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谁是背叛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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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唱歌。
……仿佛，隔着一层柔软的月光。仿佛缕缕清风，飘飘摇摇的落下，久久在耳边萦绕。
有人在唱歌……
清雅、悠扬，单单仅凭讲述便可勾勒出图画一般的曲调，那乐音如梦似幻，便连光都显得不真切。
【……于是，勇者启程回返故乡，他决心前往「约定之地」，去迎接自己心爱的女人脱离苦海。】
【他为助她摆脱束缚之枷锁，飞离那座孤寂的鸟笼而来。即使相别多年，这份最初的誓言也不曾有丝毫更改……哦呀，已经可以了吗？】
书本被轻轻合上，接着是烛火熄灭的声音。
【那么，今天就到这里吧……】
【——晚安，La mia principessa.】
是啊，没错，确实是听到了。
——有人在不断的歌唱着。
英雄与奴隶，圣者或娼妓，不管什么样的角色出现在这歌声中都不奇怪。
不管歌颂怎样生活着的「对象」似乎都不奇怪……即便是卑微贫贱之人，属于Ta的故事也因为被记叙在了诗歌之中，而得以流传于后世。
现在那些故事，都化作川流不息的歌声，回响在这一方空洞的世界里。
……我，做了一个这样平静、安宁的梦。
*
“「主观能动性」真是一个奇妙的东西。”
“……你在说什么，我好像应该听不懂……”达楠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如果它没有戏剧性的立起来，并且放大了足有三倍以上的话。
“你要是非那么坚持我也没有意见。”
“……我坚持什么了啊？”
还用说吗？当然是你的人设！醒醒吧，读者应该已经差不多习惯了……反正吐槽角色是可以跨越时间空间以及一切次元的！
“公主，不要闲着没事就无理取闹，你又不肯锻炼身体。”
啧，这家伙，居然连「无理取闹」这么高级的词汇语言都掌握了。
我只是想感叹一下自己的记忆储备……因为它真的很神奇。
不像一般通常失忆患者那样艰难，可以说「只要我想」，它就是可以恢复的。关键点在于我自己——「想」，还是「不想」。
只不过，恢复的内容就很随机。
我想知道的，偏偏不给我……天晓得（或许得去问西泽尔）究竟啥时候发生过的事情，倒是突然哗啦一下子全给塞了过来。
和酒有关的那个「人」，我心中依然是一片空白，毫无半点头猪。
倒是小时候听说过的童话故事接二连三从脑海中涌出，准确而言……嗯，也可以叫做「睡前童话」？
或者说摇篮曲也成。具体情形我还看不清楚，除了歌声和月光之外的一切都像被迷雾包裹着一般模糊。
我一边思考便扭头望向窗外，在天空的东边，此时此刻……一轮浅白色的弧线已是悄然浮现。
如夏时节的白日在增长，月亮倒是出来的勤快。即使天色尚且明亮，它也跟主动申请加班似的早早便出来挂在那儿。
那是「光」的结束，也意味着「夜晚」的开始……
盯着那枚月牙，我的心情便开始差劲起来。
——时至今日，我仍然「身处战场」。还未能够得到解放，还在持续不断的战斗当中……这些我已经知晓了，但冲动是消灭不了的。
即使我并不是想要杀死自己，真正的「敌人」另有其人……
即使将刀刃朝向自己没有一点意义。
但「冲动」却绝非懂得道理便能够抑止的东西。
如果那么轻易就能阻止它成长，我也不会……我也没有必要变成如今这幅模样了。
傍晚的余晖无法抚平这份冲动，随着夕阳的沉落，夜色漫上来，像是一层幽深冰冷的水。
不知为何，我突然很想见见月亮。
或许是因为那场梦，或许是因为……这样的月光令我觉得亲切。
但在有那最后一丝阳光照耀的黄昏，果然还是见不到啊。
其实这个时间点倒也还早，对于正经贵族来说，一天生活中最精彩的部分才刚刚开始。社交界的强者们甚至会举办彻夜狂欢的宴会，每天都跳舞到天明。这种状况将一直持续到夏天最热的时节，不过我对社交没兴趣，倒是王宫地势高，随便眺望都能看到那些热闹的场所。
在人类聚集的城市中，灯火多少通明，将那轮月亮映衬得黯淡，更何况现在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来。
——想看到的那副景色，还是看不到啊。
我靠在围栏边垂眸，正打算想象一下铺满月华的庭院，眼中突然闯入另一种意义上的「银霜」，不是宁静而清冷的月色，那是种语言诉说不出的盛重和华丽。
在无数个音符般跳动的绮丽光点中，比众多星光所拥护的月亮更加显眼。这个，想让人忽略都不行。
……说起来也是奇怪，格里菲斯身上的因缘之线，要一条条找过去我也能数清楚，但总是得不出结果，那种「还差一点」什么的微妙感觉让我看不穿他的命运。
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好事，毕竟全知全能很无趣；但另一种意义上也是件坏事……如果能看的清，我就知道该把他怎么办了。不像现在，总要担心随便乱碰会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
不过有的事情，瞧瞧周围人再随便推理一下，结论也能得出来。我靠在石砖堆砌的护栏上，一手撑着脸颊，望着地面轻轻眨了眨眼睛。
只见那名侍女说完话，满脸窃喜的拐过墙角后，银发青年便抬起头来。
这家伙对视线真敏感。
话说他不是很受欢迎么，天天被人看，感知能力难道不是应该变得迟钝吗？
怎么被人盯两下子马上就发现了，我可不是偷窥啊，说到底你头顶那个特效明显的叫人没办法假装看不见，倒是自己想法子遮一下呗！
比如发挥出欧洲人的奥义，砰——的一声立刻令我解开「自由关闭千里眼技能」的封印什么的。
有能耐叫人家解锁技能树怎么可以只解开一半儿就跑……不觉得有点不负责任吗？
唉……但就算说了他也听不懂啦。其实我自己也不是很懂，为啥我的技能树这么茂盛。
“殿下是在散步？从这里到宫中还有一段路程，虽然在内城却也不可掉以轻心，可否由我护送您前行呢。”
“可以啊，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方便。”
既然他都没有觉得我在晚点后还出现在这里不合适。
我没有对谁汇报行程的习惯，一般想去哪儿的时候就会行动起来，就算是陛下想找我也很难找到。倒是无心的时候偶尔会相遇，除此之外就是待在房间里——眼前之人显然并不是专程找寻我，而是恰巧来到我的活动区域，因此遇见并未离开的我。
这样算起来，我似乎不是第一次遇见格里菲斯了，温达姆城也不算小，这人怎么好像无处不在似的。
真闹心，我也看不见他是不是和我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是命运注定好他会见到我，还是因为我擅自乱走所以才会偶然的遇到他。这到底应该怪谁？好在意啊，难道只是单纯的有缘，今后我不管突发奇想去什么地方都会恰巧的看到他吗？……那岂不是要被迫看见许多本来不该看的东西！
不，不能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再逆向思维的话我就哪儿都去不了了。管它呢！我要去自己爱去的地方！
“——殿下，”
“格里菲斯先生，上次借走的图书全部都看完了吗？”
在我开口后，原本打算追问点什么的他就没坚持继续，顺势回答道：“已看过并归还了。有空出来的闲时，总是不好白白放着它呢。”
“我想也是，毕竟你又去找过了嘛。”
虽然我不是故意打断他说话的，但既然他能憋回去，那就不要想再有机会能说出来！“那么努力的话，晚上一定不会很早就休息吧？”
“……”
“休息的还好吗？”我说。
“——，”
“要听睡前故事吗？”我笑吟吟道。
哼，休想转移话题。
“是怎样的故事呢，我也很好奇。”从这人脸上倒是看不出他有什么情绪，很得体，很礼貌，也不会叫人觉得不舒服。
不过我是不打算给他旧事重提的机会了，就请他聪明一点，别老惦记着那个问题吧。
“……嗯……我想大概是，关于愚蠢固执之人……「不渡黄河不死心」的……”
话说出来后我才反应过来，那好像并不是和合适用来在睡前听的内容。
——他爹的是谁当初讲这种童话哄我睡觉的？！
*
【来讲一个「背叛者」的故事吧。】
——我想追随他。
看到他的第一眼，我便明白，那就是值得我归顺的人！
——我想追随一位英雄。
只有真正强大、骄傲，令人钦佩的英雄，才值得我献上自己的忠诚。
守护城池的领主，和率领奴隶们寻求「解放」的革命军的首领……在战场上，两位将军相见了。
一方是坚固的堡垒，一方是如烈火般熊熊燃烧的气势……相比这场战役将会持续很久吧，大家这么判断着。若要强攻，便会取得惨重的伤势……若要久围，即便城堡修筑的再坚固，守城的士兵们也会因为缺少补给而虚弱。
令人不可置信的战争，竟然只持续了短短三天便决出结果！
若要问起原因，那是因为——有人打开了城门。
年轻的骑士背叛了自己的主人。
——我想投诚于他。
献身于时代的风，效忠那绝无仅有、独一无二的英雄。
负责守城的骑士，在看清对面领袖的第一眼，心便从此不再属于自己。
哪怕背叛赏识自己的领主，不惜染上叛主的污名……也无法阻止他不顾一切，奔向自己所选择的命运。
人们争相议论，看啊，这就是那个临阵变节的骑士！
即使如此，他也甘之如饴。
纵然这份「忠诚」遭受怀疑，不被信任……在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后，他便再也无法忍受停留于城堡之中，继续那碌碌无为的人生了。
——不是保护自己的领主，不是守卫自己的国家……我只想追随强者，想要跟从一位真正令自己敬佩不已、发自肺腑臣服的主公。
请让我……成为您的矛或盾……为您披荆斩棘，开辟道路。
——请使用我！
……
“……人总是理所当然认为自己拥有选择的余地，「不会那么做」……「不会这样做」……”
到底是从梦里听来的还是我自己心里流淌出来的话都搞不清楚了，我下意识就说了出来。
“可是，当一个人明白自己为何而生存、为何而战斗之时，他是不会放弃眼前那条清晰无比的大道的。”
“正因为意识到了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所以他连一秒钟犹豫都没有的就选择了背叛。”
就算在历史上那位也是赫赫有名的背叛者了吧……啊，当然，指「西泽尔」那边的历史，在这个世界并不存在。
但我马上就想起来了这首歌中传唱的人是谁。
其名为——灼日红莲，变节之将，据说他一生都未曾得到过战友的信任，无论多么富有才华、夺下了一场又一场胜利。
既然他能够为了自己的理想判别主人一次，谁又能保证同样的事情，不会发生第二次呢！
他会觉得后悔吗？
遗憾也好，无悔也好……谁也不能为逝者的选择编造答案。
“这件事情非常有名 ，因为他的存在，让一些自以为什么都能掌控在手里的大人物们意识到了……在那之前，被他们所不约而同忽略的某件事——”
就像回忆起了听别人讲述时的心情，我不禁轻笑：
“无法理解，可是……「就是有那样的人存在啊」。对那种人来说，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在他眼中出现比现在所拥有的，更加值得追求的东西。”
“他就会毫不犹豫的离开你。”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谁是背叛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