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待春归》牧阳人

85、第八十五章

　　因为早已有了思想准备，周嘉靳结束了假期，在电梯碰到孙晓涵的那刻，两个人的内心都是异样的平静
　　空荡荡的电梯，他们错身立着，周嘉靳按完九层，极其体贴的又按了八层，晓涵抬眼望去，心中知晓他已了解了自己的情况，便不多言语，静静垂眸，他变化不大，依旧是记忆中的模样，只是沉稳了许多，曾经眉宇间的飞扬洒脱已敛为无形，那双盛满情思的眸子，如一潭深井，泛着潋滟的光芒，却不张扬，将所有的情绪深深锁在其中，是这样的熟悉，又陌生
　　“晚上，一起吃个饭？”低沉的嗓音弥漫在狭小封闭的空间
　　晓涵愣了愣，心中异样，复杂的情绪在心间扩散，随后又嘲笑起自己的扭捏，于公事，他们似乎的确应该坐在一起好好谈谈
　　她手指轻抚发丝，将碎发别至耳后，“好，晚上见”
　　叮的一声轻响，电梯门缓缓打开，跳跃的数字于“8”定格
　　他们沉默片刻，晓涵率先打破寂静，抱歉的微笑，“那。。。我先走了，晚上见”
　　“。。。晚上见”，周嘉靳回以微笑，隔着一点点合上的电梯门，望向她转身的背影，他颓废的抓了把头发，烦躁的扯开衬衣的扣子，露出好看的锁骨，周嘉靳，你真是蠢透了
　　“假期愉快吗，靳哥”
　　周嘉靳叹了口气，甩了甩膀子，却甩不掉肩上的“重物”
　　“皮格，你又皮痒了，数据录好了没有”，周嘉靳抄起桌上的日历本，拍在皮格身上
　　周嘉靳神思惘然，一整天都沉默的坐着，也不理人，自顾咀嚼着心事，直至傍晚太阳西沉，格子间被落日余晖填满，他才站起身，车钥匙在指尖旋转
　　“今天不加班吗？共研服调试。。。”嚼嚼从电脑屏幕中抬首
　　周嘉靳静默一瞬，“明天再说，我今晚约了翻译”
　　嚼嚼了然，脸上溢满喜色，准备享受难得的准时下班时间
　　皮格挤眉，戏谑道：“嚼嚼又要去网吧看LPL比赛了，小心被老板知道，身在曹营心在汉”
　　“滚啊，这句话是这么用的吗，我是去学习，学习！”
　　“干嘛去网吧看”，周嘉靳顿住脚步
　　“怕他老婆唠叨呗”，皮格幸灾乐祸
　　周嘉靳笑着摇摇头，摆了摆手，朝外间走，边走边低头给晓涵发短信，“下班了吗，停车场见？”
　　“好，马上下去”，她如是回道
　　北方的秋天总是多了几丝萧索气息，天高阔远，落日鸦啼
　　他斜靠在车上，看她低眉颔首，淡淡的眉眼，发丝滑过指尖，别至耳后，一如当年，她从校门口走向他
　　周嘉靳无声的笑了，垂眸掩住思绪万分，只残留下一抹淡笑，“来了”
　　“等久了吧”
　　“没，我也刚下来”
　　客气的寒暄，莫名的疏离，两人都微微一愣，说不出的悲凉
　　“你现在住在家里还是外面”
　　车里响着电台舒缓的歌声，冰凉的空气被车窗阻隔
　　晓涵收回思绪，应道：“我和佳佳一起合租，你呢”
　　周嘉靳点头，“前几天刚找的房子，你也知道，我们这行免不了加班熬夜的，住家里不方便”
　　“我看不方便是假，受不了阿姨唠叨是真”，晓涵半开玩笑
　　周嘉靳扯了扯嘴角，“知我者，晓涵也”
　　晓涵心头微僵，她低下头，将嘴边的话默默咽下
　　“饿了吗，马上就到了”，周嘉靳握住方向盘的手一点点收紧，从后视镜移回视线，转移了话题
　　晚高峰的餐馆挤满了人，排号的人群浩浩荡荡，周嘉靳庆幸自己很有先见之明的提前预约，穿过人群，长驱直入
　　晓涵皱眉，“你要在火锅店谈工作？”
　　“谁和你说今天要谈工作了”
　　“不是你。。。”晓涵顿住，看他脸上久违的坏笑才反应过来，一时心下复杂，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别愣着了，这家的芝麻酱可是一绝，你这个芝麻酱狂热者可得好好尝尝”
　　一顿晚饭吃了很久，晓涵满足的擦擦嘴，虽然在国外待了五六年，胃依旧是中国胃，她果然对火锅烧烤这些东西无力抵抗啊
　　华灯初上，喧嚷的闹市
　　“s市这些年一点都没变”
　　周嘉靳闻言嗤笑，“谁说的？空气不是好了许多”
　　“。。。”晓涵望了一眼笼罩着迷雾的城市上空，选择了闭嘴
　　许久，悸悸的开口，“工作怎么办，共研服不是要更新了吗”
　　“你怎么知道共研服。。。”他猛地回头，眼里闪着惊喜的光，“你看我直播了”
　　晓涵窘迫的别过头，“没有，什么直播，我不知道”
　　周嘉靳撇了撇嘴，也不拆穿她的谎言，只是心情一点点明媚，心中狂喜，面上却一派平静
　　车子渐渐驶近目的地，晓涵僵持的心跳慢慢平缓，“就在这停吧，前面车子多，不好掉头”
　　周嘉靳也不坚持，依她所言在路边停了车，却许久没有动作，车门牢牢关着，晓涵不解的回头
　　他沉默的笑了，昏暗的车厢，只有些许路灯暖黄的光照进，他低沉的嗓音蔓延，“周末来我家，我们谈谈工作的事”
　　“为什么要去你家。。。”
　　“很多数据都在家里的台式电脑里，你在怕什么”，周嘉靳打断她慌乱的话语，语气里夹杂着淡淡的戏谑
　　车门嘎达一声开了锁，他好整以暇的倚靠着车窗，目光流转
　　晓涵赌气的拉开车门，高跟鞋在沥青马路上踩得震天响，“我才没有！”
　　她的身影渐渐隐没在黑暗中
　　周嘉靳伏在方向盘上，肩膀因笑微微抖动，薄唇微启，眸子里盛满了笑意，“逞强”
　　晓涵猛的跺脚，楼道里微弱的灯光亮起，又被他得逞了，他就是存心想激她，偏偏她总是不够镇静，一次次上当，糗爆了
　　她疲惫的进了家门，屋子里一片黑暗，冰凉的水顺着喉咙滑进胃里，寂静空荡的房间，她突然格外的孤独，打开微信给陈佳佳发消息
　　【在加班吗】
　　消息很快有了回音
　　【没，有些事，晚点回去】
　　晓涵若有所思的钻进被窝，佳佳在忙什么呢，她满腹愁思，对陈佳佳的担忧很快被周嘉靳替代，在睡意席卷而来的瞬间，她的神经依旧紧绷，思绪毫无进展
　　整晚的半梦半醒，她揉着太阳穴爬起身，脖子有些酸痛，打了个哈欠，迷蒙的出了房间，陈佳佳正在做早餐，看到她疲惫的模样，吃了一惊，“天呐亲爱的，你昨晚去挖矿了吗，怎么这么憔悴”
　　晓涵叹了口气，坐到桌前，把昨晚的一切一五一十的倾诉出来
　　陈佳佳把煎蛋放到她跟前，“想听实话吗，他对你还有意思，想追你”
　　晓涵张嘴，未出口的话语被陈佳佳打断，“再让我猜猜你的想法，其实你也放不下他，是吧”
　　“才不是。。。”晓涵微弱的反驳
　　“别狡辩了，我还不知道你？我来给你分析一下”，陈佳佳一脸欣慰的笑容，在晓涵对面坐下，“你这样纠结，无非是过不了心里的坎，一是高考的时候，他打了退堂鼓，把你推到了国外，二是快毕业那年你去找他，看见他和一个女生举止亲密，受了打击”
　　晓涵垂眸，陈佳佳继续说道：“这一呢，当年的一切都太突然了，所有人都没想到你会被绑架，你的状态又那么让人担心，出国的事，是你家里人协商好的，他会放弃，也是为你着想，虽然他后来还一直逃避的确很让人恼火，可他对你的心意没有变过，只是因为太在乎你，才会胆怯，以至于太小心翼翼疏远了你，至于第二，有时候眼见未必为实，为什么不问他呢，问清楚，也许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这周末他约你去他家，就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他是不是单身，家里有没有过女人，你去一看不就都清楚了”
　　陈佳佳苦笑，“你在别扭什么呢，平心而论，周嘉靳真的是很完美的对象，你们从小一块长大，门户又相当，他对你一往情深，哪怕有过分离，命运还是将你们再次捆绑到了一起，干嘛不给彼此一个机会，哪像我。。。”
　　“佳佳。。。”晓涵握住她的手，欲言又止
　　“我没事”，陈佳佳摇摇头，“晓涵，当年，周嘉靳为你想好了一切退路，才推你走，他从没想过伤害你”，可是成钧，在伤害我，他切断了我所有的退路，推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