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分之十》涨停板儿

10、2420.18

　　那天下午他们把逻辑过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齐萌手机配合的发出了低电量的预警，“我手机快没电了，你赶紧收收尾给领导发过去吧。”

　　梁安逸：“你晚上怎么吃饭？我可能没时间去找你了”

　　“你甭管我，我一会熬点粥就成，倒是你，你自己住吗？”齐萌合上电脑，站起来把客厅的大灯打开；

　　梁安逸在这边镜头里看着她跳了几下，似乎是腿坐麻了，也跟着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恩，一会点个外卖，要先把报告赶完，那成你下吧。”

　　齐萌关掉了视频，把手机插上电，坐在沙发上抱着一条腿，手里还握着发烫的手机，忍不住重新点开梁安逸的微信，与其说让她帮忙看模型还不如说他在给她讲研究思路与建模方法。

　　【萌萌：谢谢你哦】

　　【安逸：怎么谢？】

　　【萌萌：你说？】

　　【安逸：我想要围巾，手织的那种】

　　【萌萌：你还想上天呢】

　　【安逸：你怎么一点都没有少女心呢？】

　　【萌萌：嗯哼】

　　【安逸：萌萌】

　　【萌萌：讲呀】

　　【安逸：没事叫你一声，不跟你说了我赶着收尾了】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齐萌看到梁安逸一大早发来的微信说要跟着组长出去带队调研，大概要走四五天的样子，给他说知道了，顺便问了句你们现在在哪？半天也没有等到回复。卖方研究员的工作比想象中更加琐碎，所覆盖的公司遍布全国各地，所以他们的日常就是从一个城市赶到另一个城市，中间穿插着无数实地调研与策略会。

　　她百无聊赖的窝在床上，抱着电脑看running man什么正事都不想做，转眼到了中午段菲尔还没有回来，客厅挂历上的宣讲会日程已经很久没有更新了，齐萌有点慢慢体会到了端菲尔口中自我怀疑的无力感，她们从一开始挑公司挑职位挑薪水，到现阶段什么都不管有面试就去也只不过两个月。齐萌记录了到现在为止所有已投递的34家公司与职位，收到回复的不过那几所，难道真的要去事务所了吗。说起事务所，在她读本科的时候，那里还是一个很高大上的存在，国际化的平台，纯英文的面试过程，飞来飞去的出差生活与晚礼服高脚杯的年会满足众多没见过世面的小年轻对“白领”的一切幻想。

　　【安逸：在杭州呢，估计要在这边待几天然后去一趟河南】

　　【萌萌：羡慕……】

　　【安逸：您的offer已发货，请耐心等待^^】

　　【安逸：图片加载中】

　　【萌萌：心疼你……】图片中一份吃了一半的盒饭，青笋炒肉片，红烧肉，少许榨菜还有半个卤蛋。

　　后面的几天两人几乎保持这种有空聊一两句，没空一天也说不上一句话的状态。段菲尔与她都顺利通过了AC的一面，期间也收到了清源的二面通知，不过要在面试前2天提交一份个股研究报告，行业不限，方法不限，但要清楚说明推荐理由及介入价位。

　　AC的二面并没有拖很久，但是面试的前一天段菲尔犹豫了，起因是正好和另外一家的时间冲突。

　　段菲尔：“我跟中安申请把面试调到下午，但是那边拒绝了，哎，忧伤”

　　齐萌：“中安那边呢，怎么讲，投行竞争会大很多吧，而且女生本来就是个弱势”

　　段菲尔：“我知道啊，但我不想做销售嘛，其实最主要的啊，去了AC感觉还是靠我舅舅，我不想这样。”

　　齐萌：“既然决定了就去中安试试呗，反正机会还有，不在乎浪费一个”

　　段菲尔歪着脑袋：“我现在挺怕的，首先投行的实习生之前没做过，不知道里面是不是我想的那样，其次，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受得了飞来飞去的生活，还有万一实习完又被刷了呢，白白浪费了几个月啊，也不知道实习留用这规则是谁定下来的。”

　　齐萌：“哎呀呀，不要这样嘛，来来来拿出你浙大的毕业证让吾等膜拜一下。”

　　段菲尔推攮着齐萌：“走开走开，我现在能拿出手的就只有2张毕业证了……CFA没有，CPA没有，FRM没有”，她揉着脑袋打搅了两声然后抬头看着天花板，整个人瘫软在沙发上“好希望时间能够倒回去啊，我一定好好学习。”

　　齐萌走过去把她从沙发上拖起来：“类似的话我另一个朋友也说过……不过振作啊少女，战争还没开始呢怎么就开始自暴自弃了！走走走起来了，我们出去吃生煎”

　　段菲尔拒绝了邀请表示想回房间睡觉，齐萌自己待着没意思也回到房间刷韩综打发时间。面试面的多了，很多问题都已经形成了固定的答案，也没什么好准备的。

　　10月底，齐萌拿到了AC金融工程组的实习offer，两个月的实习期三留一，段菲尔也顺利进了中安投行，不过那边实习期要更长一些，但她明显不在乎这些，兴致勃勃的买了一堆注会的书。

　　齐萌：“你问你们的转正名额了吗？”

　　段菲尔：“问了，上海这边10个实习生留四个，真黑心啊，不过我们稍微好一点，最后不要答辩，做完项目直接评定，你还要继续投简历吗？”

　　齐萌：“要啊，AC这边我感觉机会不大，有个复旦的超厉害，我要是领导我肯定直接选他，这次把我弄进去估计是想平衡一下男女表面上好看吧。清源那边二面完了也没消息，你呢？”

　　段菲尔：“会继续投吧，但昨天收到邮件未来一个月应该都在湖北，就算收到了回复我面试也是个问题。”

　　齐萌：“你什么时候走？”

　　段菲尔：“周三走，周一先去总部报道领东西”

　　齐萌：“好吧……我中午约了梁安逸吃饭，先出门啦。”

　　11月的上海是黄色的，凉风吹落银杏树的叶子把整个城市都染上一股暖意，齐萌拒绝了梁安逸过来接她的提议相约直接目的地见。出了地铁便看到一身材修长的男子，黑色的长款风衣凸显的整个人极其挺拔，拎着电脑的左手把衬衣的袖子微微带出来一点，银色的袖扣看不清具体形状，在阳光下折射出点点星光。那人仿佛心有灵犀一般把头转向这边看到她开心的笑了起来，齐萌感觉自己心跳漏了一拍然后满脑子都是一句话：“我的意中人，是一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驾着七彩祥云来迎娶我。”他就这么直直的走过来，踏着满地落叶，时间被放慢了速度，周边来而过往的人群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投影。

　　梁安逸走近，和站在台阶上的女孩儿平视，便听到对方轻轻吐露“食色，性也，古人诚不欺我”。他随即大笑出了声，伸出一只手挽着女孩儿的腰直接转了半个圈抱下台阶，齐萌顺势搂住对方的脖子，两人又在落地的瞬间同时松手。

　　上海的老弄堂里充斥着各种家常菜的香味，偶尔还能听到旁边的小楼里传出来的对话，侬来侬去的听不懂但也觉得别有一番风味；路上不断有骑电动车的人，匆匆忙忙，大概是要赶回家团圆。齐萌跟着他走到一家名为“福居”的三层小楼前，红色的两扇铁门已经锈迹斑斑，秦琼与尉迟敬德二位门神凶神煞煞的盯着前方。梁安逸推开一扇，让齐萌先进去。小庭院被装饰的别具一格，左手边挨着隔墙种有一排翠竹，右手边的位置稍大，枯萎的葡萄树藤枝爬满了整个架子；葡萄树下摆着一尊表面被打磨光滑的石墩子，肥嘟嘟的金毛狗挨着石墩侧身躺着晒太阳，听到动静抬眼往这边看了一眼呜呜的哼了两声以示不满。

　　梁安逸指着葡萄架对齐萌说你看这个架子，我跟我本科的室友搭的，然后走到金毛面前蹲下揉了揉它的脑袋，“豆沙你又胖了。”金毛表示不同意，站起来甩了甩毛走向齐萌求抚摸，大尾巴摇啊摇的看着她，齐萌顿时爱心泛滥。

　　梁安逸把铁门又重新虚掩上，拉着她走进小楼里，一层大概不到100平的面积，摆着6套木桌椅，地板走起来还有轻微吱吱的响声，他们在靠窗的地方坐下，阳光越过木窗子在桌面留下弯弯折折的倒影。

　　梁安逸帮齐萌把外套挂好，指着外面重新睡过去的胖狗，“豆沙马上就十一岁了”；

　　“小梁好久没来了呦”，青色的珠帘里走出来一位精神矍铄的老爷爷，鬓角斑白大概已古稀之年。

　　“蔡爷爷，好久不见了”梁安逸站起来接过老人手里的水杯，齐萌也跟着站起来问候了声蔡爷爷好。

　　老人连忙招呼他们坐下，寒暄了几句便又回到了厨房。

　　齐萌的眼神跟着老人的身影直到珠帘重归平静，狭窄的楼梯上趴着一只黑色的猫咪始终闭着眼睛，“你以前经常来吗？感觉不像一个餐馆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