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待春归》牧阳人

87、第八十七章

　　周嘉靳合上眼睛，又慢慢睁开，她姣好的侧脸，还和记忆中分毫未差，胸腔在剧烈的情感波动后，只余下淡淡的愧悔，“晓涵，不管你愿不愿意相信，我都要解释给你听，我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那晚，是社团的聚餐，社员们为了撮合我们，和我开了个玩笑，我到影院门口的时候就察觉到不对了，后来我和她说清楚，一个人回了宿舍，再后来，我们就再也没私下见过面，我不知道那天你来找过我。。。我还能说什么呢”
　　他自嘲的笑了，“我这样一个懦弱的人，如今还恬不知耻的求你和我重新开始，晓涵，我错了，你走吧，我。。。”
　　她的面容突然放大在眼前，唇上温热的触感让他本就混沌的头脑一片眩晕
　　“。。。。。。”他在做梦吗，还是烧的产生了幻觉
　　“哈”，她突然笑起来，眼睛弯成一道新月，语气透出淡淡的调侃，“你这些年真的做游戏做傻了？一副宅男的呆样，哪还有当年一中‘运动校草’的影子”
　　话音还未落，她的重心就失去了平衡，整个人被翻倒在床上，两人的姿势瞬间上下颠倒
　　周嘉靳似笑非笑的望向她，起了捉弄的心思，捏住她的脸颊，“什么？宅男？要不要我脱下衣服让你摸摸我腹肌有多硬？”
　　晓涵的头发散在床上，毛衣领口微微滑下，露出锁骨，黑色的吊带若隐若现，他别过视线，有些难言的冲动
　　晓涵轻咳，也红着脸别过头去，抬手轻推他
　　周嘉靳却久久没有动作，室内空气火热，两个人都燥热起来，周嘉靳缓缓低下头，伏在她颈侧，声音微微颤抖，“为什么，晓涵”，为什么转变了态度，为什么要吻他，为什么。。。
　　晓涵内心倏地柔软，心疼的抚向他的发际，柔软浓密的发丝在掌间穿过，无声抚慰着他的脆弱
　　“阿靳，我们都别折腾了，好吗”，以后，就我们两个，我不想再和你分离，不想我们的这些年白白错过，因为，我，无法停止思念你啊
　　“。。。好”，不折腾了，以后，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再也不会弄丢你了
　　“先起来啊。。。”晓涵推他，轻声道，看他别扭的直起身，讪讪的摸着鼻子，无声的笑了

　　“靳哥不对啊，以前拼命三郎一个，最近除非不得已修bug，天天准时下班”，嚼嚼和皮格赖在茶水间抽烟，烟雾缭绕，“烟嘛，都戒了，不对，太不对劲了！”
　　皮格神秘一笑，意味深长的答道，“以前孤家寡人一个，现在有了温柔乡，自然顾虑就多了”
　　“啥？温柔乡？那小子什么时候谈恋爱了，是谁啊？”嚼嚼做贼似的看了眼周围，凑近皮格，小声问，“屠姐？”
　　“你觉得可能吗”，皮格嗤笑，“真是她早就是她了，靳哥亲自设计的那个角色，amour，我特意去查了，法语里就是‘爱’的意思，靳哥可是心心念念咱们的小爱神”
　　嚼嚼目瞪口呆，半晌憋出句，“这。。。”
　　生如逆旅，唯你长情
　　“我今晚要加班，你。。。要不要去我家等我”
　　“又要加班吗，不许再抽烟，听见没”，晓涵恶狠狠的出声警告
　　周嘉靳低笑，凑近她，“你今晚过去，我保证不抽烟，明天虽然是周末，你困了就先睡，不要等我”
　　“恩”，晓涵点点头，“行了，回去吧，晚上记得按时吃饭”
　　晓涵迎着寒风呵了口气，搓搓冻僵的双手，钻进车子，先开车回了家，从冰箱拿出些瓶瓶罐罐，薛梅前阵子让她回家拿的腌萝卜，还有夏天冰好的樱桃罐头，她分拣开，留下一部分给陈佳佳，另一些装好，准备带去周嘉靳家里
　　陈佳佳一进门见她的阵势，就知她今晚又要夜不归宿，坏笑的走过去，“瞧瞧你俩，甜死人，你快搬过去住吧，千万别因为我，让你们饱受相思之苦”
　　“谁要搬过去住。。。”她小声抗议，羞赧的笑了，“就你话多”
　　陈佳佳耸肩，“也是，不能这么早就便宜了他，他今晚又加班？”
　　“恩”
　　“这样不行啊，一个周大半的时间都在加班，你得好好跟他谈谈，要不要趁早转行，以后结婚了，也这样不着家，你和他的身体都受不住”
　　晓涵手上的动作微顿，若有所思，“再说吧，他喜欢，我总不会逼迫他转行”
　　“只有你脾气这样好，多为自己以后考虑考虑”，陈佳佳恨铁不成钢
　　晓涵轻笑，“还说我呢，倒是你，应该多为自己考虑才是”
　　“。。。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呢”

　　几天没人的居室，在暖气的烘烤下有些发闷，晓涵把每个房间的窗户都拉开一条缝，包丢在沙发上，脱下了大衣
　　短短半个月，曾经糟乱、毫无生活气息的房间悄然改变了模样，情侣拖鞋，情侣杯子，厨房的锅碗瓢盆多了起来，甚至连床单的颜色都变得亮堂了许多
　　晓涵歪在沙发上看了好一会儿，心里跟沾了蜜似的，把带来的瓶瓶罐罐一股脑塞进冰箱，进了卧室，她坐在书桌前，翻看他的设计稿打发时间，有心想问他忙完了吗，又担心打搅他，她笑笑，还是放下了手机，只留床头一盏台灯，钻进了被窝
　　高耸的大楼，身披清冷的月光，只有九层还是灯火通明，周嘉靳把最后的数据上传，一头扎在桌上
　　皮格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完工了，是吧，终于。。。”
　　周嘉靳强打起精神，捏了捏眉心，“完事了，明天就开服吧”
　　“真是要命，我们是不是能休息一段时间了，最近熬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皮格刚准备在沙发上憩一憩，抬眼就看见周嘉靳手拎车钥匙，往门外走
　　“这个点了回去，你还能开车吗”
　　周嘉靳顿住脚步，脸色并不好看，许久瞅着他，蹦出一句，“走，一起走，反正顺路，路上给我解解乏”
　　“。。。”皮格扶额，你大爷，你自己有温柔乡，我可没有，大半夜回冷冰冰的房子有什么意思，心里虽这样想，还是担心他一个人开车，一闭眼睡过去，再有个好歹，只好认命的站起身，满脸服了你的神情
　　周嘉靳撇撇嘴，笑的肆意，“得了，顺风车给你坐还不乐意，毛病”
　　“我谢谢你嘞，这叫顺风车吗，我看是送命车”
　　“哎呦您老放心，你活够了我可没有”
　　一路上斗嘴，周嘉靳那点仅存的困意倒真消散得差不多了，皮格点了根烟，周嘉靳皱着眉放下车窗，冷意一瞬间席卷，两个人都猛地一激灵，皮格靠了一声，“二手烟都不行了？”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话音沾染上了丝丝调侃，“这么自律，我是不是马上就要随份子钱了？”
　　周嘉靳无声的笑了笑，“这我说了不算”
　　皮格哼笑，一时间心下颇为感慨
　　“家豪”，周嘉靳突然喊他
　　皮格愣了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从他进公司以后，就没人喊他的名字了，“干嘛啊，突然这么叫我，搞这么严肃”
　　周嘉靳凝视着前方的黑暗，沉声道，“有没有考虑过辞职，出来单干”
　　皮格身体一僵，扭头看他，只见他眉眼刻着凝重，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喂，你小子不会真的。。。”
　　“我想了很久，还记得咱们刚进公司那会儿，多累多拼都扛得住，也不比现在轻松多少，唯独今年，我格外力不从心，她回来以后，我的顾虑就更多了，再这样干下去，迟早有一天身体要垮”
　　“你打算什么时候辞职”
　　“最迟年底，等国际服开了，爱神正式服更新以后，我也算功成身退了吧”，他语气透出淡淡的伤感
　　皮格面无表情，烟灰被风吹散在空气中，他才渐渐回了神，“这算什么，咱们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现在你要把咱们打下的江山拱手让人？”
　　“皮格，咱们做游戏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种思想，只看格局，只看操作，越复杂的游戏才有市场？在头脑风暴的这几年，我越来越迷茫，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做这行的，我累了，我想开自己的工作室，我要做单机，做休闲又简单的手游，未必就没有市场，至于资金的问题。。。这些年我断断续续也攒了一些钱，实在不行我也只好跟家里开口了，比起什么面子，我更想让她过得好，不想让她每天晚上独自一人等我回去，不想我病殃殃的躺在床上，让她照顾我，如果说，之前我还只是想想，她回来以后，我彻底坚定了离开的想法”
　　皮格淡淡一笑，“从没想过，有生之年能听到你说这些话，你可真是栽了”
　　“我也没想到，早在十年前，我就栽了，栽的彻底”，或者更早，命运就做出了安排
　　“皮格，来帮我吧，我信得过你，不用急着给我答复，你好好考虑”
　　皮格叹了口气，指尖的烟彻底燃尽，车窗摇起，车厢一片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