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咕哒子她不想干了》矮子炮

50、首发晋江文学城14

　　记忆越是往前追溯便越模糊，许多合理的事物，在某个节点变得无法理解。

　　犹如身体被塞进盒子，你被禁锢了肢体的行动、终止了思考的性能、删除了合理的认知。唯一能做的，只有透过上方仅存的一个小孔观看外界。一帧帧前进的画面，像卡帧的磁带，将你跌宕起伏的一生压缩到短短数十秒，从头到尾放了遍。

　　像梦一样荒诞而又怪异。

　　转瞬间，取代你眼前景象的是条故旧式的欧洲建筑门廊。烛火摇曳的壁灯点亮墙上精致的雕花，脚踩着的羊毛毯舒适且宜人，每隔段距离都摆放着干净整齐的古董家具，毫不掩饰的奢侈中透出些许森冷。

　　空间弥漫的死寂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梦境与现实的重叠，虚与实交替。
　　属于某个人的情感和经历沉淀的残渣，名为废弃孔之物。

　　仿佛是为了印证你的猜想，走廊尽头的局部墙体开始发生改变。

　　如同自中部点燃的纸张，从最初浮现的零星咖啡色斑点紧贴着向边上扩散，形成房门大小的黑洞。随后，无数黑色藤蔓从洞口钻出，紧紧附着墙面并朝你的位置快速生长，像蛇群、像树根，像蠕动的肉块，在与你相隔只有一步之遥的距离戛然而止，留出一小块空地供你前进。

　　犹如行走在人体内部，这些丑陋的藤蔓就是密布的血管，隐约能听闻其中存在活动的迹象。

　　经过一番打量，你这才把偏离的视线回到正确方向。

　　一扇灰绿色房门顶替了方才深不见底的洞。门上的涂漆已经掉得一点不剩，看样子应该是有段历史。那人费尽心思地避开众人耳目，将你带到这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或许打开走廊尽头的这扇门可以得到相关线索。

　　你发现你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似乎就事事都不尽如意。不仅接收不到迦勒底的信号，系统也失去联系，就连现在近在眼前的门也跟你玩起了捉迷藏。在你每次眨眼的瞬间，门便会变成别的模样，过程没有变化规律。

　　时而是贝克街221B的公寓大门、时而是不知在哪里见过的电梯、时而是迦勒底myroom样式的电子门，当中有熟悉的也有陌生的，只有开头才出现过一次的那道门再也没出现过。

　　你攥紧武器提步上前，余光紧盯着脚下一动不动的藤蔓，提防它们随时可能发起的攻势。你不大清楚这些门之间有什么样的联系，只好先随便开启其中一道，没想这么凑巧竟然是你最熟悉的那扇。于是在推开后，迫不及待地上前一步——

　　哪怕只是从记忆中抽取的幻影，熟悉的白色还是让你不由放松。室内构造简洁齐整、摆放的物品一目明了，眼前的景象正是你入住迦勒底已有一年的房间。在这里，你还看见了坐在书桌边上的二人。

　　一个是“你”，另一个是你熟识的那位教授。
　　两人似乎在聊些什么，这应该是和你有关的记忆。

　　**

　　“Master君，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正在上演的情景，你并不陌生。

　　一位衣着华丽的中年男子坐在专门为来访从者安置的沙发上，向背对着他的御主发出请求，室内飞舞的蝴蝶已经揭晓了来人的姓名。和他的兴致盎然相比，你的反应就显得过于漫不经心。你合上印满晦涩字体的书本，回头看向莫里亚蒂的眼神中充满狐疑：

　　“突然这么毕恭毕敬的和我说话…又是‘君’又是‘您’的…你不会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吧，教授？”

　　“不不，怎么会！这真是令人心痛的揣测啊，master。”
　　“和普通人相比，我只是好奇心多一点而已，真的只有一点点！”

　　每次福尔摩斯先生过来给你上课前，莫里亚蒂教授便会掐着点，过来问一些强人所难的问题。并摆出一副绝对无辜的表情，打着咨询的名义前来，且乐此不疲。有的时候是探讨人性上的独特观点，有的时候是研究善与恶之间的取舍问题，基本以捣乱为主要目的。

　　为的是让你在福尔摩斯的课上无法集中注意力，然后轮到你上莫里亚蒂的课时，他就有机会狠狠嘲笑福尔摩斯一番，接着再对你进行悉心指导。

　　明明跟那家伙教你同一门（数学）课也就算了，偏偏他还比自己多教一门化学。虽然莫里亚蒂不认输的想再教你一门“犯罪首领是如何炼成”、“如何成为幕后boss”之类的课，结果都被你以不感兴趣为由驳回，只能打着聊天的名义试探。

　　而故意挑福尔摩斯上课之前来，当然是为了证明他授课的方式更有魅力。

　　这种像顽劣孩童般小心眼的举止，令人既无奈又是想笑。若不好好配合，他还有可能会连续生你几天闷气。既然避不开就只能奉陪到底了，这次也不例外。看清事实的你唯有认命，转身与莫里亚蒂面对面道：

　　“那好吧～虽然不指望你能放过我，但还请手下留情。”

　　“哈哈哈哈哈，不用紧张，这次也只是几个简单的学术问题！”

　　哎，就知道会是这样。

　　“首先我不得不指出，在与你缔结契约的众多英当中，虽然不乏性格恶劣、怪异、罪大恶极之辈，但凭借你出色的指挥和配合，漂亮地赢得绝大多数人的尊重和认可，无疑是值得赞赏的一面。”

　　莫里亚蒂的脸上挂着恰到其处的笑容，锐利的眼神被眼镜柔和了不少，一番漂亮的说辞结束，你迎来了真正的难题：

　　“当然，仅凭这番说辞可构不成问题本身，但若是曾经一起战斗过、共同成长过的同伴，在某一天做为你对立的一方出现，你要怎样去应对呢，master？”

　　“对立，为什么？”

　　虽然神情中透露着疑惑，但从以往的交谈来看，你对自己会被问到这样的问题也算是意料之中，类似的假设已经在脑海里上演过无数遍。原因有很多，例如实力方面、性格方面。尽管令咒能够牵制从者，然而和你签订契约的英灵是以复数计算，显得令咒的约束力可有可无。

　　因为弱小，所以才需要借用强大的助力，也就是英灵们的帮助。可就像你有着自己做为人的尊严，英灵们也有身为英灵的骄傲。若是你怀着猜忌的心态对待众位，回报的亦只有同等的不信任。可以畏惧，但不可以退缩；允许质疑，但不允许掩饰，这就是你面对从未谋面的从者能给出的最大信赖。

　　记得在很久以前，有英灵说过类似的话安慰你：英灵们并不介意帮助后时代的人类，从他们回应你召唤这一事件本身来看，足够证明这些英灵们不排斥你。

　　因此，为啥女难体质的你会召唤不出女从者，怎么想都是达芬奇的错。

　　“这只是假设而已，假、设！！”

　　察觉到你的思维跑偏，莫里亚蒂有些不满地拔高分贝：

　　“毕竟嘛——很多事情不是随意能够掌握，所以这样的情况也不是不会发生的，就算是拯救世界也不例外…不，正是因为要拯救世界，才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总要为自己做好最坏打算嘛～master——嗯？”

　　“就算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也是要分情况的吧？”

　　为了不惊扰停落在臂弯的蝴蝶，你收敛了答话的声音。那过分轻盈的体态与你脸的距离只有毫厘之间，金色瞳孔清晰的倒映着它轻颤的翅膀，犹如封存在琥珀的美丽标本，会随着流转的吐息抖动身体。

　　“当然了，如果是平日里并肩作战的伙伴突然叛变，第一想法肯定是怀疑是否有隐情，所以更多的可能，是会在修炼场以外的战斗中，碰上来自同一灵基的敌人。”
　　“相同的样貌、相同的性格、乃至相同的侧面。”
　　“唯一不同的地方，就只是没有与你契约过的记忆。”
　　“这样情况下，如果对方成为了你不得不除去的敌人，你会怎么做呢……？”

　　“那就杀掉吧。”

　　于是乎，莫里亚蒂还没来得及欣赏你纠结苦闷的神情，就被这猝不及防的发言打断，一时没反应过来。难以置信，这样的话居然是从你这种绝对善属性的人口中说出来。

　　“……哎？一点都会不犹豫吗？？”

　　“既然是不得不除去的敌人，那我还有什么理由犹豫，”你故意装作没听懂他的用意，紧跟着又接了句补刀，“所以今天只有这一个问题吗？”

　　“…还、还没结束！”

　　这确实出乎了莫里亚蒂的意料，他瞬间失去了前面游刃有余的样子，一但卸破除了他那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就什么都不剩了，一点身为（前）反派首脑的威严都没有：

　　“既然要做好最坏的打算，那么被最亲近的从者背叛也应当算在内！！”

　　“指引你的、和你共同进退、不离不弃的人……”莫里亚蒂清了清嗓子，重振旗鼓，“没错，就是我莫里亚蒂！被这样的我背叛，你又会如何呢！”

　　……啧，教授该不会是发现找不到合适人选后，干脆拐着弯来夸自己的吧？你发现，自从莫里亚蒂到了迦勒底，整个人离书中的形象越走越远。引用福尔摩斯先生的话来讲，就是彻底“怠惰”了的犯罪首领，不过感觉不太坏就是了。

　　于是在顺毛和皮一下之间……
　　你选择了后者。

　　“唔——”你故作苦恼地拖长语调，等到莫里亚蒂眉梢上扬再补充完整，“只好抓住后打一顿再说。”

　　……
　　…………
　　………………

　　表情好镇定！
　　眼睛也没在乱瞟！
　　语气一点迟疑都没有！
　　KUSO，竟然不是开玩笑！！！

　　“…这也太不讲道理了吧！”莫里亚蒂似乎不太能接受连续两次在你这受挫，“连怀疑都不怀疑的吗？难道就没可能是有什么隐情之类的？！”

　　一副完全上当的样子，未免太好骗了吧？

　　以上想法当然不可能直接说出口，既然要使坏哪有露马脚一说：

　　“如果是教授的话应该不用多问吧，一看就像幕后boss那种类型，”仿佛置身事外般，愉快地摧残着某位老人家脆弱的神经，“就算有什么难言之隐，那时候你也不会乖乖束手就擒的啦，还是先揍完再问比较快。”

　　……然后，他就被你气跑了。

　　“唔，这次比上次离开的时间早了不少啊？看不出来你也停坏心眼的。”

　　随后进门的福尔摩斯挑眉看了眼擦肩而过的莫里亚蒂，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冲你着打招呼，并在言语上配合你进行调侃。后者丝毫没有推卸责任的愧疚感，整个人颓废地撂在椅背上，大方地袒露自己“犯下”的罪行：

　　“谁让他每次都用那种满怀期待的眼神看着我，会忍不住使坏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不过我在门口确实听到了有趣的言论，这也是我个人比较介怀的问题之一，”福尔摩斯敏了一口烟壶，顺着烟草腾升的雾气施施然道，“如果在交战遇到熟识的敌对从者，你真的能够痛下杀手么？”

　　与莫里亚蒂相比，福尔摩斯问问题的方式就老辣得多。
　　既不会不拐弯抹角，也不给任何人留下喘息的机会。

　　既然问这话的是福尔摩斯，那便没法再以玩耍的心态对待。

　　“这要视情况而定，”你仔细斟酌了下，“排除阵营因素，对陌生的英灵抱有好感本身就不是什么理智的行为，优柔寡断只会让自己陷入危机。哪怕是曾经与我并肩作战的同伴，只是这次不凑巧地站在敌对一方也好，如果真的像教授说的那样，是‘必须根除’的敌人，我绝不会有分毫犹豫。”

　　“——如果我连这点觉悟都没有，还谈何拯救世界？”

　　“啊哈哈，听了你这番话倒也安心不少…抱歉，是我多心了呢。”

　　是呢。
　　如果你连这点觉悟也没有，又谈何拯救人理。

　　**

　　记忆到这里就结束了。

　　等回过神你已经回到了原点，摆在面前的门也变成了爬满铁锈的铁门，从门的底部能看见了白色的日光。联系此次事件的起因，似乎没有什么直接关联，倒是对当初莫里亚蒂随口跟你胡扯的对话内容竟一语成谶这件事，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抱怨归抱怨，迷题还是要解开的。
　　有了第一次经历，第二次就容易多了。

　　**

　　方形的露天阳台上两名男子正在对峙，你认出那是才认识不到一周的夏洛克和仅有几面之缘的“莫里亚蒂”。侧身站在阳台边的两人似乎在交谈些什么，从你这都能感受到他们那剑拔弩张的气氛。可由于这次的记忆只有画面没有声音，不擅长唇语的你也只能通过蠕动的唇形推断出个大概：

　　召集杀手。

　　随后莫里亚蒂在你的见证下，开枪自杀，紧接着夏洛克也从天台上跳下去。

　　**

　　和前一次对比，这趟看到的内容短得不可思议。
　　然而收获却成反比。

　　或许有的人不明白这一幕的含义，但联系周围的场景和已经发生的事，熟读《福尔摩斯探案集》的你回想起书中记载的那场宿命对决，或许你看到的那个天台正是属于这世界的“莱辛巴赫”。

　　可如此一来还是说不通。

　　若你看到这段记忆是真实的，那两人应该都已经进到地里长眠了，哪还能在你面前活蹦乱跳。你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脑壳，又一次回到原点。先后两次变化都是在观看完记忆发生的，之后连续切换了几轮，都没能找着已经进入过的那两道门。

　　即是说，这些门只提供一次性的使用。

　　摸索出规律后，你不再纠结推门的顺序，直接打开下一扇。

　　**

　　贝克街221B的三楼，夏洛克家中。

　　一个背影匆忙的男人迅速穿过你的身体，仿佛他身后有什么正在追赶他。你一眼便认出了那人是夏洛克，由于空间限制，你没法追上他去一探究竟，只好把握剩下的时间好好搜索一番客厅。

　　这里确实是你熟悉的那间公寓，只是房间的摆设好像缺了许多东西，看起来不像是
　　两人一起共用的客厅。虽然摆放的拖鞋和餐桌上的器皿有其他人使用过的痕迹，但从上面的积尘看，应该已经很久没被人用过。

　　直到画面结束前一秒，偶然一瞥镜子时发现，身后的墙角里摆放了你个非常眼熟的物品。

　　**

　　……有谁能够告诉你，为什么圣杯会摆在那种位置？

　　之后，你还从这数道媲美俄罗斯套娃的门后世界还到见识到：永远在往上爬，但怎么也走不到尽头的楼道；看似是在下沉，打开了却发现外面就是百米高空的悬空电梯；又或者马路呈垂直的直角的内嵌式正方体等这种毫无根据的空间框架……

　　一层一层剥开外壳，最初的那扇浅绿色复古房门再度显现。

　　门是上了锁的，你迟疑地掏出口袋里的钥匙查看，再次确认了锁孔不可能对得上。不过为了最后一丝可能，你还是试着将钥匙插入孔中。事实证明你的做法没错，钥匙的尖端在快要触碰到锁孔时迅速缩水成大小一致的形状，平整的齿面像水银般自行改变。直到钥匙成功插入锁内，你都觉得不太真实。

　　顺时针拧动钥匙，听见锁内铁条松开凹槽的声响，你成功开启最后一道门。

　　和前几次给你的感觉完全不同，从外面往里看，是一个空旷的办公室，桌子摆放的位置正正对着走廊。是的，这个房间和你身处的怪异走廊处在同一空间，最里面巨大的落地窗被窗帘牢牢掩盖，看不出外面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只有桌上电脑莹莹闪烁的屏幕给灰色的空间镀上一层白光。

　　你缓缓走到亮着屏幕的电脑前，整洁的电脑桌面就跟这房间一样空旷，闪烁的屏幕就上只有一个已经登录的电子邮件箱欢迎你随时查看。手刚落在鼠标上，立马接受到一封未读信件。点开查看，照片里清晰可见的黑色手写字体，书写着以下内容：

　　我想和你一起玩个游戏。

　　碰地一声，你被关在了门外。

　　绿色房门迅速腐烂化作土壤，和门一起出现的藤蔓也消失不见，回头发现墙上竟然贴满了你的照片。寂静的空间像被点燃般，突然热闹起来。仿佛有无数人在你耳边窃窃私语，有男的也有女的，他们在呼唤你的名字、在撕扯你的耳膜，好像这么做能够钻进你的大脑皮层，刺耳程度不亚于指甲刮过黑板发的噪音。

　　最终所有声音在重叠之后汇聚成一句话。

　　——“玩的开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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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猜到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