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王爷X刺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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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关府仿佛被黑云笼罩，只有门前几盏夜灯照亮大门。苏止和关大人驱车入院，由管家总官引着来到座偏僻的院落。
身上尽管还沾着宫中的喜气，但人下车时糊来的凉风把最后的醉意都冲刷殆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腥味，地上的小神龛前仿佛坐着个圆脸的孩子，光着脚丫一晃一晃，微眯眼睛，抱着糯米饭吃得满口生香。苏止难以置信地定睛望去，哪还见什么孩童身影，只有盏微灯，在风中凌乱地摇摆。
下人递来杯温茶，又递了些温热的手巾来。苏止身上发寒地双手接过。这个世界他好歹是个血肉之躯，和上个世界不同，那会总还有个驱魔奇才跟在身边。而这个世界......
他转头看了眼关大人，男子依旧面容冷酷，微风之下，俊丽的脸上冰冷得总像镀上了层坚固的冰雪，怎么看怎么六亲不认。
危机关头这个人会拉一把他吗？这很难说......
大总管和他们隔道走着，后面跟着觅寻和家仆，曲折的小路越来越破，除了惊起的飞鸟，路上再没路过的下人了。曲曲折折拐了几个小道，他们来到一扇铁门前。
门后透出些烛光。总管率先站在门口叩了几下，很快有人应声而开。是个略微熏醉的赤膀大汗，打了个酒嗝，浓烈的发酵味顺风而来。
众人忍不住屏住呼吸，关大人的眉头皱了又皱。他白了壮汉一眼，后者也看见自己的主子登门了，酒劲醒了大半，扯开嗓门大声呼道：“大人来了！大人有请！”屋内顿时传出些酒杯跌碎的声音，关大人拨开总管，一言不发地迈腿进去。
关家牢房果然有......气派，有关人的气派，至少能在内心里折磨你，给你造成一种“我犯罪了，我会过得很差”的既视感。墙壁全是漆黑的灰尘，屋内散发着一股呛鼻的臭味，几个侍卫酒气熏人，比开门的壮汉还重上许多。他们尽管想努力起身，但还是摊在一堆动弹不得。
关大人鼻子里发出一丝不屑，绕过牢兵径自朝道内走去，摇曳不定的烛火下，那里的灯光更加晦暗。
几个头发凌乱的狱犯见关大人来了，疯疯癫癫地冲到门边，握住木杆，拼命地朝他吐口水，牢房壮汉见了，隔着牢房提起棍子就是一顿毒打，边打嘴里边骂骂咧咧，那些犯人惨叫连连，最终噤声了，窝在角落呜哩哇啦，不知正跟谁交流。
还有些精神不对劲的，对着月光念念有词，苏止正巧路过时忽然转过头来，睁大眼睛紧张地盯着他看，嘴里发出一声惨烈的叫声，好像苏止要扒了他们的皮，剔了他们的骨似的，一屁股坐下来，哭腔带怕的满地打滚。壮汉忙不迭地从后面冲出来，解开锁链进去又是一阵毫不手软的毒打。
看得苏止都于心不忍了。
牢里的犯人不知犯下了多大的罪孽，被关大人关禁于此。他们多数呆了挺久，有些身上都长满了苔藓，着实令人触目惊心。
总管走到了条更深的地方。远离了刚才的牢房，空气里居然安静不少，前方只有间宽大的牢间，门前被人上了无数道锁。房内稻草上趴着个人，衣裳相比之下还算干净。
“就是他了。”关大人驻足，对苏止朝那人伸伸手指。
尽管自己已经猜到了，但再听到时还是会有一些惊讶。
刺客像死了似的一动不动，清瘦的手指埋在稻草堆里。身上隐约露出几道血迹，该是被人严刑拷打过，他的身体极其虚弱，估摸站着也就1米75。
苏止走过去，隔着围栏朝里张望，里面的光线不太给力，男子的面孔看不清楚。只看出稻草丝下有个高挺的鼻子，脸上的皮肤挺细腻的。
“起来，王爷和大人过来见你了。”壮汉从后面站出来，朝里面大吼。他冲里面蠢蠢欲动，但毕竟那是上了堆锁的，里面的人有多危险，他自然清楚，于是咂咂舌就没了声儿。
半晌，男子翻过身呻/吟起来。正面的胸膛衣裳开裂，鞭子抽过的痕迹更是明显。让人有些骇心动目。
苏止吞口口水，酝酿后，略为颤抖地问：“你就是要刺杀我的人？”
许是对苏止的声音有些敏感，男子听到后忽而定住，继而爬起来，弓起腰，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眼白吊着，黑色的眼珠朝上瞪，认清了苏止后一个扑越冲到牢栏前，抓住栏杆，从缝隙中伸出手来。
“擦。”苏止下意识地朝后躲去，牢汉提着棍子冲出来，朝着那手臂狠狠一敲，男子吃痛地抱臂蹲下，嘴里呜呜咽咽地，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苏止凑过去忍不住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抬起头，面上的厌恶感迎面袭来，五官虽已褪去稚嫩，但还是留有很多先前的影子。
苏止看清他后面色大惊，略微一愣，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他瞠目而视，暗道：这不是江怀吗？
对吗？是江怀吧？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刺客，虽说那人和江怀有几分相像，但气场还是有些不同的。脸型尖瘦了不少，神色之间带着一股莫名的贵气。虽是半跪着，眼里强烈的自尊感依然熟悉。
可这也太巧合了。他唤醒系统，问它：“你怎么看。”
系统沉默后，道：“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见。他们两个一模一样......害得我都闹脸盲了。”
苏止一想，觉得有些奇怪。
他转而看向刺客，再一次问他：“你究竟叫什么名字？”
那人支支吾吾，好像很痛苦的样子，半天才能控制自己的思绪，他艰难地动动嗓子，沙哑道：“洪逾......”
洪逾？苏止眉头一挑，不就是他要攻略的人吗？任务该不会又要搞事了。他看了眼关大人，见后者也正眯着眼看他，便问：“你如何确定他是狐妖？”
关大人说：“目前还没法确定。但案发当时，据赶去救你的家丁说，他们在墙上看见了狐妖的九尾投影。”
苏止关切地问：“是他发出来的？”
关大人摇摇头：“他们只见到了三个人，一个是王爷你，倒在血泊中，一个是他，被你拿刀刺伤，还有一个刺客，见了人来后逃走了，据说来人身上奇香，空气里飘着一股浓浓的腥味。”
苏止点点头，皇上过几日又要洪逾入宫。不知是想做什么。
他若有所思。如果真如家丁所说，那么那名离去的刺客其实更加可疑。他默默地摸了摸下巴，看着在草堆里痛苦打滚的洪逾，心里有些不忍，毕竟和江怀长得如此相像，忍不住说：“他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
关大人说：“中了迷魂散。药效还未过去，神志尚不清楚。”
苏止点点头，有些于心不忍。这里的环境蛮糟糕的，隐约能见到男子身上蹦哒着跳蚤，他的伤口有些流脓了，最要紧的是，那张脸和江怀的实在太像了，几乎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若说他们没有血缘关系，苏止自己都不相信。
他想了片刻，说：“可否将他移到外面的厢房里，我受伤之后虽记不得之前的事了，但见了他还有些感觉，没准跟他沟通之后能记起之前的事。”
关大人的眼眸突然沉了下去，他的脸在闪烁的烛火中显得阴沉不明，微翘的眸子总能给人一种在微笑的感觉，可冰冷的嘴唇却能给你一记清醒药。
他犹如在盯着猎物的眼神，一丝不苟地打探苏止。虽说不上胆颤心惊，但也差不多了。
这种人最大的气势，和宫里那位不同，他总能使你感觉到心虚，即便你根本没做错事，也会让你的情绪被他拿捏在手里，进而慢慢的牵引，朝着他想要的方向渐渐转变。
这种人究竟如何练就出来的。苏止也很头疼。为什么自己浑身上下除了傻大个就没别的气质了。论眼神，人家一个微眯就能把你活活夹死。
活在两个这样及具侵略性的肉食动物身边，他莫名有些同情起以前的王爷来。
半晌，还以为要被关大人无情的拒绝，再冷漠的嘲笑一通智商后，面前的男子居然略微点头了。虽然很轻，但苏止还是捕捉到了。
他愣了一下，旋即听见关大人转头吩咐狱卫，低沉的嗓音让人莫名有些后怕，苏止不由得呼了口气：“把他捆起来，送到附近的西冷院去，再找几根粗些的铁链，稳稳当当地束缚在屋子里，我不想看见任何差错，听到了吗？”
牢笼壮汉愣了愣神，随即跪下，重重磕了个响头，一副又惊讶又怕得要死的样子，应声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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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止慢慢吞吞地拨了缕头发，身边依旧跟着觅寻。此时天色已经大亮。昨夜从关府中出来后他就一直连着做噩梦，碾转反侧终于在天明时惊醒过来。
内衫的后背湿了一片，额头全是细密的汗珠，他混混浊浊地起身洗簌，早饭也吃不下几口就赶着前往关府。
觅寻取出几个点心，递给苏止，问他：“王爷要吃吃吗？”
苏止摇摇头，突然觉得口干舌燥，谢绝道：“不了，你吃吧。”他的眼底清淤一片，抬眼过去便能见到两个硕大的熊猫眼，人也虚萎着，要靠着座位才能立起来。
其实他也早习惯了。毕竟上一世也不是什么富豪大腕，活着的最大本事就是定时定点的抢那几趟早班晚班地铁。
他能靠着把手低头睡觉，然后分秒不差地再下一站前清醒过来。也习惯了回到家后空荡荡的客厅和空荡荡的冰箱。
大半夜被电话吵醒了还得下楼给饿肚子的女朋友买一碗面打包送过去。
这么多年来，习惯得好像一个人独自活着。
他熟悉地打了个哈欠，将头倚在旁边的板子上，闭眼打盹。
觅寻见他不要，默默地收回点心，低头折了一会，再递过去时，点心下放的糯米纸被收折了下来，露出大半个点心，方便苏止一口吃了。
苏止闻到香味后睁开眼，竟觉得有些感动，他低头咬了一口，咀嚼后，空虚了许多年的心情突然被人温暖了，于是大大咧咧地朝觅寻笑道：“多谢你了，真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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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大人的总管覆手站在门前。冷清的大门边上还站了两个家丁。苏止率先下轿，拉着帘子等觅寻下来。
“王爷，关大人已经在房内候着您了。”总管过来低声说道。苏止点点头，随他一齐进去。
路过占满露水的花园，苏止特地让觅寻到附近的亭子里玩玩走走。待觅寻走远后，他跟着总管来到了座荒败的院子。这又是个陌生的地方。要不是亲眼所见，苏止还不知道，关大人风光一片的家中竟然还有这些地方。
刚到厢房门口，就见到关大人从前面拐来。他身上沾了些药味，仔细嗅嗅，是跌打药酒的清辣。
“看秀女去了？”苏止又有些不知味了。
“王爷猜的极是。”关大人淡淡应道，不再多言，推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苏止抬脚入内，一进去就被股难闻的气味呛住了，他差点退出去，但还是撑不住地扶住关大人的手，干呕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王爷X刺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