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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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丽的水晶灯，光芒四射。侍应在会场忙碌地走来走去，周旋在淑女与绅士之间，展现一场盛宴绘卷。
我挽着迟仰望的手，在舞场应酬着各种各样的人士。
迟仰望今晚散发的气质比以往任何时候还要来得成熟稳重，而且人际技巧十分好。
「我能够在在这里见到新晋的印象派画家，真是十分荣幸。」一位头发发白的中年男士，伸手和迟仰望交握，「我的太太十分喜欢你的作品。」
迟仰望的笑容无限可击，「本人感到十分荣幸，十二月尾，我将会九龙湾展览会场展开一场小型的艺术展览，希望到时你也能和太太出席。」
「当然，我一定和太太一起出席。」
这已经是第十个对迟仰望称赞有加的宾客了，虽然脑残的我对艺术没有什么研究，但是想必迟仰望比我想象中还要有名。
我小声地凑近迟仰望耳边，「我还以为你是擅长写实精致的绘画。」
迟仰望轻笑，「毕加索在走抽象，将对象重新组合的时候，也是一位画功十分了得的写实大师，任何的艺术都是以为传统技术为基础。」
虽然我不太明白，但是我在迟仰望眼中看到对艺术的热情和憧憬。
真好！遇上自己喜欢的嗜好，还发展成为自己的事业，像发霉蘑菇的我真的很羡慕！
「从来不出席公开场合的你，今晚竟然出席我公司的周年晚会，真的让我惊讶。」吴峰拿着香槟迎面走来，「我一定要看看日历，看看今天到底是什么好日子？」
迟仰望拿起香槟和吴峰对碰，「是谁说我都不支持他公司的活动？现在我就来打破他的观点。」
吴峰弯起魅惑的丹凤眼，眼睛扫过我挽着迟仰望手臂的手，随后说道：「来，我有一位很喜欢你艺术作品的客人，想要介绍你们认识。」
迟仰望点头，然后对我笑道：「我先离开一下。」
我带笑点头，看着他们并肩离开的背影，看着吴峰将手搭在迟仰望的肩上，心里闪过一丝诡异。
刚才吴峰看着我的眼神，有一剎那，我觉得很像在场那些女人嫉妒我站在迟仰望身边的眼神。天杀的！
我甩甩头，想要将这种错觉甩掉，走去比较清冷的角落坐下休息。
我的视线不离远处那位受到万众瞩目的年轻背影，想起他挽着我走入舞场的那一刻，全场的焦点都注视在我们的身上。
今晚他让我大出风头，让我不再是公司的透明人。可惜，这样的陪伴到了午夜十二点就要结束，我简直就像童话中的灰姑娘一样，但是灰姑娘最终会得到幸福，而且我最后还是一位即将年华逝去的老女人，唉～
迟仰望好像很高兴，喝了很多酒，拼命地和各种各样的人敬酒。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的笑意好像没有到眼底，我有点担心，便走过去，想要劝他少喝一点。
「你来的正好。」迟仰望脸颊上染上醉意的绯红，牵着我的手走入舞池，「来，跟我一起去跳舞。」
我跌跌碰碰地被他拖入舞池的中央，音乐顿时改为了缠绵的华尔兹。
他拥着我的腰部，缓慢地旋转。
我脸色发白，小声道：「我不会跳舞。」
刚说完，我就踩到了他一脚，虽然他没有出声，但是却皱起了眉头。
应该很痛吧！被我的猪蹄踩到，脚铁定废掉！
「不用担心，跟着我的节奏就可以了。」迟仰望十分有耐心地引导着我，但是我却辜负了他的期望，三番四次踩到他的脚。
我眼眶泛泪，咬着唇，「不要再跳了。」再跳下去，我就无地自容了。
迟仰望将头轻靠在我的肩上，呼吸掠过我的脖子，「朗儿，这是我最后一次和你跳舞了。怎么你不愿意？」
我心里顿时下沉，他一定喝醉了，将我错当成朗北辰。
我左看右看，见舞池里有许多人在跳舞，应该没有人注意到我们，所以我就使劲吃奶的力气，将这个死醉鬼拉走。
我将他拉到阳台，想要冷风将他吹醒。
可惜，他依旧紧搂住我，自言自语地说道：「其实，我真的不想和你分手的，我真的很爱你，很爱你，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我心里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种嫉妒和酸气，我吸吸鼻子，思绪转了一下，说道：「竟然你当初如此喜欢我，为什么要跟我分手？」
搂住我背后的手一僵，然后用力地推开我，迟仰望用带着恨意的眼神瞪看着我，「你还敢问……这个问题？」
迟厌仰望用力地捉住我的双肩，力度想要捏碎我的肩旁，「要不是你三番四次地劈腿，我会从你身边逃开吗？」
「劈腿？」我瞪大眼睛，朗北辰这么爱他，看起来不像啊。
「看起来你就像得了失忆症，真好，我也想要将那天所看到了全部忘记，忘得干干净净，什么都不记得。」
迟仰望抱头跌坐在地上，神色痛苦。
我赶紧蹲下，「也许，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
迟仰望抬头，用通红的眼睛看着我，「我也想要告诉自己是误会，情愿相信自己眼睛瞎了，可是那不是幻想。我亲眼看见你带男人走进我们同居的家里，然后在我们的床上『大战』！你还敢说是误会？」
我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见的。
「我很多次都佯装视而不见，对于你那些男人，我一直都会知道他们的存在。你就像风，让我捉也捉不住。直到你最后带男人回我们家里，我才死心，我能够忍受在我看不见的的地方，让你……跟他们……但是我不能忍受，自己的家里，自己的床上，有别人的存在过。」
迟仰望低下头，泪水划过下巴，一滴滴地滴落在地上，也砸在我的心里。
「我简直不敢相信你那些男人碰过你什么地方，你的唇，你的脸，你的手臂……」
迟仰望捉住我的手腕，咬牙道：「那些都是我的，你是属于我的！」
猛地我被拉入他的怀里，灼热的唇覆盖上我的嘴，然后不顾一切的啃咬，很痛，有血的味道，蔓延在牙齿和舌尖之间。
我用尽全力地推开对方。
虽然我渴望他的吻，但是我不想被当错别人。
迟仰望喝得太多，很容易就被我推开，脑袋撞上了阳台的花盆。
我吓得一大跳，赶紧检查他的伤势。
而这里的举动也引来了其他的注意，甚至连侍应也走过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我乱七八糟地胡扯了一下，打发那些侍应，将他拉起身，走过一点被窗帘隐盖住的地方。
迟仰望即使被折腾了一番，但是酒意还是没有醒过来，还是拉着我，不断地哭泣：「为什么我们的价值观会如此地不同？为什么你会认为性和爱是分开的？」
我脸上涨红，觉得越来越听不下去。
本来只是抱着好奇心，想要了解他们的过去，但是现在显然越听去，越变成私人的秘密。
迟仰望再次将我搂住怀里，在我耳边说道：「我做不到，如果我的想法和你一样就简单多了，但是我知道你的价值观是错的。为什么你不爱那个人，也能和他发生关系？为什么你要有这种放荡的毛病？」
我轻声一叹，我也想知道朗先……朗小姐为什么会有这种毛病？难道他的基因出了什么问题？
「我知道，我想起来，你是当初进入人妖酒吧工作的时候，被那个下流的师兄带坏了，我知道就是他！」
迟仰望放开了我，跌跌碰碰地往舞场的方向走去，我赶紧拉住他，「你要去哪里？」
迟仰望瞇起眼睛，似乎在辨认我是谁，他喃喃自语道：「我要去找他算账！对！找他算账！」
他妈的！你这酒疯怎样越发越厉害！我脸色大变，用尽九牛二虎之力捉住他，可是小女子实在过于纤细，最后还是被他逃离。
我赶紧追过去，希望在他骚扰到客人的时候拦住他。
幸好，在他差点认错人想要揍打对方一拳的时候，被吴峰拦住了。
「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向来温文尔雅的吴峰向我怒骂道：「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变成这样？」
我立刻支支吾吾，老板啊，我也想要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迟仰望醉醺醺地靠在吴峰的肩上，将眼泪鼻涕往他身上蹭。
我都快看傻眼了，向来有轻微洁癖的吴峰竟然没有发飙？而且，还用着衣袖擦他的鼻涕？！
「朗儿，我……好想你。」
闻言，吴峰想要怒骂我的话咽在嘴里，盛怒的表情收敛了下去，对我说：「你先下去，这里没有你的事。」
可是……
我的脚像沾上了万能胶水，一动也不动。
吴峰搂住迟仰望，「我会带他到休息室去，你不用担心。」
眼看他们抬脚离开，我出声道：「老板，他这么想朗先……朗小姐，不如打电话叫他……」
「不用，今天他们已经彻底分手了。我本来以为他们已经说清楚就不算有事，想不到……」吴峰看着我，「总之，以后不要再在望面前提起朗北辰。」
但是即使我不提，迟仰望也会想啊！
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我有一阵失落，为什么迟仰望身边永远都不是我？
那天晚上，我清楚地知道了迟仰望和朗北辰的过去，也清楚了知道自己的心意。
天啊，我竟然爱上了比我小十几岁的少年！
我即使苦恼又是甜蜜。不过，爱情本来就是不分年龄，不分种族，凭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
而且与其被朗北辰这种没有贞操的家伙待在他的身边，还不如我？
为了接近迟仰望，我用尽各种各样的办法去接近他，去约他出来。但是迟仰望都好像一点信号都收不到，什么反应也没有？
我坐在发廊的椅子上，看着镜中的自己。难道他真的如此迟钝？
「小姐，你想要怎样剪？」
身后的娘娘腔发型师问道，我拿起杂志，指向一个我认为最性感，最妩媚，最漂亮的发型，「这个。」
发型师接到要求后，手起刀落，很快就剪出我想要的发型。
从发型屋走出来，我又去做了护肤美容，以及花费我几个月薪金买了一大堆漂亮时尚的衣服和鞋子，还换上了另一种香水。
从今天起，我决定要做一个全新的自己，我想要给自己一个机会，也想要让迟仰望看到我。
不是有一句话说，女人要男人注意到自己，必需要先学会将自己包装成美丽的礼物。只要，学会了包装，才能吸引男人去打开这一份礼物。
我从小到大都没有为自己争取过什么，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三十年，我不想再这样下去，我要追求自己的幸福。就算不一定成功，我总算也试过，不后悔。
我拿起手机，想要约迟仰望出来，让他看看我最新的造型。
怎料，手机铃声立刻响起，荧屏显示是——吴峰。
老板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喂？哦，好的。」
我挂上电话，招了一辆的士，前往和吴峰相约的咖啡店。坐在车上，我忐忑不安，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而女人的第六感真的很准，在往后，我才知道今天是我和吴峰敌对，成为持久敌人的序幕战。
我到达坐下后，吴峰眼睛停顿了几秒在我身上，「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公司有这么漂亮的女员工。」
我将头发剪成了利落的短发，还染成了咖啡色，露出优美脖子的线条，整体显得更年轻活泼。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想起自己在心里许下的愿望，要成为不一样的人，改变自己！
我抬头挺胸，微笑道：「谢谢。」
吴峰喝了一口黑咖啡，放下，「叶嫣红，我听说你最近常常和迟仰望在一起？」
「老、老板。这是我的私事，你无权过问。」
「身为老板的确没有资格询问员工的私事，但是身为迟仰望的朋友，我就有这个资格。」
我吞吞口水，嘴上的唇彩都被我咬掉了不少，「如果是他觉得困扰，不想再和我联系，可以直接和我说，无需通过你。」
「望和你相处很愉快。」吴峰双手呈现金字塔，神情似是沉思，「他常说你是他遇过最安静，最擅长聆听别人话的女性。」
我不由自主地扬起嘴角，心里一片安慰和惊喜。
这么说，他对我还是有些好感的？
吴峰声线一沉，「叶嫣红，我要告诉你，无论是谁，只要打着不怀好意去接近望，我都不会手下留情。」
不怀好意？我对迟仰望的喜欢与爱慕，竟然被说成不怀好意？
「老板，别擅自猜测别人的心思，你不一定是对的。」
吴峰冷笑一声，往后一靠，整理了一下灰色西装，锐利的眼神直视着我，「你敢说对望没有好感？」
我脸上一红，「身为女性自然会被一些优秀的男生所吸引。」
「你对他有多了解？」吴峰捉紧拳头，「你知道他多少过去？你知道他曾经被伤害过多深？」
「如果是朗先……朗小姐的事……」
「如果你以为那天晚上望喝醉酒所说的话就是事实的全部，你就大错特错。事实永远比你知道的严重。」
吴峰眼睛瞄向窗外的马路，目光与思绪却飘向远方，「一年前的暑假，我因为受到望的父母拜托而前往美国探望他，根本想不到小时候拉着我手，叫我叔叔的小孩子会变成那副模样。」
吴峰一闭眼，就想起当年迟仰望在□□酒吧的模样，拥着无数的男女，大醉，大肆调情。
要不是，望喝得太醉，加上不够钱结账，酒吧里的负责人也不会找到他的电话号码，刚好打给他，他也不会知道这种事情！
原本，只以为望不想和他这个过气叔叔相处，所以来到美国三天多，都不曾出来相见，只在电话里匆匆谈上几句。
「你在这里干什么？你的父母送你来这里是读书，不是让你来这里放荡！」
当时吴峰拖起他离开，半路却被人不认识的人叫住，用英文对着迟仰望拍肩说道：「你又钓上新的凯子？」
那个男人直盯着吴峰，让他毛骨悚然，然后搂住醉醺醺的迟仰望大笑：「这不是你平常的喜好，你应该喜欢更娇小，更年轻的小男孩才对啊，难道你改了口味？」
吴峰一把将对方推开，「不准碰他。」
然后，拉起迟仰望火速离开。
那个男人在后面大喊道：「傻子，又一个傻子，你都不知道迟仰望在这里的外号叫什么……『千人砍』，叫『千人砍』啊！多少男女宰在他手上，我劝你还是不要对他付出真心！」
吴峰急速的脚步越走越慢，耳边和眼前有不少人走过，向着迟仰望打招呼，说着一些他不懂的话，那话里所透露的内容，都是他不敢想象的画面。而酒吧里的灯光和音乐都格外的刺耳，让他头疼欲裂。
走出大街，迟仰望就不停地呕吐，吴峰想要招的士，可是迟仰望却不肯上车，只赖在街道上坐着。
逼于无奈，吴峰只好陪他在附近的码头坐下，夜风寒冷，吹得人发抖。
「好冷。」迟仰望的头躺在吴峰的大腿上，身子平躺在凳子，神色痛苦地抱着自己的身体。
吴峰将在便利店买来的蒸馏水递给他喝了一口，然后将自己的白色西装外套脱下盖在他身上。
「死酒鬼，明天你就知道滋味，一定头痛死了。」
迟仰望显然没有将吴峰的话听入耳，无故地哈哈大笑起来，定眼看着吴峰许久许久，然后问道：「你是谁？」
「是被人遗忘到天边的叔叔。」
「遗忘？」迟仰望趴在吴峰的大腿上，「我明白这种感受，我最明白这种感受，被人遗忘，被人遗弃，我最明白这种感受。」
吴峰摸摸迟仰望的头发，不明白他到底遇上了什么事情，竟然让他这么一个安静乖巧的男孩变成这副模样？
迟仰望嘴角一弯，眼里含着落寞的痛，「不怕，不怕，我们互相安慰。」
吴峰不明他在说什么，只见他搂着自己的脖子，嘴唇越凑越近……
吴峰吓得脸色大变，立刻推开他，「死酒鬼，不要变成接吻狂魔。」
迟仰望跌倒在地上，头发凌乱，衣服也皱巴巴地，活像难民。他眼泪安静落下，大笑起来，「我才不是魔头……我只想要将报复。既然他能够背着我去找其他男人，我也要让他尝试一下，让他知道被人背叛的滋味。」
即使，当时不太明白迟仰望到底在说什么，但是隐约也猜得出来。而且迟仰望话里的痛苦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形容，他受伤落泪的表情，也是吴峰一辈子无法忘记的。
吴峰将拳头抵住自己的额头，「那小子真的很傻，以为这样对方就能回头，他根本不知道在伤害他自己的同时，也伤害了真正在乎他的人。」
我眨眨眼睛，很不习惯眼睛上的假眼睫毛，感觉很刺眼，眼睛有些湿润。
「叶嫣红，你不适合他。我不管望到底怎样看待你，到底对你有没有意思，但是我就是不准你们在一起。」
吴峰眼神如刀，「你根本就不知道我用了多少时间才能让望重新振作起来，离开美国的伤心地，回到香港。我不允许任何可能伤害到他的机会出现。」
我还未能消化掉刚听到的事情，虽然我知道迟仰望对郎北辰很在乎，但是却比我预期的还要在乎。
「请你立刻离开他。」吴峰将一张支票递给我的面前，「这是给你的赔偿。」
我低头一看，是一张写着天文数字的支票。
什么意思？为什么会突然变成陈腔滥调的肥皂剧剧情？
耳边传来吴峰的嗓音，「另外，我会调你去其他的分公司。」
我举起手，示意他停止发言，「等一下，我不答应。除非是迟仰望亲口说不想和我做朋友，否则我哪里都不要。而且……」停顿了一下，我看向吴峰抿紧的薄薄嘴唇，「老板，你这不是管得太多了吗？就算他是你的好朋友、你朋友的儿子，这样做也太……」
吴峰目无表情地看向我，缓慢地打断我，「这么说你是无论如何也不肯离开他？」
我眼珠转动，点点头。
然后吴峰冷笑了起来，日光灯照耀之下的脸庞，轮廓线条特别明显清晰，显得异常迷人耀眼。穿着白西装的他，浑身散发一种疏远安静的气息，惹得咖啡店许多的女性顾客和女员工频密地看向这边。
他拿起账单，转开离开，「那么以后，我们就是对手。」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