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我老公还活着》话唠鱼

3、03

　　03

　　沈宁这一觉似乎没有要醒的征兆，眼瞅着入了夜，吃饭的人散去，帮厨们也都回了家，江朔这才无奈地认清了这人今晚似乎就要睡这了这个事实。
　　随意冲了个凉，抬腿上了那张1米5的沙发床，江朔侧起身子小心让自己不碰到沈宁。屋内外再无一点噪音，青蛙的叫声依稀从远处传来，他却是没有一点睡意。
　　床太窄，沈宁的呼吸喷在他颈后，让他恍然又回到了当初的日子。
　　***
　　十二年前，S市，银星会所。
　　“来来来，给你们介绍下，这是我们新桥响当当的二把手，周朔，朔哥。”面对鱼贯而入的一众“公主”，一旁做东的冯征率先开了口，“你们今天谁入了我们朔哥的法眼，我跟老林说这个月奖金翻倍。”
　　屋内顿时响起不小的欢呼声。
　　“喝高了，今儿就不来了。”江朔摆了摆手，并不戴高帽。
　　“朔哥，是男人哪有说自己不行的，除非您眼力界高，看不起我们这儿的姑娘们。”
　　江朔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横插一道声音。
　　“哎，老冯，我看你是老了！”
　　“筒子瘪，你骂谁老了啊！”
　　“还说你不老，朔哥看不上你这些‘公主’，你就不知道换点新鲜的？”
　　“新鲜的？你是说……”冯征迟疑地伸出手指，朝下点了点。
　　“哎，还不算太老嘛！”
　　那被称作筒子瘪的金筒笑了，冯征也是反应了过来。
　　“好小子，歪七八糟的心思倒是不少。”
　　江朔听着他俩打哑谜，并不掺和。他今晚头疼的厉害，还要应付这种没什么意义的琐事，心情自然不好，所以一进门就找了个沙发边缘的位置坐着，并不往中间靠。他表面是个好与相处的，但毕竟这几年作风狠厉声名在外，所以虽然这群人也在极力劝他，却没有真正自主主张到让人近他身。
　　此时那金筒却还在继续朝冯征建议。
　　“你也不用现在到处去找，咱朔哥那是什么人，能入他法眼的不多，但现场就有一个呀！”
　　“哪儿呢？”
　　冯征开始四处张望，金筒却是打了他后脑勺一把，将人脑袋按着朝前点了点，屋内霎时就安静了下来。
　　偌大的KTV包厢里，一个身穿会所统一制服的年轻人正弯着腰在调试设备，白衬衣黑马甲，这是最常见的服务生，除了包厢服务，还负责酒水销售，按酒水拿提成。而此时，这最普通的服务生衣服穿在那年轻人身上，带了点青涩稚嫩的味道，那小身板甚至叫小孩也不为过，紧细的掐腰却平白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而江朔也确实在进门打量了几眼，只不过他的关注点却在那人是否成年了身上。
　　偏偏这打量被金筒误会，江朔懒得解释，冯征却以为自己已会到他的意，忙不迭将人拉住往江朔怀里推。
　　“今儿晚上你也甭伺候我们了，把我们朔哥一人伺候好，我管你什么酒统统给你点一遍，你要多少提成有多少，我还能让老林给你加奖金。”
　　小孩似乎被人莫名其妙地拉扯间还有些懵，还没来得及动作就已被推坐在了江朔腿上。
　　众人此时才看清这人脸，饶是在座都算见过不少美人的，都忍不住赞叹一声这孩子五官精致，一双桃花眼微微瞪大，秀挺的鼻梁下两片薄唇不自觉微微撅起，显得有些茫然又无辜。江朔懒得去猜他们这些惊叹中到底是藏着什么心思，只将手扶上怀里人的腰间，微微用力将人从怀里推了出去。
　　“我说冯总，咱们现在可在文明社会，不兴逼良为娼这活计。”
　　冯征闻言脸色顿时一僵，好在他也是人堆里摸爬滚打出来的，反应颇为迅速，当即挥了挥手，让人一边去。
　　“滚滚滚，别碍爷的眼。”他也是有求于江朔才会有今晚这场会面，如果适得其反，可是得不偿失。
　　索性小孩也算机灵的，一言不发地缩到了江朔右手边的角落里。
　　江朔若有所思地又看了他一眼，目光转回来落在地上。
　　而这边，金筒和冯征将这一幕看在了眼里。金筒拿手往上悄悄指了指，冯征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这一幕江朔没看到，但是等他拿了卡进了安排好的房间里时，也不得不明白了那些人的意思。
　　宽大的床上，身穿服务生制服的小孩躺在床上，面色潮红。
　　不急不缓地脱了西装外套挂在衣架上，江朔解了两颗领口的扣子朝床边走去，从他顶替自己双胞胎弟弟成为“周朔”这个人开始，他所有“上位”的路程中并不少见这类送上门的，只不过区别在于，以往的是主动，而今天这个，是被动，甚至连性别都不同以往。
　　他在床边坐下，柔软的床垫因为重量而陷下去，周遭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气。
　　酒里被下了东西。
　　江朔打量着那通红的脸颊，突然有些想笑。小孩儿毫无意识地轻轻磨蹭着床，白皙的手指抓着床单微微用力。明明应该有本能，却仿佛忘记了般舍近求远。他在心里对这未成年就跑到这种地方上班的小孩的印象稍稍改观了下。
　　他这几年来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面前这个小孩，却是他一不留神了的一个意外。他有些漫不经心地想着那些如同豺狼般无时无刻不在盯着自己的人们，一边将手抚摸上小孩的头。
　　很柔软。他这样想着，躺着的人无意识地用头蹭了蹭他的掌心，发出轻微的呜咽声。
　　他并没有要去伸手帮他的意味，想要达成某个目标，并不一定要以牺牲某样东西为代价，即使付出这样东西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索性小孩自己蹭着蹭着也就出来了，江朔的目光在那头柔软的头发上又停留了一会儿，起身去了次卧。
　　***
　　天不亮的时候，隔壁就传来轻微的声响。
　　江朔睁开眼，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明白这是隔壁的小孩醒了。
　　放着一个不认识的人跟自己共处一室显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所以他昨夜便找人把这孩子大致查了一下。
　　十六岁，父母早亡，家中还有一个奶奶，暑期被同学介绍到亲戚这里打工……种种信息串联下来，倒是能理解为什么会来这种看起来跟他格格不入的地方了。
　　知道不是个什么刻意安排或者品行不端的人，江朔这才放下心来，将计就计睡了一晚。冯征有求于他，不管答不答应，至少不能落了人家面子。
　　不过在知道这孩子是在省重点中学里读书，并且名列前茅时，他忽然有了点别的想法。
　　外面传来轻微的关门声，江朔勾了勾嘴角，露出了一个别有意味的笑。
　　就当是保护祖国的花朵好了，况且他昨晚点的酒水费提成也够他缴纳开学的学费了。
　　想到这里，江朔心安理得地闭上眼睛，继续睡觉。而悄悄出门的那位，却是丝毫不知楼下等着自己的，是一纸匆忙的辞退信和银行卡里不菲的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