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尘》红笺已无色

8、鹣鲽情深

　　你又要成婚了。
　　这一次娶的是木王爷的女儿，听闻木郡主钟情你多年，直言非你不嫁。皇上念及王爷劳苦功高，便只好下旨赐婚了。
　　郡主身份贵重，自然不可做妾，便也是王妃，与柳如烟平起平坐。
　　……
　　我在膳房整理着餐具，听着几个丫头谈论此事，却不觉突然。
　　因为那日在书房，我便看到了那道赐婚圣旨。
　　我想你是不愿意的。
　　记得从前你对我说过，你只愿娶一心爱之人，与她白首到老罢了。
　　可如今你却做不到了。
　　……
　　听闻柳王妃摔了一宫的东西。
　　也听说你已经数日不曾去看过她。
　　我想你不是不愿意去看她，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她。
　　因为你从前许下的承诺，如今却不曾做到。
　　所以你愧疚。
　　……
　　我站在穆烟阁外，踌躇了片刻，才缓缓的走了进去。
　　柳如烟瘦了不少，脸上盖了粉，却也难掩苍白的脸色。
　　“奴婢参见王妃。”我恭敬行礼道。
　　“你是膳房的丫鬟。”她似是还记得我。
　　“奴婢是来给王妃送燕窝粥的。”我递上食盒。
　　“本妃的膳食并非你打理的。”柳如烟有些奇怪道。
　　“是王爷担心您的身子，吩咐奴婢送来的。”我不慌不忙的解释道。
　　“王爷？”她的眼底闪过动容，“真的是王爷吩咐的吗？”
　　“是啊！”我缓缓又道，“王爷心里自然是记挂着您的，只是不知该如何面对您罢了。”
　　“真的吗？”她的神色清明起来，“王爷不来看我当真只是因为愧疚？”
　　“王爷这般在意王妃，怎么会忘记您，奴婢以为只要您一如从前那般对待王爷，王爷待您自然也会一如从前的。”我劝道。
　　她的脸上终于扬起笑来，吩咐着丫鬟盛了一碗燕窝粥。
　　“娘娘心中既然已经疏解，奴婢便先告退了。”我缓缓的退了出去。
　　你这般喜欢的女子，我自然想要帮你守护。
　　我淡淡的笑着，笑着笑着竟觉的有些苦涩。
　　……
　　果不其然，她带着点心去书房看了你。转眼你们便和好如初。
　　府上众人都说在你心里最重要的仍是柳王妃，纵使木郡主身份再高贵，也不及她。
　　这样便好。
　　……
　　明日便是你娶木郡主的日子。我躺在床榻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索性翻起身子，披上外袍出门走走。
　　夜有些凉，月色也寡淡。我紧了紧身上的袍子，找了一块石头坐下。
　　嗅着带些冷气的青草味道，我幽幽的想起些旧事。
　　想起在山上的时候，和你一起度过的那些时日。
　　好像才过去不久，又好像过去很久了。
　　我竟有些恍惚。
　　……
　　“又是你。”熟悉的声音一样在身后响起。
　　我转过身道，“参见王爷。”我好像总是会在这样的夜里遇上你。
　　“你怎么又在这里？”你好似随口问道，“又是思念亲人了？”
　　我不知该说什么，只淡淡的点了点头。
　　你也不再说话，只是幽幽的看着我站着。夜风凉凉的袭来，你的衣袂被缓缓地吹起。
　　“王爷可是睡不着？”站了许久，我忍不住问道。
　　你仍是定定的看着我，并未接我的话。
　　我也没有想等你接话，“人生少有圆满，王爷也是身不由己，王妃定能体谅的”
　　你的眼底浮上几分好奇的神色，看着我道，“你怎知本王身不由己？”
　　我一愣，想了想才道，“奴婢看王爷和王妃鹣鲽情深，王爷心中只有王妃一人吧。”
　　你的神色变得愈发复杂。
　　“王爷可是觉得愧疚？”我自顾自说道，“王爷不必如此，奴婢以为只要王爷待王妃一如从前，便也不算违背誓言了。”
　　“奴婢好像有些话多了。”我讪讪的笑，“奴婢告退。”
　　……
　　我还未等你准许便转身走了。
　　我没有回头看你，所以也不知道那一夜你在那里站了多久。