而去。
好不容易来了一辆牛车,缓缓驶近。驾车的是个壮汉,车后坐着他的妻子和三个孩子,还装着几只沉重的箱子。
张河一时竟开不了口。
壮汉主动笑道:“小兄弟,是想搭个顺风车吧?”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点头。
壮汉豪爽地招呼:“那就上来吧!”
张河久未遇到这等好人,竟反而不自在,连连推辞:“大哥,你这牛车已负重太多,我们还是自己走吧。”
“说什么呢!”壮汉拍了拍他肩,笑道:“快上车吧。你要觉得不好意思,就帮我赶牛,赶了两天,肩膀都快废了。”
“好!”
张河一口应下,将叶心小心扶上牛车,嘱咐她抓稳了别摔下来。
壮汉姓李,大家便唤他李大哥。李家在周镇,再行半日可至。平日他们靠卖艺为生,车后那几只沉箱里,装着各种刀枪剑戟,还有表演时用的碎石大鼓。
张河惊讶:“李大哥,你会武功?”
李大嫂在一旁笑道:“他那哪是武功?会武功的才是江湖大侠呢!”
李大哥不服气,“我可真练过!年轻时还学过两年鹤拳呢!”
叶心瞧张河眼睛一亮,果不其然,牛车一停,他便缠着李大哥教他两招。
李大哥痛快答应,当场找了块空地比划起来。
让人惊讶的是,李大哥的拳法虽然粗浅笨拙,张河却一遍便记住了,且略加改动,便比原来流畅许多。
“你小子有点意思!”李大哥赞道:“我师父说过,天生悟性高的,叫‘奇才’。嗯,比我强多了!”
叶心在旁暗想:打架打出来的天赋吧……
张河如获至宝,搬好东西后便在李家院中反复演练。
偶尔,他问叶心:“我打得怎么样?”
叶心总是沉默。
她见过景渊的武艺——踏雪无痕、破空御风。而此刻张河的拳脚,毫无内力支撑,顶多像是杂耍。
她蹙了蹙眉,忽然上前,拉住他衣袖,问道:“我们……在李大哥家,还住多久?”
张河不解地看她一眼,“怎么了?”
“还去南壑吗?”她问。
见她眉头越皱越紧,他终于察觉不对,“你到底想说什么?”
叶心深吸口气,眼神难掩失望与冷静,“你刚才打的……像小孩子的把戏,难看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