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霞剑》连申

4、章四

　　这一天天将黄昏，付茗天来到三楼仓库，见二妹也已到了那里，便说道：“瑕妹，那强贼这么多天都没来，应该是不敢来了。”

　　付茗瑕道：“那贼人既然来偷了好几次，数目有七万多两，怎么会不敢来了。”

　　付茗天想了想，说道：“他见我们加强了防备，知道再来偷盗十分不易，便不再来了。”

　　付茗瑕道：“就算如此，我也要守在这里，说不定过几天他就来了。”

　　付茗天道：“这样吧！今晚我和妹妹一起守在这里。”

　　付茗瑕道：“哥哥今晚留在这里做什么？还是和以往一样回府去吧！”

　　付茗天道：“我身为父亲的长子，每天都让妹妹守在这里，而我每日回府，这像什么话。”

　　付茗瑕道：“不是这么说，哥哥没有练过武功，自然绝不能和那恶人交手，我从小练武，自然只能是我守在这里。”

　　付茗天沉吟道：“话虽如此，但我还是不能一天晚上都帮助妹妹守夜，今晚我就守在这里。”

　　付茗瑕道：“其实不用，哥哥还是回去吧！我可以的。”

　　付茗天道：“这不是你可以不可以的问题，而是我该不该的事，这件事别再说了，今晚我就和妹妹一起守在这里。我管理总号有两年了，总号的保镖和路径我都比你熟悉，到时指挥起来，我也算有些帮助。”

　　付茗瑕道：“好吧！”

　　很快几个时辰就过去了，午夜已到，付茗天道：“看来那贼人今夜又不敢来了。”

　　付茗瑕摇摇头，道：“那可不一定…”这句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外面传来两个人倒地的声音，接着响起武器相交的声音，然后又是几人倒地，同时有人在高喊：“恶贼来啦！”

　　付茗天和付茗瑕对望一眼，均想：“那恶贼来了。”

　　付茗瑕朝仓库的大门走去，在推开门的一瞬间，付茗天说道：“妹妹，一定要小心，钱财并没有性命重要，若真是难以对付，逃命要紧。”

　　付茗瑕回头说道：“我会尽力。”推开门走了出去。

　　付茗天望着妹妹走出去的身影，心想：“我自幼学文，是希望做一个文人才士，难道我错了，这世道的胜败到底是文还是武。”

　　付茗瑕走出二楼仓库，只见前方已倒下几十位保镖，这些保镖都是她精心挑选，俱是总号最出类拔萃的保镖，没料到在那贼人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她朝前方望去，终于看见那多日来徘徊在心中的贼人，只见他并没有想象的壮硕，反而身材较为瘦削，手中只是拿着一把木棍，但在这片刻间又击倒两人。

　　付茗瑕从剑鞘拔出长剑，高声喊道：“恶贼休得猖狂。”挺剑刺了上去。

　　那恶贼使木棍招架住她的剑招，她又连刺几剑，都被那恶人轻描淡写地拨开。

　　这几招一过，那恶人轻咦道：“剑招不错，是练过的。”

　　付茗瑕却大吃一惊，要知道她这剑虽然不是什么名剑，但也是用精钢所制，与对方的木棍激烈撞击，对方的木棍竟然毫不受损，可见对方的武功远在自己之上。

　　但她绝不会轻易言败，大声喝道：“不错，你姑奶奶练剑就是杀你这强盗。”又是一剑刺出。

　　那贼人淡淡一笑，化解了对方的此剑招，然后用木棍朝对方双脚扫去。付茗瑕见对方的木棍来速甚急，且攻向自己下盘，大吃一惊，忙朝后跃去。

　　那贼人笑道：“作为富家女子，轻功也算不错了。”

　　因付茗瑕此刻虽然拿剑，但依然一身富家装扮，那贼人自然知道她定不是寻常人家女子，多半便是付家小姐。

　　付茗瑕见对方武艺甚强，一招连环剑使出。那贼人道：“招式不错，但破绽太多。”手中木棍轻轻一挑。付茗瑕胸口被木棍重重击中，晕了过去。

　　那贼人朝前走去，走进仓库大门。

　　付茗天见外面的打斗已经停止，知道妹妹和那贼人已经分出高下，虽不知谁胜谁败，但也有八成把握知道是妹妹败了，但见到那贼人走进仓库大门，依然十分惊讶。

　　那贼人笑道：“你在害怕什么？”

　　付茗天道：“我…我没有害怕。”却没注意到自己的脚都在发抖。

　　那贼人道：“付家大公子堂堂一个大男人，胆量与自己的妹妹差太远，那小妮子明知功夫远不及我，也还敢向我拔剑。”

　　付茗天惊道：“你识得我？”

　　那贼人道：“可能你没见过我，但我却见过你好多次，你这总号里里外外如此多保镖，你自己认为固若金汤，但我进出自如，又有何难。再说，就算我没识得你，你穿着如此豪华，加上这年纪，还能有谁。”

　　付茗天惊地说不出话来。

　　那贼人道：“把银票交出来吧！我饶你一命。”

　　付茗天道：“不知尊驾要多少？”

　　那贼人伸出一个手指。

　　付茗天道：“一万两银票？”

　　那贼人摇摇头，笑道：“十万两。”

　　付茗天道：“尊驾莫要说笑，我们寻常商人，哪来这么多银两。”

　　那贼人道：“我早就打探地清清楚楚，你们付家商行，前年总收入是八十多万两，去年虽不比前年，但也有六十余万两，这十万两对你们来说，只是一个小数目而已。”

　　付茗天惊道：“这是我商行的机密数据，你怎么知道？”

　　那贼人道：“只要把你们的账本看上一看，自然就知道，不过账本对我没用，银两才有用。”

　　付茗天道：“十万两数字太大，恐怕一时半会难以凑齐。”

　　那贼人道：“你若不马上把十万两银票给我，我就杀了你妹妹。”

　　付茗天道：“你就算杀我妹妹，也凑不齐。”

　　那贼人道：“那我就杀了你。”

　　付茗天道：“这…”

　　那贼人道：“我几次来这里都没杀人，并不是不敢杀人，只是不想多惹事端，但若你偏要固执己见，那也可杀得。”

　　付茗天道：“十万两银票，我给你便是。”慢慢走到仓库的一个大柜前，用钥匙打开柜子，从里面取出一个盒子，打开盒盖，说道：“里面便是十万两银票。”

　　那贼人走上几步，将银票拿在手上，笑道：“不错，这才爽快。”

　　正在这时，付茗瑕突然冲了进来，喊道：“哥，银票不能给他。”

　　那贼人转身笑道：“十万两银票已在我手上。”

　　付茗瑕一剑刺了过来，那贼人转了个圈子，已移步到仓库另一侧，笑道：“银票既已到手，我也不奉陪了。”冲出了仓库大门。

　　付茗瑕也提剑追了出去，付茗天大声喊道：“妹妹，且由他去吧！”

　　付茗瑕冲出仓库，见那贼人已施展轻功凌空而去。付茗瑕也施展轻功追了出去。

　　付茗瑕的轻功自然远不及那人，但也奇怪，每次两人间的距离越来越远的时候，她都能将距离迫近。到了杭州城墙之时，杭州是江浙行省首府所在，城墙自然高大，这时也早已关闭城门。只见那贼人右脚向下一竖，身体瞬间上升好几丈，越出了城墙。付茗瑕自然没此等轻功，只得借助城墙旁的房屋，纵了几下，才跃过城墙。

　　跃过城墙后依然是这种情况，每次那人要将距离拉开时，付茗瑕都能追上。半个时辰后，到了长江边，那贼人停了下来。

　　付茗瑕也停了下来，经过刚才的奔波，她早已筋疲力尽，只得大口大口喘气。那贼人这时把脸上的黑色面纱取下，借着月光，付茗瑕看见他清秀的脸庞，像一个书生，哪里像一个强贼。

　　那书生模样的贼人回头笑道：“辛苦了。”

　　付茗瑕喘了口气，道：“恶贼休得说笑。”

　　那贼人道：“刚才我若要将你抛下，容易之至，我之所以每次都会放慢脚步，是为你考虑。”

　　付茗瑕奇道：“为我考虑？”

　　那贼人道：“我看你不追到我，誓不罢休，但又轻功不及我，我若不适时放慢步伐，你定会真气耗尽，累死在这荒郊野外。”

　　付茗瑕道：“这么说，你是故意把我引到我这来？”

　　那贼人哈哈一笑，说道：“付家大小姐的本事虽然不错，但我真想掳走你，也不需这么麻烦。”

　　付茗瑕道：“那你是为了什么？”

　　那贼人道：“我只是希望你明白，我并不是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