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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卷一 传说 05 ...

  •   昱照山险峻陡峭,自天权立国之日起便守护其至今,所谓易守难攻,本就是仗着天险之势外人不得轻易而入罢了,如今这大雪下了整整三天三夜,出入的山路早已被封死,别说敌军进入,天权的人想要出去怕都是九死一生。待先锋军探路回禀,说如今昱照山上全部被积雪覆盖——已经完全不能上去了。
      “本王无论如何都要出去!”执明怒道,“按照原计划,用飞隼!”
      “王上万万不可啊!”一群老臣将执明团团围住堵在宫门前,也顾不得什么君臣之礼了,往昔只要太傅一句话,他们王上再怎么任性也总归能听进去几句,现下王上拼着命去胡闹,他们竟拦也拦不住。
      “王上三思啊!”莫澜声情并茂的哀嚎着扑上来一把抱住了执明的双腿,撞的执明一个踉跄险些不稳。
      “王上,飞隼真的太冒险了。”骆铭在众臣之外亦苦苦相劝,“不如先派人上山除雪,待雪化尽再出山也不迟。”
      “快说,如何化雪。”
      “只需派一只飞隼军,往沿途积雪撒满业盐,不出半日可尽化去。”
      “还不快去?!”
      骆铭立刻领命下去做安排,执明略显急躁的想要推开老臣的包围圈,但实在不敢动粗,遂一脚蹬开莫澜嚷道:“本王等雪化总可以了吧!都让开!”人墙这才有了松动,却是往朝堂的方向开的,执明气势汹汹的回到朝堂大殿,莫澜在后面火急火燎的跟着,一群老臣上气不接下气的紧追其后,生怕又出异端。另一头,骆铭已经安排好前去化雪的飞隼队伍,三百人分作三批整装待发,所有人都穿戴着特制的轻甲和头盔,为了防寒头盔下还戴着软而厚实的棉布包头面罩——全身上下只有双眼睛是露在外面的。
      朝堂上,宫人已经摆好小几与早点,众臣自五更入宫操劳到现在都以担得上“饥寒交迫”一词,见往日里任性顽闹的王上能如此款待,顿时堂内感动成一片纷纷谢恩。骆铭正监察飞隼装备的时候莫澜跑了过来,拉了他就往大殿里走,一边嘴上还念叨着:“王上请早点了,骆先生快随我去!”骆铭正要推辞,就见第一队飞隼滑入天空。
      昱照山下阳光还算充裕,但却山雾弥漫,确实如先锋军所说无法登上半步,飞隼部队按照计划直接往半山腰的要道滑去,白盐洒下尔后绕过山体往另一边回城。趁着大雾两架飞隼神不知鬼不觉的脱离了队伍,往瑶光王城的方向滑去。
      “如何?”执明假装喝着热牛奶,对过来为他添点心的莫澜耳语道。
      “已经走了,”莫澜亦耳语应答,连嘴唇都没动一下,“那边确定没问题吧。”
      “放心,吾王早就交代妥当,”执明接过莫澜递来的一小块糕点,“只要王上能顺利进宫……”正说着立刻就要吐出嘴里的糕点,被莫澜眼疾手快的又塞进嘴里的一小块给堵回去了,在旁人看来便是执明吃的迫不及待的样子。
      “王上最爱吃这个了,多吃点。”莫澜笑着又给执明的小碟里添了两块,不动唇的笑着耳语道,“专业点,别露出马脚。”
      “你家王上吃这么甜的?”假扮执明跟着莫澜一起演戏的庚辰被这糕点甜腻出了恐惧,但又不得不强作欢笑的把碟子里的也吃下去,尔后就着牛奶不动声色的把嘴里十分不舒服的甜腻感冲刷下去。
      飞隼行军以迅速便捷出其不意著称,初期让瑶光和天权都吃了不少亏,这也使得执明对这玩意格外上心,平日里也没少练习驾驭之法。
      执明还记得,在遇见慕容离之前自己闲来无事将能玩的事物都玩了个遍,地上的玩完了,正寻思着如何上天上瞧瞧,不止一次指使宫人实验飞行之术,却都以失败告终。再后来遇见了慕容离,他将那人置于心尖儿上,那人却难得一笑,无论用尽什么办法送尽什么奇珍异宝,都无法博他一笑,直到那日,他忧愁的问他,阿离究竟想要什么呢,不管阿离要什么本王都给你取来。
      “如果我说,想要天上的月亮呢?”他记得他的阿离是这么说的,他知道,这是故意说与他听的不可能之事,但是那时执明却在想,要是能飞上天该多好啊。
      寒冷的风透过布与棉花的缝隙冰冰的贴在脸上,执明顿时从往事当中回过神来,握紧了手里的操纵杆。如今,他如愿高飞入空,心境却再也回不到那时岁月静好。

      瑶光王城内已被驻守城外的迟将军带军占领,他们赶在天亮前破的城,城内朝廷命官的府邸被全部控制人则都被软禁在府里,同时迅速攻入王宫替换了所有御林军和宫人首职,尔后安静的等待天亮。瑶光军营里萧然的副将听从命令,只与天权大军对峙,而天权方面没有执明的命令皆不可擅动。而瑶光将军萧然此时正守在王宫密道的尽头,静静等待开门之人。
      依仗着大雾,两架飞隼无声无息的落在浮玉山上,执明抽出斜缚在背上裹了层层棉布的慕容离的竹箫,学着慕容离往日吹箫的样子按住了八孔,对准箫口吹气,然而直到气结都没有发出一个音,执明顿时心存疑惑复又深吸一口气再吹,仍旧无声,执明心里霎时郁闷,明明慕容离吹奏的时候看起来相当简单,执明不耐烦的单手抓住箫管奋力一吹——响亮而又尖锐的箫声划破天际,执明和旁边忙着拆卸飞隼的小胖皆是一惊。
      忽然四周树枝攒动,从大雾里窜出个黑影来。执明不待看清敌友便已拔剑而出,寒光闪过黑影敏捷避开尔后远远落下单膝跪地。
      “在下方夜,凭吾王箫声在此接应王上。”
      方夜带着执明和小胖轻车熟路的潜进王城,在密道里与萧然汇合,萧然见到执明立即行一大礼,神情万分严肃。
      “我已经探过了,外面守卫两个,两个时辰一轮,巡逻队伍两支,每支十人,单巡每圈一炷香,另半柱香交汇。”
      方夜只觉这森严的守卫甚是让人头疼,好在这密道出去便是慕容离的寝殿。“王上,我们先去吾王的密室吧。”方夜对执明一揖,如是说道,执明点了点头,示意二人带路,一行人轻手轻脚的出了密道穿过寝殿直至书房中,方夜和萧然二人分别走到桌案两侧,对视一眼同时往两边拉住桌子,两人虽用了十足的力气但大部分的力道都是为了制止拖动的桌底发出哪怕半点声音。
      桌案应着两股力道从中间缓缓分开,开合处正是桌面上木纹的形状,难怪合着的时候天衣无缝。与桌案一起分开的还有桌下的那部分地面,地面缓缓划开,直至出现一条摸约两人宽的石阶,直直的深入地下。方夜领头,萧然殿后,四人缓缓步下石阶,尽头处是一扇铜制大门。
      “王上,钥匙可带了?”方夜问道。
      “钥匙?”执明诧异,他仔细回想慕容离留给他的所有东西,算得上钥匙的……执明从贴身的里衣口袋里摸出了那支血玉发簪,执明迟疑着,将那发簪插入铜门上唯一的“锁孔”,清脆的门锁开启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悦耳,与此同时地面缓缓合上。
      密室内无灯自亮,执明寻着光源看去,只见室顶上镶嵌着大大小小的夜明珠正摆成了瑶光国印的图形,密室里一侧摆满了书架,架上有书册也有些木盒子均不知具体是些什么,另一侧排满了带着无数抽屉的柜阁。执明对这一切都并不在意,只是怔怔的盯着那副挂在桌案后面的那副慕容离的画像——那时他们还同在天权时,自己亲手画的。
      桌案上放着一只挂着锁的木盒子,这是密室中唯一带着锁的物件,执明走向那副画时有意无意的注意到这个盒子,他记得这盒子,从慕容离搬入他的王宫那天开始,不管他去哪都会带着这只盒子,执明一直很好奇这里面到底装了什么,只是唯一一次问起的时候,慕容离说“这是我的性命,王上还是不要看的好。”
      执明不由分说的去拧那盒子的锁。
      “王上!使不得!”一旁的萧然立刻上前阻止,密室另一头正在取东西的方夜应声回头也瞬间惊慌,立刻赶过来。
      “啪”的一声,盒子上连着锁扣的那部分木头翘了起来,所有人都晚了一步,执明的力气极大,锁没断,而是直接被拆了。盒子的表面上放着一摞写满字的宣纸,每一张都折的整整齐齐,然后是一只纯金凤簪、一只白玉扳指以及碎成凉拌的白玉挂坠,最下面所有东西压着的是一些大小不一的纸条,执明心里“咯噔”一下漏跳半拍,尔后心脏狂跳起来,他认出那些字条上的字迹,手指禁不住的颤抖起来,他拿起其中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阿离,两年了你都不给本王回信,本王日日想你日日与你写信你可知道,遖樎到底有什么是本王没有的,阿离要什么本王都可以弄来呀,阿离你回来好不好。
      ·
      在最后那句话的空白处,落了一个红色的字——好。
      是阿离的字,执明心底一片空白,却又似乎从未如此清明,他立刻意识到什么,从方才拿出来的那叠宣纸中胡乱的抓起一张——是信,慕容离写给他执明的,从未寄出的信。
      执明此时已经乱了心神,无论别人如何劝阻都不理会,方夜等人实在无法也只能在一旁守着。执明一张张的翻着,渐渐的才意识到这些信字迹和纸张新旧不一,却都是天权与瑶光大战之后的那三年中留下的,却不知为何一封都没有寄给他过。
      “你为什么不寄给本王……为什么……”执明声音颤抖,像是在问写信的人又像是在问自己,“哪怕只有一封,本王……我们……也不至于走到今天……”
      却没想到,几乎就在下一刻,执明看到了答案。
      “曾记得,当年在遖樎日日收到你的书信,自叹,如若心意相通,不用回信你也能知道我的心意。如今,既知心意早已断绝,便是再也不用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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