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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含笑云烟 ...

  •   面对公羊云深此举遥音一脸出乎意料的神情,怔然欲辩,道:“可以前不是 ...... ”

      “现在是现在。”公羊云深预料到她要说什么,并不给她机会说完便迅速将她推出门外,道:“不过还是要感谢你的洗澡水!”

      “谢个鬼,把门打开,喂!”遥音啪啪啪将四扇门拍得摇摇欲坠。

      公羊云深顺手操起一条方才被打折的凳腿横卡在门闩处,抬指灵力微凝将其稳稳固定。到得此刻他才总算缓出一口气,可依旧不待停留第一时间爬向浴桶。

      门外,遥音威胁道:“...... 云暮下你到底开不开门?!再不开我踹了啊......长胆子了是吧...... ”

      公羊云深怔然望着水中倒影半晌才微微抬起头。心想可不就是长胆子了嘛,这幼玄的表弟是时候长长胆子了,爷爷我免费白送!随即抬指一扫翻身跃入了浴桶,只听水声哗啦一响的同时那四扇摇摇欲坠的木门也瞬时倒地。日光斜扫下微尘四散,那素白纤细的身影双手叉腰于此间怒目而视。

      这厢,公羊云深已然淡定于桶中闭目静坐,长发披散,额头眉宇间晶莹的水珠零星欲坠,周身蒸汽缭绕,本就一张英气十足的面孔,眼下更是多了些沉凝冷肃之气。

      只听他仿若自家人似地淡声道:“拿布巾来。”

      这下遥音倒有些愣了神,一腔待发的怒气瞬间四散,怔然道:“啊?哦。”慌忙转身朝外奔去。公羊云深微微睁开一只眼瞧了瞧,但很快又再次闭上。

      没过多久杂沓的脚步声起,随之遥音的声音也再次于不远处响起,“你,你,你门外伺候着,你,去负责更衣。”顿了顿,这声音似乎又靠近了几分,道:“你们两个把这块屏风抬进去 ...... ”

      两少年齐齐道:“是!”

      脚步方起,却听遥音又道:“等等,把这个也拿进去!”

      “是!”

      不过须臾,一概布置便已安排妥当。

      此刻遥音屏退了众人独自站立于屋内门口处,公羊云深透过屏风望着那纤细的身影道:“你其实可以坐下。”

      遥音果然走到桌边坐了下来,声音有些懊悔道:“我刚刚才听说你在灵川受了伤?”

      公羊云深应道:“嗯。”

      遥音的身影似乎微微倾斜:“可严重?”

      公羊云深盯着屏风后的身影道:“还好。只是有些东西记不太清晰了,你可愿意助我恢复?”

      话音刚落,遥音便略有些激动道:“好啊好啊。”说着便要起身走过来。

      公羊云深料定她又会这般情不自禁,立刻无奈道:“先别急,你就坐那儿,记忆恢复又不是身体。简单陪我聊聊天就好了,有些东西我可能忘记了需要你的提醒。”

      遥音很快再次坐下,道:“有什么要问的,你尽管说来。”

      从这女子出现的那一刻公羊云深不用想便明白她与自己这具身体的主人之间的关系,但也从未想到这女子竟这般中意那胆小如鼠的云沐,如此言听计从,不禁感叹云沐这少年还真是幸运,能有如此佳人倾心以待此生倒也不枉。与此同时他也为自己感到侥幸,因为照这样看来眼下自己这境况就还没糟糕到何处。

      心念电转间他即刻改变主意,原本想着趁机离开此地,可眼下看来有遥音这么一把趁手的利剑在手,想那老道婆也玩不出什么花儿来,也好探探昭华是否真的就落在了这云氏地界。他闲适地取起旁侧布巾径自擦起身子,道:“此地何处?”

      遥音略有些震惊道:“你连这个都不记得了?”

      “嘶......”公羊云深动作停了停,故作沉思之状道:“大致...... 大致是有些印象的,例如这些个家具器皿,颜色呀 ...... 熟悉,好熟悉!”说着便缓缓点头,仿佛真的是熟悉至极,可随即又道:“但我就是想不起来这地儿怎么称呼?”

      遥音见屏风后的人影停了动作,还歪了歪脑袋,一阵似喜若忧之色,随手端起茶杯慢饮,道:“此乃含烟阁,你所处之地乃是阁内主殿云殿中的一座偏殿。”顿了顿,又似是有些埋怨地低声嗫喏:“这儿也算是你长大的地方了,怎么也敢忘记。”

      公羊云深不禁失笑,道:“我也不敢呐,可又不是我愿意的。”

      遥音撇了撇嘴,继续喝茶。

      公羊云深继续道:“那方才那位是?”他觉得不管那老道婆在云沐的生命关系网中是个如何震惊的角色,眼下他还是必须得问个明白,毕竟只有她知道自己不是这身体的主人。

      谁知,遥音很随意地抬了下头,道:“哦,樗玉姨。”随即,又继续喝起了茶。

      ???这就完了?

      公羊云深等了半晌,遥音竟是未再作半点补充。

      无奈,他厚着脸皮干咳几声,自己补充道:“姨?”

      遥音抬头疑道:“怎么了?什么事?”竟是没明白他问什么。

      “ ...... ”公羊云深干笑两声,道:“没什么。”

      刚才遥音第一次托着浴桶闯进来的时候,那清癯的老道婆无奈放弃攻击默然离开,公羊云深当时还以为此乃母女二人,许是出于对女儿的疼爱不忍伤害故才放弃对自己的攻击。可现下却已证实并非如此,而且再加上眼下遥音那不咸不淡的介绍,他本能地觉着这被称为樗玉的姨也许地位并不高,如此倒不足为惧了。

      云殿,他虽未有闻,但这含烟阁他可是在前前世便耳熟能详了。

      含烟阁乃云氏师祖玄婴为其道侣水笑含所建得一处修养圣地,相当于是丈凌台的附属品,云氏的后花园。初始,玄婴曾赐名含笑阁,为谁所建取谁之字再恰当不过,可后因此地常年海气蒸腾环绕,似烟若云,遂将其中一“笑”字换成了“烟”。

      当年他也曾随着灵华多次参加过云氏设宴,丈凌台他明里暗里去过无数次,唯独这含烟阁多少次想去一览佳景却终究因各方面原因不得所愿,后来当自己有能力有机会去的时候却已无人为伴。往事如烟,当你还在恍惚此刻的虚实之时,它却已在时间的长河中飘然远去,你的舍不得最终都会变成舍去。

      眼下,公羊云深的脑袋中携藏了三世的混乱记忆待其整理,可他哪里有时间整理?刚一睁眼就差点再次被灭。虽说他并不晓得老九辛辛苦苦将自己祭灵唤醒为何还要再扔到这么个龙潭虎穴的倒霉地儿,但寻昭华的初始目标他还是没忘的。不管当初的梦魇之疾在祭灵换体之后是否还会再发,但东西丢了物归原主还是必须的,要知道那可是曾经自己辛苦多少年才炼制的礼物,老九竟然就这么随随便便给弄丢了,想想就气人。

      “阿沐哥哥?阿沐哥哥?...... 想什么呢你?”

      “呃,啊?啊——!”属于暮下标准的一声尖呼震得遥音身后的屏风都微微颤动,公羊云深呆坐桶中一声大嚎。

      谁知,只这么一出神的功夫,那遥音竟再次按耐不住从屏风后绕了进来,公羊云深竟无丝毫觉察,整个人瞬间惊呆了。

      其实眼下倒不是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问题了,到底在老九的奇思妙想下他也是有幸做过几日女子的,这些个表面问题他并不在意,看就看了,皮囊而已。只是此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情况竟如此不乐观,灵力低微至有东西接近都自无所觉,不禁骇然。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调顺了呼吸,闭目问道:“此处既是修养圣地,那可有调养金丹之处?”

      遥音显然对暮下惯常的吼叫习以为常,并未有丝毫惊色,反倒很认真地思索着公羊云深所要求的调养之地。她道:“调养修习之处确实颇多。但各处功用皆有不同,我不知道沐哥哥你是哪里不舒服,具体需要调息何处,怕是得寻了医师来方可对症下药。”

      公羊云深道:“医师倒不必,只需寻处滋养金丹的池子 ,泡泡就好了。”

      遥音似乎也是个心细的,道:“可哥哥方才不是说脑袋受了伤吗?记忆恢复才是要紧的,我带你去 ...... ”

      “金丹受限灵力下降才致头部被袭!”公羊云深有些疲倦地睁开眼,皱眉道:“你到底能不能找到?!”

      遥音立即道:“能。”

      公羊云深道:“好,那走吧。”

      遥音道:“哦。”刚转身走了两步,又似乎想起什么回身打量着浴桶内的公羊云深道:“哥哥是要我抬着你过去吗?”说着就蹲身抬臂,欲待将浴桶以及桶内的公羊云深一并扛起。

      公羊云深忙道:“不不不,等等,等等 ...... 我自己能走,你先外面等着。”

      遥音似是有些奇怪地蹲在桶前看了公羊云深一眼,随即才转身出了房门。

      公羊云深暗暗松口气,快速将旁侧的白锦家服换好这便随遥音出了门。

      丈凌台乃燕国地界,即便是这深秋初冬之际也似乎不见半点萧条凋零之态,反倒像是观景的最佳季节。折腾半晌此刻已是夕阳斜照暮下时分,公羊云深随着遥音在他看来似是毫无章法的一通弯弯绕绕的乱走之中览尽园中深秋盛景,心中不住赞叹暮下之字取得绝妙,想是为他取字这人也是对此处情有独钟吧。

      几个迂回斜转,穿林佛叶间已是又一番景致。

      二人于一块巨大山石崖壁之前停了脚步,耳边伴随着夜风潮起的呼啸,遥音突然转身道:“哥哥您先请!”

      公羊云深略显疲态,他并没有意识到遥音为何突然在一块山壁之前让他先行,本能地疑道:“止了?”

      遥音道:“哥哥你试试自己可否还能打开?”

      打开?如何打开?

      公羊云深渐渐开始警惕起来。难道这山壁中设了幻境?不不不,她是知道自己此刻灵力微弱无力破障的,那为何还?

      公羊云深一边留意着面前等待自己开门的遥音,一边思索着机关对策。突然,不知从何处隐隐传来几句旖旎的交谈之声。

      只听得一中气十足的中年男子道:“‘还君骨,谢君颜’ 这什么鬼东西?! ”

      另一个娇媚的女声接道:“将军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此乃当年我家圣祖答谢你仙门灵华君助其修行的赠予之词。”

      男子哼声道:“你家圣祖?哼,你家圣祖都死了多少年了?最讨厌这种文绉绉的虚把式,要来就来点实际的。难怪最后还是被人家公羊惟给挫骨扬灰祭了他家后院的血水池子。”

      闻言,公羊云深本就憔悴的面容似乎又白了许多,蹙眉盯着面前结实暗沉的山壁,十指紧握,指节微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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