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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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朔这一觉睡到天光大亮，洗漱后不紧不慢地吃完早餐，走出去便看见车子停在路边等他。
经常给他开车的是林淮南派给他的一个小年轻，叫张磊。年龄不大，为人处事却沉稳的紧。他昨晚才跟他通话让他查那小服务生的事，今早在门口看到他并不奇怪。
“朔哥，林爷叫您空了去趟悯园。”
江朔上了车，驾驶位上的张磊便开了口。
“走吧。”显然已习以为常这种对话，江朔眼皮子都懒得撩一下，闭着眼揉了揉眉心。
悯园是林淮南位于S市秀林山别墅区的一栋房子，也是他最常住的一处。无论是环境还是隐私安保，都非常到位，就是地段偏了些。
作为本地最大帮派新桥的一把手，林淮南被人称作“笑面佛”。这人表面和善慈爱，背地里捅刀子的事一件也没少干。道上尊称一句“佛爷”，有没有真心大家都是心知肚明。江朔能在顶替“小喽啰周朔”的四年内迅速成为新桥的二把手，也未尝不是有性情投了林淮南相似的因素，所以道上也戏称他俩是父子俩。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车子开进了悯园。
“吃了没？”刚进门，便有个不算年轻的声音问道。
江朔把西装外套脱了递给管家，边走边卷袖子。
“吃了，没吃饱，还有什么拿点我吃。”
林淮南没开口便有佣人下去准备，显然已是早就习惯这情况。
“连我这屋里人都开始越过我听你话了，臭小子。”
江朔不以为意地在他身边坐下等着人端吃的上来，先灌了两口水。
“哦，那您什么时候传位于我。”
“兔崽子，也不怕这话传到那几个老东西耳朵里先弄死你。”
林淮南戴着老花镜看着早上的报纸，闻言觑了他一眼。
“那我可真怕。”接过佣人递过的筷子，江朔低头吃的心安理得。
“昨晚冯天明那不成器的儿子喊你做什么去了？”
“私生子都要被接回来了，再不急的就是傻子了吧。”
“我看那家跟傻子也没什么两样了！”林淮南轻哼着将报纸翻页，似乎是不经意又接了句，“塞人了？”
江朔一口一个虾饺，动作没停，“弄了个服务生在我床上，也不知道这蠢东西脑子里在想什么。”
“那一定是你先关注了人家，他才会顺手将人送给你。”林淮南微微一哂，末了想到什么，嘴角露出一抹嘲讽，“投机钻营冯万三，他老冯家的基因倒是一点都不吃亏。”
江朔把最后一个虾饺塞进嘴里，不以为意，“说的我跟强抢良家妇女似的。”
“有区别吗？”
“当然有，搁我这脸到哪不是别人倒贴占我便宜。”
“厚脸皮的臭小子。”
林淮南见他吃完，便收起报纸起了身。
“跟我来书房。”
江朔知他这是要开始谈正事了，便也收起了不正经。
两人在书房呆了几乎一个上午，除去一些日常杂事，主要说的还是林淮南下月要去C市一趟这件事。江朔是极力反对这件事的，S市近来的情况并不安稳，林淮南此时去C市并不是一个好决定。
“你有什么非去不可的理由吗？”见劝不动老头，江朔点了支烟在手头，毫无形象地靠在书桌旁，眉头皱的仿佛能夹死苍蝇。
“有。”林淮南点头，却也不言明是什么理由。
“我以后死得早一定是被你折磨的。”烦躁地刨了刨头发，江朔把烟叼在嘴边，声音含糊却强调意味十足，“最迟一周。”
“最迟一周，不管您事情办没办完，一定要回来。时间长了，我可压不住那群老东西。”
“阿朔啊，”林淮南笑着拍了拍江朔的肩，“昨晚那个服务生味道如何？”
“……”被这生硬的转折搞的瞬间没了脾气，江朔挥手打掉搁在自己肩上的手，转身朝外走去。
“不留下吃中午饭吗？”
“不——必——了！”
***
悯园谈话之后，江朔便将林淮南拖了黑名单，电话拒接面也不见，这几年两人间这种事没少见，众人自然见怪不怪，顶多感慨下江朔这狗脾气，这么多年来林爸爸怎么还没打死他，江朔高冷地对他们致以白眼并坚决窝在酒吧楼上跟人热火朝天打麻将。
直到张磊在一个星期后把他强行拖出来塞进车里，带到井巷大道的法国餐厅后扬长而去。
江朔被汽车喷了一脸的尾气，头痛地揉了揉鬓角，转身认命地朝餐厅里走去。
老爷子夕年战友的闺女来S市，便把他推出来作陪。对方作为一个灌了一肚子洋墨水的人，谈论的话题自然非常高深。江朔虽然天天穿的人模狗样，但本质上还是觉得自己这种半路出家的不过是个底层小屁民，跟那种世家光环的人相比来说还是有天差地别的。混道子的交情都是从路边摊开始的，自然难以习惯这让人昏昏欲睡的情调餐厅和没有兴趣的国际形势。没过多久，他便只剩下随口的附和和正大光明的出神。
这一出神，就发现远处那个上菜的服务生有些眼熟。作为这么多年来第一个不管自不自愿好歹是成功跟他共处一室了一个晚上的“床伴”，江朔对那孩子显然是印象十分深刻的。招来服务生随意添了份甜点，江朔指着远处的身影扣了扣桌子。
“我要他亲自来送。”
好在这种餐厅的服务生都算得上训练有素，听了这要求也不过是面不改色去执行，江朔满意地点点头，一扭头，桌对面的女人正一脸探究地看着他，这才恍然想起桌上还有一人。
“……抱歉。”
“周先生认识那孩子？”自知先前说的话江朔不感兴趣，杨滢索性转移了话题。
“不认识，不过远看有点像一个故人。”江朔轻描淡写地撒了个谎。毕竟小小利用了一下一个路人还把人工作搞没了这种听起来恶意满满的事，实在不像道上外传的待敌人以外的人“和蔼可亲”的朔哥能干的事。
杨滢将信将疑，却也觉得那小服务生再普通不过，便将那点小插曲抛之脑后，话题便也开始不动声色朝琐碎的生活上靠去。
这种互动性很强且有意识往他身上引的话题江朔怎会发现不了，只不过他先前出神被人抓了个正着有些丢面子，便索性耐着性子跟人打太极。
直到面前被放下一盘甜点。
“先生，您的甜点。”
少年期的声线清亮又平稳，每一个咬字端正的如同他挺拔的身形，只不过身高矮了点。江朔想到这，差点笑出声。
他也不管对方到底认出来他没有，示意他在旁边不要走，然后掏出钱包来，一张一张将自己的证件和银行【卡】取出来，重新收进兜里，钱包则整个放进了男孩的托盘里。
“你的了。”
对方瞪大了眼睛。
江朔看着那双瞪得微圆的桃花眼，又忍不住想笑，想想自己还是要保持一下沉稳可靠的形象，便硬生生忍住了。再一抬头，对方正一脸看傻子的表情，差点没把他气死。
抬手让人有多远滚多远，江朔也懒得再理会杨滢那一脸探究的表情，以有事为由草草结束了这场酷刑般的接风宴。
作者有话说第4章 0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