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分之十》涨停板儿

13、2419.25

　　下午六点的写字楼大厅里还没有什么人，自动感应门随着快递小哥哥的进出开开合合，两个前台女孩旁若无人的谈论着指甲油的颜色与今天又有几个帅哥到访。梁安逸提早翘了班来AC楼下等着，他特别喜欢这种接心爱女孩儿的感觉，尤其是对方在人群里猛然看到他的那一刻，眼中闪烁的光芒会让人觉得自己什么都愿意为她做。齐萌很少用肢体语言去表达她的喜悦，但梁安逸还是期盼着某一天她见到他的时候，可以张开双臂跑过来然后重重的落在他的怀抱里。

　　走出电梯的时候齐萌便看到梁安逸依靠在大厅的柱子上低头打电话，微微皱起的眉头彰显着不耐烦的情绪，张木涵在旁边发出啧啧的声音，然后转头对徐磊说：“是你让他来的？”

　　徐磊摇头否认；

　　梁安逸感觉到有人过来，简单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给齐萌身后的两个人摆了摆手算是打招呼。

　　“你一会是还要回去吗？”齐萌见他一身轻松，只带了个手机出门便忍不住的询问；

　　“嗯，走吧，带你去吃一家煲仔饭，顺便熟悉一下这周边”，梁安逸接过她的电脑包，“AC不给配电脑吗，还要每天拎着这么重的东西。”

　　出了写字楼大门一阵冷风吹过来，下意识紧了紧风衣，“实习生没有，要转正了才给配，嘶……”齐萌倒抽一口凉气，“你不冷吗？煲仔饭远吗？要不我们就近随便吃点吧。”

　　梁安逸轻笑，“没事不冷，走吧，你今天感觉……唔，稍等”；他拿起手机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号码最终还是接起电话，“您好，徐小姐，我们这边真的是没有名额了”，然后就听到那头传出来娇滴滴的女性声音，一声梁老师激起满身鸡皮疙瘩。齐萌拉着梁安逸的手腕到路边的招商银行ATM机旁避风，冰凉的触感整只手都是僵硬的。“徐小姐，您叫我名字就成，我现在只是个实习生担不起老师的称呼，而且名额是资本市场那边在负责，您跟我讲是没有用的”。他轻拍齐萌得脑袋，用口型示意继续往前走不用专门停着。电话那头的人仍旧不想放弃，再次表示对亚数汽车的定向增发非常有兴趣，就听身边人直接打断：“那您到时候直接报价就好，非常感谢您对亚数汽车及雅阁证券的支持，祝您工作愉快。”

　　“谁啊”，语气中带有明显不高兴；

　　“吉祥财险的”；

　　“哦，大金主啊……你这么对买方好吗？现在不正是新财富的拉票阶段吗”；

　　“你这什么语气，我是卖方又不是卖身”，梁安逸面无表情的锁屏；

　　齐萌觉得自己有点矫情了，下意识往旁边挪了一步，“没什么语气，怕你领导打你”；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要不再把电话打回去？”梁安逸跟着往旁边挤；

　　“你挤什么”，齐萌不耐烦的拿手肘隔开两人的距离；

　　“我冷啊”；

　　“活该，谁让你出门穿这么少，少贫气，你多要一个名额很难吗？”

　　“不难啊，多要三个都成，快到了，你看在那边，不过我们要从地下通道里穿过去。”马路对面坐落于写字楼中间的煲仔饭店及其显眼，油腻的黄底招牌与旁边高档的写字楼格格不入。“你也说了人家是大买方，需要抱着金主大腿的又不是只有研究所，而且保险资管都有专门对接的销售或者资本市场部的人，用不着我们冲在前线。退一万步讲，就凭着吉祥的名片不打招呼直接去都成，跟我在这费什么劲儿。”

　　店里面的顾客五花八门，有带着红色头盔的建筑地工人，也有刚刚下班背着电脑的实习生，菜单外面那层贴膜已经开胶，平均12元一份的价格不知道怎么在陆家嘴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活下去的。两个人点了排骨煲仔饭与腊肉煲仔饭，独有的酱油淋下去，立马与粳米的香气融为一体，齐萌碰了一下瓦锅底部的托盘被烫的立即缩回了手，梁安逸看到皱起眉头长出一口气；“哪能用手直接碰，上班上傻了”。

　　齐萌指了指旁边：“你看老板娘，扶着锅”；

　　梁安逸往旁边看了一眼并不打算理她，将饭搅拌均匀推过去，“手腕撑起来吃，今天感觉怎么样？”

　　瓦锅早已被烧得乌黑，搅拌之后腊肉隐藏在颗颗米饭中，锅巴被捣成小块入口焦而不硬，广式腊味特有的香甜聚在口中迟迟不散，“中规中矩吧，感觉有点浮躁”；

　　梁安逸捞了两块排骨到她瓦锅中，“正常，AC这两年野心很大，免不了争强好胜”，想了想又加了句对内对外都是。

　　“你跟他们早就认识了吗？”

　　“你想问张木涵？”

　　额，被发现了，“嗯……对，他怎么了？你对他敌意很大哦，不过你不是交大的吗”；

　　梁安逸：“你知道AIESEC，算是一个学生组织吧。”

　　齐萌：“知道，武汉也有，我待过小半个学期，后来觉得每次过去都太远了就退了。”

　　梁安逸：“我跟他在那里边的时候认识的，不是敌意，他这个人功利心挺强的，一开始徐磊跟我说实习生只有你们两个，今天你问我我才知道多了一个他。”

　　齐萌放下勺子：“关系户啊……”

　　梁安逸也停下来一本正经的看着她：“萌萌，你之前实习的经历还是太少了，关系户这种生物呢，就当成前男友一样的存在吧”

　　齐萌哼哧一下笑出声，“我只是没在券商待过啊，看你说的好像基金地产什么都干净似的，不过你这比喻倒是新颖。”

　　“嗯，我们要以宽广的胸怀看待行将就木的人”。

　　吃完饭梁安逸把她送到地铁口便回去继续加班了，齐萌转身的同时脸上笑容完全消失掉，她在心里默默盘算着转正的可能性，即使知晓这份工作和想象中有差异，但现在这个阶段无论怎么样都必须要有一份保底的offer。

　　周二一大早，首席直接通知齐萌周三跟着他们去北京，与其说是量化论坛，还不如说是AC为中小型私募基金经理搭建的一个相互认识的平台。齐萌若有所思的看着张木涵，后者举起双手表示与他无关。

　　段菲尔没有等到周三，入职的第二天就被派到湖北了，晚上打了一个小时电话吐槽项目方小气，吐槽财务人员鬼的东西都不懂还乱指手画脚，吐槽法务人员莫名其妙的消失找不到人，齐萌不太懂了问你不是今天才过去吗怎么有这么多事情，段菲尔气结表示自己被坑了，这个项目做了半年了还没有任何进展，人员流动特别快，现在就是一个入职两年的新人带着两个实习生在做，我们都在等着公司派个能签字的大佬过来，但总部那边好像没人愿意接手。她越说越委屈，恶狠狠的表示如果接到了新的面试通知会立马飞回去。相互发泄完之后两个人心情都觉得好了很多，挂电话之前段菲尔还不忘调侃说我这一走大把个月你可以不独守空闺的，齐萌呵呵呵挂了电话。

　　多因子模型的构建，刚刚开了头就要停滞了。齐萌要在这两天内做好周四用的PPT和流程表，内容方面倒不是什么难事，但机构的面子工程一定要做好，仅仅格式的调整就用了大半天。周三走之前，张木涵好心提醒她少喝点酒，齐萌说你好像完全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似的，张木涵委屈表示说不知道，但估摸着都半斤八两吧。这种和梁安逸一样总是过来人的说话语气真让人窝火啊，哼了他一声转生拎着箱子走出小会议室，经过徐磊的时候在他眼前摆了摆手说下周见。

　　晚上核对好明天所有人员都已入住后齐萌才回到房间。期间梁安逸打了三个电话她都没有接到，处理好所有的事情后已经十一点了，尝试性的给他发微信问你睡了吗？梁安逸立马发了视频邀请过来，齐萌直接把自己仍在床上平躺着，双手举起手机接通视频。

　　“十一点就睡好意思说自己是做金融的吗？”

　　齐萌忍不住打哈欠，“我现在就想睡，澡都不想洗了，北京特别干，早上收拾东西太仓促了没把乳液装进来，明天大概率脱妆。”

　　“你个小实习生还要露脸吗？北京住哪啊？”

　　“亮马桥这边，北京办公点在这附近，这边的风景挺好哎，可惜天黑了”。她边说边起身调整了后置摄像头，“你看，一整面墙都是落地窗，看夕阳一定特别漂亮。”

　　梁安逸在那边轻笑，“后两天什么安排，会很忙吗？”

　　齐萌换了个地方，躺在落地窗旁边的贵妃椅上，“可能会吧，白天跟上课似的，晚上要一起吃饭，还要一起打德州，现在还没有买回去的机票，估计要到周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