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社之叶塘古宅之谜》Aria夜阑

7、尾声

　　与此同时，安颜大声喊着“不要！”出现在了大厅的正中央，结界破裂了，她重新回到了现实世界。
　　起云大声问道：“安颜！你还好么？”
　　一时松懈的起云停止了念咒，地缚灵挣脱开蔷薇花，尖叫着冲向安颜。
　　她紧紧抓住安颜的衣领将她带了起来，漂浮在半空中。
　　安颜没有反抗，她望着地缚灵的脸，泪水一滴滴落在它被火烧焦的乌黑的手指上。
　　地缚灵有片刻的怔忪，喑哑着问：“你哭什么？”
　　安颜没有回答，反而握住了它抓着衣领的手。
　　为什么她的眼神那么哀伤
　　为什么她会流泪？
　　为什么她不恨它？
　　起云着急地刚想重新施法，社长挡在了她身前。
　　果然这女孩让他出乎意料，她拥有悲天悯人的情怀，也许蔷薇社会因为她而有所改变呢，社长望着空中的安颜。手指微动，原本勒着她脖子的毛衣竟然微微有些松动，不适感完全消失了。
　　此时的安颜却全然没有察觉。
　　婆婆的力气一瞬间变得更大了，她成功挣脱开钟之衡的束缚，跑到地缚灵的面前，重重地跪了下去。
　　钟之衡，安颜，起云一瞬间全部呆愣住了。
　　社长走向目瞪口呆的钟之衡，悄声说：“这婆婆是你奶奶。”
　　钟之衡震惊地看向社长，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一见到这位老奶奶就觉得十分亲切，可是奶奶不是在父亲出生时就去世了么？后来父亲就被舅爷抚养长大，继承钟家的家业。如此说来，奶奶并没有去世，甚至还生活在离他们家这么近的地方，这当中究竟有什么隐情，让奶奶狠心抛下父亲，宁肯独自一人生活，也不愿意和钟家相认。
　　“小颜”面无表情地看着婆婆。
　　“放开她，小颜，如果你恨，就把我抓走吧，当年是我害了你。”婆婆的声音颤抖着，她的目光卑微沉痛，刺痛了地缚灵的心。
　　地缚灵也有心么？不然怎么还会这么痛？
　　属于小颜的回忆翻江倒海般冲进它的心头，那么那么多温暖，那么那么多爱。
　　它松开了安颜的衣领，两只手紧紧捂住胸口，那里太痛了，它快撑不住了。
　　起云飞奔过去，轻柔地接住下落的安颜。
　　地缚灵周身的黑气竟然开始慢慢变浅了，破败的灰色环绕在它周围。
　　它仍旧飘在半空中，不知所措地看着婆婆。
　　原来她还是来了呀，等了这么多年，她还是来了呀。
　　“你终于肯来看看我了么……”它喑哑的声音变得脆弱又无助。
　　它等得太久了，
　　它不是真的想要害人，
　　它只想见见，她。

　　安颜走到哭泣的婆婆身边，缓缓蹲下。
　　“婆婆，我在结界中看到了一切，你……你松开了小颜的手，也许就是因为你放弃了她才生成了强大的怨念，从而化作地缚灵苦苦纠缠鍾氏这么多年，但你究竟……有没有后悔过……”
　　婆婆的泪仍旧不住地流着，仿佛永远不会断流的小溪，浓浓的哀伤均化作了水流，一遍遍的冲刷着内心的罪恶与愧疚。
　　“小颜，对不起，我当时别无他法，我怀了他的孩子，所以我不能留在这里，我只能和他去日本，我以死相逼，没想到最终却害了你……你走后，贤智为了来寻我被残忍的杀害了，我更是没有颜面再在钟家生活，十月怀胎生下桓儿后，我就离开了钟家，可我心里惦念着桓儿，惦念着你，我不能离开叶塘，因此就在这寻了个做女工的去处，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勇气回钟家老宅看看，我害怕想起这些，前几个月，我察觉到了鍾氏的不对劲，我的小孙子之衡总是愁眉苦脸的，后来听酒店的旅客和我打听鍾氏酒店的怪事，我才想到可能是你，你还没有原谅我，所以一直留在鍾氏……今晚他们来寻我，我没有任何的犹豫就过来见你，这么多年了，我总该偿还欠你的债了……”
　　地缚灵也会流眼泪么？
　　要不然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水珠源源不断地从眼睛里涌出来呢？
　　泪珠没有滴落下来，而是化作了雾气，迷蒙蒙中消散在空气里。“小颜”从空中飞下来，轻轻地落在婆婆的身旁。她扶起她，焦黑的双手触摸婆婆已经皱纹遍布的脸颊，抹去洇湿一片的泪珠。她曾经设想过无数次见到小姐的场景，她有好多的问题想问，好多的话想说，可是现在她只想告诉她。
　　“别哭。”
　　婆婆望着“小颜”满是烧伤的脸，痛苦地呜咽：“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小颜”还是轻轻地摇头，她把婆婆拥进怀中，用手一遍遍地轻抚婆婆的后背，就像从前无数个日日夜夜一样，为她梳头，为她抚背，为她穿衣……
　　安颜看着颜色越来越淡的“小颜”惊呼出声。
　　“她这是……”
　　起云同样看着相拥的两人。
　　“是，它要消失了，怨气已经消散了，它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安颜红着眼眶微笑。

　　冬日的早晨白雾一片，时不时刮过微凉的风吹走枯黄色的落叶。
　　安颜戴着帽子，手套，却还是冷的战战兢兢。钟之衡在一旁傻笑着说：“把我的围巾给你吧。”
　　安颜摇摇头：“不要了，你好好照顾婆婆，以后我和云哥哥有机会还会来看你们的。”
　　钟之衡挠挠头：“感谢的话说太多了，不过我还是想再说一次，谢谢你们帮我找到了奶奶，解决了酒店的灵异……灵异事件，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叶塘永远欢迎你们。”
　　钟之衡的目光望向一旁怔怔出神的起云，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心不在焉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身后的火车站大厅传来广播的声音“请前往哈尔滨乘坐k1236的乘客到2号口检票上车”
　　起云终于有了反应，她接过钟之衡手中安颜的行李箱头也不回地往火车站大厅走去，安颜刚想追过去，回头看了钟之衡一眼，问道：“你们酒店之前有没有一个叫应时寒的人失踪了？”
　　钟之衡努力地回想了一下，回答说：“是有一个叫应时寒的客人。”因为他长相英俊钟之衡还刻意地记住了他的名字。
　　“但是失踪是什么意思，他是办了退房好好走的呀。”
　　安颜思索了一下，随即冲钟之衡微笑：“没事了，我搞错了，谢谢你！钟之衡，再见！”
　　钟之衡也同样微笑着挥手和安颜告别。
　　小跑着追上了起云，安颜沉默地跟在起云的后边。
　　起云把行李箱递给安颜，解下自己戴的咖啡色围巾，放在安颜手里，转身要走。安颜连忙叫住了她：“云哥哥！这次任务谢谢你了！开学再见！”
　　起云回身，望着安颜灿烂的笑脸，唇角微扬：“这次……你很让我惊喜，注意安全，到家后给社里发个平安短信吧。”
　　安颜重重点头，水墨似的明眸里满是耀眼的星光。
　　起云离开的背影单薄而又帅气，安颜忍不住地想问，云哥哥，那个帮我们打败地缚灵穿着白色西装的混血帅哥究竟是谁呀，为什么“小颜”消失了他也不见了，还有应时寒究竟是什么人？结界破裂了，他就消失了……似乎还有些什么秘密是她不知道的……这次的任务到底算不算圆满结束呢？
　　身后的广播再次响起：“检票马上停止，请k1236的乘客抓紧时间检票进站。”
　　安颜把咖啡色围巾围好，微笑着朝站口走去。
　　远处，一个少年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安颜的身影，直至她消失在拐角。
　　一阵风吹过，仿佛是爱人离去时的拥抱。
　　我们会再见面的，小安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