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钗头凤》紫雪玉荷

21、紫檀木匣

　　太子回到书房，从壁橱中掏出一只紫檀匣子，那里面放着那支钗——前些日子太子从沐斓头上摘下的那支。还有一页信纸，是沐斓写的那首《钗头凤》，太子反复默诵过无数遍。那时候沐斓人在千佛寺，给顾松墨写了很多信，只有这一封拆了改，改了又写，却始终没有送出去，太子暗中观察她，笑她太痴，却也心生妒忌，便把这页信纸偷拿了去，留存到现在。
　　还有两粒墨玉珠子。去年冬天大雪之后，沐斓和松墨松砚，还有雪霏霏去西河边上赏雪，大家兴致很高，堆了一个差不多一人高的雪人。可雪人眼睛却找不到合适的物件替代，沐斓低头看见自己胸前戴的璎珞，便从上面拽下两颗墨玉珠子，给雪人作了眼睛。顾松砚看见拍手叫道：“你可真是大手笔，这两粒珠子可以买下西河这片地了，你就这样送了雪人？”
　　“那又如何，身外之物罢了，我乐意！”沐斓白了顾松砚一眼，又对顾松墨道，“松墨哥哥，给雪人起个名字吧！”
　　顾松墨见雪霏霏站在旁边默默无语，怕冷落了她，忙向她道：“我此刻心中无词，霏霏可有好想法？”
　　雪霏霏自然知晓松墨心意，哪里肯真的起什么名字，便笑道：“我不通诗书，怎敢卖弄！沐姐姐今日为这雪人破了财，还是由姐姐作主吧。”
　　沐斓见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心中早已不是滋味，脱口而出道：“那就叫小墨！”
　　顾松砚满是玩闹心思，丝毫未察觉到三人之间的怪异气氛，仍旧不依不饶地追问道：“不知有何典故？”
　　沐斓心中有气，故意说道：“松墨哥哥名字里有个‘墨’字，他是‘老墨’；这雪人的眼睛是墨玉珠子，自然叫他‘小墨’！”
　　顾松砚“噗嗤”一声，竖起大拇指笑道：“沐小姐惊人之才，在下佩服，佩服！”
　　沐斓气他毫无眼色，乜斜着眼至他跟前，出其不意给他一记扫堂腿，算是出出气；顾松砚跟她闹惯了，并不在意，赶紧嬉皮笑脸地求饶。
　　大家玩笑一回，打道回府，顾松砚向沐斓道：“你那珠子真的要留在这里，不带走了？”
　　“岂有带走的道理，那可是小墨的眼睛！”沐斓说道，“再者，万一有饥民乞丐路过得之，便可安然度过这严冬，也算善事一件！”
　　可最后，饥民乞丐还未来得及路过，这两粒珠子就被太子殿下顺手拿走了。
　　还有一方帕子。前年太子到沐府去，女眷们是不让出来的，沐斓好奇，爬到树上想瞧瞧太子是何等人物，太子发现故意咳了两声，沐斓一惊，人没看清，赶紧溜下去，手忙脚乱之中帕子飘到了墙外，太子趁人不注意捡起来藏于袖袋之中。那方绢帕素的很，只是在一角用红线绣了个小小“斓”字，太子摩挲着那小字，记起她当时与雪霏霏的“明争暗斗”，那绣工简直惨不忍睹，太子不禁笑笑，想她可不是轻易认输的人，现在应当是绣得极好了。
　　太子将这些东西一一翻看一遍，细细摩挲，又轻轻放回原处，最后拿起桌上的金凤钗，烛光下流光婉转，粲然夺目，太子叹一口气，将它收回匣中，合盖、上锁，不愿再看，不愿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