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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卷一 传说 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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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不是你我论仇的时机,艮墨池害你老师,这般责任我自当有份……”
不待仲堃仪把话说完,毓骁便冷言打断:“本王不与你论此事,你不够那个资格。单说阿离,你我便无可解之仇。”
南樎朝堂之中,因是半夜,堂中显得沉而寂静,如此,毓骁声沉,回响之间更是夹冰带刃杀气横溢。
“慕容离灭我国主、断我手足兄弟,”仲堃仪坦言,面不改色,“慕容离向陵光复仇,可;我向他复仇有何不可?你亦可复仇于我,自当毫无怨言。”
毓骁被他这番话堵住,胸中忿忿无从而出,一时暴躁竟拔出直指仲堃仪,后者仍是临危不乱气定神闲,反倒是刻意顿了一顿,以便毓骁在这间隙中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而后仲堃仪才又接道:“如今慕容离已返回瑶光,声势之大,且又天权发兵攻入其王城。”
“你想说什么。”
“我只想知道你是否会参与中垣之事。”
毓骁此时气势宛如恶狼,恶狠狠地盯着眼前之人,仲堃仪看去礼数仪态皆融于举手投足之间,甚至面带笑意,不似搅弄天下风起云涌之人。
堂中静默半晌,毓骁收剑入鞘,淡淡道:“不会。”
慕容离一夜未睡,若是在早些年倒也不打紧,但如今他体内空虚元气亏损得几乎见底,这么一熬,憔悴与疲惫便彻彻底底的将他罩住。
庚辰轻手轻脚的进来,并非刻意而是轻功功底使然,衬得跟在后面的莫澜与小胖的动静格外明显突兀。
“王上,执明共主的使臣来了。”
慕容离抬眼看了两人一瞬,又低头专心手中的事情——他正在补修一幅画,画中人是自己,惟妙惟肖,眼中神韵当有十分,只是大半被浅色的茶水浸染,冲淡了许多。
“王上说,倘若慕容国主不愿自己出去,王上他便要在明日日落时……屠城……”莫澜战战兢兢的细察慕容离的颜色,生怕自己再次被扔出去,他这话说得越到后面越小声,“屠城”二字险些轻不可闻。
慕容离闻言却是笑了,轻声道:“执明还是这般胡闹。”
莫澜恍然,竟以为时在往时,他伸长脖子瞅了瞅慕容离笔下的物件,惊叹:“王上画的这副画,阿离还留着呢?”
“他予我的一字一画,全都留着呢,那又如何呢,”慕容离轻轻摇头轻轻淡笑,“庚辰,送二位出去吧。”
执明在宫外等到了第二日傍晚,晚霞红艳如血似火,很快便要散去了。
“告诉迟将军,准备进攻。”
慕容离更了衣,是粉白色的底,后摆与襟口绣着昙花的那件,这一生一世一遇一知,犹若这昙花一现,芬芳满溢,不过霎时。
“你们且各自去吧,不用管我。”慕容离执了一台烛火,开了密室的入处。
“王上。”
庚辰出声唤住,慕容离回头看时,却见燕支被递于眼前,慕容离轻笑出声,将那竹箫卷入袖中,一并带了去。
待密室重门合上,庚辰才与萧然一道出了寝殿,总管大人正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见了他二人急道:“大事不好了,天权大军杀进来了!”
“知道了。”庚辰言语一如既往的冷淡,手中利刃却已断了总管的咽喉。
“我负责东和南,你负责北和西,怎么样?”萧然拔出佩剑,问道。
“萧将军与我分得这么清楚,岂不小气?”
“谁叫方夜不在呢,”萧然笑说,“你先处理着,我那边清理完了就包抄过去。”
萧然带着军中主力,庚辰领着王宫禁士,各自没入肃杀的黑夜里。
自从被执明刺穿心口而又恶毒难治,慕容离便几乎再没有吹过这箫,每每吹响,便觉丹田之中凝聚不住,或气不续音,或过而潮之。此时慕容离执箫不过吹了半曲,已觉内不中实气短而虚,只好作罢。
这间密室,执明曾经来过的,慕容离虽未曾见,却看着木盒上被拧的掉了一半又被勉强挂上去的锁,抿嘴笑了。
慕容离开了盒子,其中信件物品已被整整齐齐的放回原样,想是执明那夜乱发一通之后,又亲自忍着脾气弥补自己的错事,就连那些被揉得皱碎的信件,都能看出被努力抹平的痕迹。慕容离闲来无事,遂翻看起那些执明写的纸条来,尘世了了过眼云烟,信中字字句句,宛若前世之语。
执明带着一小队精锐脱离了大军,匆匆往慕容离的寝殿赶去,即便当年乱世,也只有瑶光灭国之时曾在宫内厮杀。从复国开始,瑶光根基经久动荡不得安稳,皆因旧势力明俯暗叛,内营党结私,外勾结何人已无需多言,如今与慕容离为敌的,不过仲堃仪罢了。此次执明依仗着慕容离对自己的愤恨,借口屠城,只为清剿了这些遍布宫中的势力和眼线。
急急拐过长廊,忽有人影迎面而来,执明看也不看便随手斩杀,他此番作为,必定会让慕容离更恨,然,大局为重,眼下时机若不动手,这等后患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根除,执明虽心中明白,脑子里却满都是担心于不安,要是日后慕容离哄不好了怎么办,要是他真的恨透自己了怎么办,他会向复仇天璇那般与自己复仇吗?
那本王便任他而行好了,执明自暴自弃地想着,余光中突然扑上来一人,执明握紧了剑柄,挥刃而去。
“王上!是我啊!”莫澜见执明当头一剑朝自己劈来,立刻吓得跌坐在地上,顾不得摔得阵痛连忙打呼救命。
执明看清了人,收了剑,脸上毫无愧疚之意。
“阿离在何处?”
“不知道,我没找到,听说是没有出寝宫,但是那边人太多,小胖都不管用了!”
“你说什么!”
莫澜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起来,正欲多说两句自己的猜想,执明却已经沉着脸,杀气腾腾的继续赶路。
密室的门忽然开了,彼时慕容离正安安静静的座于案前写字。
“阿离,王上叫我来这里找你。”来者莫澜,后面跟着的是小胖。
“给本王杀进去!”寝宫之外,执明一声令下,所随精锐顷刻全出。
“阿离,王上说‘此生他与你缘分已尽,此生留不住的,便不必强留了’,”莫澜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慕容离案前,从怀中取出一柄匕首并一只瓷瓶置于桌上,“阿离,选一个吧。”
寝宫之外,精锐之队竟显出弱败之势,一行人掩护着执明强行破入,莫澜本是个从琴棋书画这类风雅处长出来的,首次杀于阵前,浑身上下透出一股强弩之末的垂死挣扎,竟胡抓乱打的破了敌方阵脚,执明甚是无奈,只得唤了小胖,吩咐盯牢他这个倒霉的发小。
慕容离落了最后一笔,抬眼看了莫澜半晌,淡笑问道:“他可曾还说了别的话?”
“未曾,只不过……”莫澜犹豫着,不知当说不当说。
“不过什么?”
“王上说,画既毁了,无论如何修补都不能变成原本的样子,何必留着呢。”
慕容离低头看着自己方才写下的字,笑着并不言语。
莫澜回头与小胖对视一眼,神情略有些着急,正犹豫着是否要催促,慕容离却先开了口。
“执明,当真希望我死?”
莫澜心中慌乱不知如何回答,抬眼正对上慕容离的眼睛,那人眼神安定甚至带着笑意。慕容离似乎也并不需要莫澜回答,取了案上自己的竹箫。
“阿离!阿离!”执明浑身浴血,终于冲进慕容离的寝殿,殿内空空荡荡,没有半丝人气。
“心乎爱矣,遐不谓矣,”慕容离拔出箫短剑,喃喃似是自语,十字刃口横着贴在颈边,冰冷刺骨。
执明赤红着眼睛冲进慕容离的书房,抓住桌案的一边使出浑身力气往一边拉,莫澜跟在后面跑进来,正摸不清执明在做什么,执明已对他大吼:“拉另一边啊!”
慕容离轻笑一声,闭了眼:“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密室重门被撞开。
鲜红的血溅洒浸透了慕容离新写好的那纸丹青。
——心乎爱矣,遐不谓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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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明(对某人):你这样会掉粉的
阿离:活着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